晏瑾毓从那两人的领子里看到标记时，就发觉标记不对。
    回府的一路上他们一直顾着赶路，没什么时间交流，但晏瑾毓一路上都在紧皱眉头，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毓王府，他们将撕下的衣领放在灯光下细细查看。
    “王爷，不是同一个标记！”
    墨砚说了一句废话，这两个标记的图案完全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晏瑾毓还有别的想法，他还在端详着那个标记，细细摸着它的边沿，若有所思地跟墨砚道：“你看看它们还有什么不同。”
    “等等，属下去取一个原来那个标记的样子来。”
    说着墨砚就出去了，很快拿回来一片裁剪下来的衣领，那上面是军营遭受第二次偷袭时，他们留下来的标记样子。
    两个标记放在一起对比，完全就一目了然了。
    “图案不同，但其他的似乎一模一样！”墨砚几乎惊叫出声。
    晏瑾毓盯着那两个标记默默点头：“是，图案风格相同、颜色相同、刺绣的手法相同……”
    晏瑾毓感觉答案应该就要呼之欲出了，可似乎还有些不通透。
    他有些痛苦地抬起头，扭了扭已经十分疲惫的颈关节，一边琢磨着，一边在屋里踱起步来。
    忽然，他一拍脑袋！
    “唉！竟然想这么久。”
    墨砚见状就知道王爷肯定有答案了，欣喜道：“还是王爷聪明，快分析分析，究竟是怎么回事？”
    晏瑾毓闻言忍不住敲了他一记脑袋：“自己想啊，每次就等着你主子我动脑子，你脑子早晚要废掉。”
    “嘿嘿，那不是我主子聪明嘛，属下的脑袋就算动得再快也比不上您的。”
    墨砚极少拍马屁，但不拍马屁不代表他不会，这种技术活他可是张口就来。
    晏瑾毓不是喜欢被拍马屁的人，听了这话反而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再浪费时间，言归正传说起那标记的事。
    “相府那两人，说他们的衣服曾被偷过，而且不止一人被偷，是吧？”
    “嗯嗯。”
    “说明带着这标记的衣服，除了相府以外，还有其他的人有。”
    “嗯嗯。”
    “他们还说，衣服被偷了以后，少爷就把全队的衣服都换了，对吧？”
    “嗯嗯。”
    “这不就得了。新旧标记都是相府的！”
    “嗯？那意思就是一直是相府的死士在对我们不利？可咱们上回重击了他们的老巢，怎么会恢复得这么快呢。”
    墨砚的脑子完全没绕过弯来。
    晏瑾毓又是一记暴栗赏给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这虽然都是相府死士的标记，但对我们下手的，一直都不是相府的人。”
    晏瑾毓想到自己一直认错了仇人，心里突然感觉有点累，捋了捋衣袖将手背在了身后。
    他的脑子却还停不下来，一直在捋顺个中细节：“那些人恐怕不知道相府的死士换了标记，所以这回还用之前的标记出来行动。”
    晏瑾毓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觉得有几许凉意，眼眸中不由闪过一丝狠意。
    “这回余苋病倒，有些人看来是按捺不住了，十分想总揽大权。”
    “属下明白了。”
    墨砚感觉今晚自己状态不太好，脑子竟然要反应这么久才能跟上王爷的节奏。
    赶紧借机邀任务道：“看来当下最要紧的是去查清，究竟是什么人偷走了相府死士的衣裳，属下请王爷恩准让属下去查。”
    最后一句说得是掷地有声，急切地想表达“您完全可以信任我”这个关键信息。
    晏瑾毓看着墨砚许久，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今晚好好睡一觉，别累垮了。明天再查。”
    “……是。”墨砚跟着晏瑾毓快十年时间了，听这话哪能不知晏瑾毓的意思。
    王爷是嫌他反应慢了，让他赶紧恢复状态呢。
    当然晏瑾毓自己也很疲倦，这一夜，他们都睡得十分安稳。
    第二天早起时，两人都已经精神抖擞，吃过早饭后便直接分头行动。
    晏瑾毓照常去上早朝，墨砚开始组织行动，调查相府死士的衣裳被盗一事。
    余小鲤看到晏瑾毓平平安安地来上朝，别提多高兴了。
    晏瑾毓之前去相府卧底，回来那奄奄一息的一幕，昨晚一直徘徊在余小鲤的脑海里，她太害怕了，害怕又再一次看到那样的他。
    很快就下了早朝，余小鲤赶紧吩咐小公公去把晏瑾毓留下。
    “毓王请留步，太后有请。”
    公公过来请晏瑾毓时，安南王正在跟晏瑾毓闲聊着什么。
    听到公公的话，安南王满脸的笑颜略微一滞，又赶忙堆上笑，速度快得几乎叫人看不见：“太后有请，毓王快快去吧，别让太后等急了。”
    “那本王就先行一步了。”
    晏瑾毓方才分明看到安南王的神色有一丝停滞，心内暗忖“这也是只老狐狸”，面上倒还是客气得很。
    栖梧殿。
    “你可算来了，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一见面余小鲤就迎了上来。说是耽搁，其实余小鲤也不过刚坐下来等了五分钟的样子。
    晏瑾毓温和地笑笑，牵了她的手一同坐下：“跟安南王闲聊了两句。”
    “昨晚怎么样？累坏了吧？”
    余小鲤最开始担心的是他遇到危险不能全身而退，这回看到他好端端地回来了，又开始得寸进尺担心他太累了。
    晏瑾毓一面感到她十分好笑，一面又觉得心窝里似乎暖暖的，洋溢着幸福。
    他不忍心吊着余小鲤的胃口，便把昨晚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
    “果然不是相府的人，咱们之前的推断是对的！”
    余小鲤耐心地听完，突然兴奋起来。
    “不知道你在兴奋个什么劲儿，若不是余苋这个明面上的敌人，事情就更难办了。”
    晏瑾毓还在琢磨幕后黑手最有可能是谁。
    敌在暗、自己在明，这种滋味可太难受了。
    余小鲤知道他在琢磨什么，十分乖巧地，一时间也安静下来，不再去打扰他。
    不过片刻以后，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忽然犹疑着出声了——
    “王爷有没想过……安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