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吃得欢喜,连小隔间之外嘈杂的争吵都能无视了。
给晏瑾毓夹了一筷子咸菜,咸菜刚刚落入他的碗中,她忽然发觉将军们的吵杂声停止了,而晏瑾毓的目光也定定地落在了小隔间之外,目光幽深。
余小鲤顿感疑惑,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即就看到帐帘前站着一个高大威猛的女将军,瞧这人已是不惑四十的中年姿态,一身的明光铠,腰间别着一把比她腰都粗大的佩刀。
她的身后站着两个女将,而被风微微吹拂而起的帐帘外,是一群激动兴奋不已的女兵,正都在崇拜地偷看着她。
是高长越。
余小鲤在无恙国时与她见过一面,那时高长越害怕极了封玉,一听到封玉要打无恙国,就想把他们交出去。
她可是无恙国的第一将军,竟如此害怕敌国的将军,叫人啼笑皆非,所以余小鲤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帐内众人齐齐看着她,神色各异,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将军怎么来了?”
打破了这片寂静气氛的人是郝韵将军,她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并不由其他女兵一样对高长越十分的恭敬崇拜。
高长越一脸冷漠,但眼中的倨傲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她没有理会郝韵将军,而是把目光在四下搜寻着。
“统领大将军呢?”她冷声问道,这冷漠的神色,这样神态差些叫人以为他是来惹事找茬的。
原来是在找晏瑾毓。
晏瑾毓放下了筷子,缓缓起身走了出来。
他可比高长越更有一身将军的气度和威严,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有事吗?”他冷淡问道。
高长越还挺高的,瞧着应该也有一米七八的模样,但是面对一米八以上的晏瑾毓,就显得有些矮小了。
气场本就不如他,再加上这身高一比,在气势上显然是压了她一头。
高长越皱起了眉头,面上显露一丝对男子为将的厌恶。
她冷睨了他一眼,然后负手悠悠走到了主将才能坐下的位置,直接坐了下去。
“这是合德将军的位置,高将军坐错了。”云覆忽然开口说道,脸上并没有对她的恭敬,反而是有些嫌恶。
高长越扬眉,扫了眼云覆,鄙夷一嗤,遂傲慢询问:“怎么?凭我的身份还坐不得了?”
她是什么身份?
她在军中,在众多女兵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地位身份。
年轻时,曾在沙场上连战百回,多战成名。
她曾经也是云覆的崇拜对象,但……她也是设下奴营的人,她瞧不起男子。
“这是主将才能坐的位置,而高将军不是左卫营的主将,主将是合德将军。”云覆丝毫不惧,冷淡说道。
话落,高长越身后的两个亲兵顿时变了脸色,变得无比的凶煞起来,有一个还指着云覆的鼻子直骂。
“放肆!你这话的意思,我们家将军的地位还不如一个男将了?”
云覆点下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在左卫营里,高将军的地位身份不如合德将军。”
“你!”
那亲兵顿时气极,而高长越的脸色也是十分都不好看。
她毕竟曾是左卫营都主将,这位置向来都是她的,如今变作他人,她心中自然不爽,便想当着晏瑾毓的面坐下来羞辱他一番,不曾想……反倒是自己遭了羞辱。
她转眸看向晏瑾毓,“这是合德将军带出的兵,他的意思自然也是你的意思,所以……合德将军也是这般想的,觉得我不配坐这位置吗?”
她眯起眼,眼中充斥着不满。
晏瑾毓若敢点头,那就是不屑功将之人,在场的将军们听了肯定对他心中暗生不服。
要是他否认,那这位置她必然无需再让,在军中也能设聂威严。
余小鲤在小隔间里看着,顿时觉得这高长越无比的令人讨厌。
居然给晏瑾毓下套。
“恩。”
晏瑾毓神色冷漠,冷淡点头。
“我若记得不错的话,凤清是让你来辅佐于我,而不是让你来当主将的,怎么……高将军的意思,是辅佐之人该坐这主将位置,而由主将来辅佐高将军?”他一字一顿慢悠悠地反问。
这话的暗意,自然是在说高长越嚣张跋扈,自持身份,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高长越微微咬牙,没想到这厮这般伶牙俐齿,真是令人生厌。
在一众将军们的看戏目光下,她还是站了起来,让出了位置。
只是她刚站起,身边的亲卫识相地搬来了椅子,正好放到了晏瑾毓的主将位置上,好似他们两个是平起平坐的地位。
这一幕,叫许多人看来,都想到了……
军中主-权之争。
“想必各位刚刚通过我与合德将军的话都明白了,女皇见黛河水城久攻不下,便特派我来相助,将我任职……辅助主将一职的统领副将。”
她有意无意瞟了晏瑾毓一眼,悄悄地咬中了久攻不下四个字,语气颇有些轻蔑。
晏瑾毓慵懒地坐在位置上,罔若未闻,懒得搭理她。
“恭迎高将军。”
许多女将见到她,心中欢喜,连忙迎道。
“行了,来个人与我说说,你们打算如何度黛河,攻下水城?”
高长越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俨然一副主将的口吻问道。
持有两方意见的人,默了默,互相看了一眼。
随即郝韵将军走了出来,淡淡开口,“一月后天降寒霜,卑职欲待寒霜将黛河洞结实了,再渡河攻城。”
这是在她看来最稳妥的一个办法,因为他们都不知道黛河之后有没有陷阱埋伏。
这话听在高长越耳中,叫她皱起了眉。
云覆不满,走出对着晏瑾毓恭敬道:“合德将军,卑职以为,一月后是否降下寒霜还不一定,倘若一月后不降,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月的时间,何不直接派出兵队先去探查是否有埋伏,再行攻打。”
高长越闻言,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她夸赞了云覆一句。
在场支持云覆求稳的女将们,纷纷变了脸色。
“合德将军以为呢?是该先等一个月,等那未知的霜雪,还是趁他们准备未妥时直接攻城?”
高长越忽然转眸,意味深长地询问这晏瑾毓的意思。
他冷瞟了她一眼,“未知?恐怕高将军不知,十一时黛河必然降霜生冻。”
“但十年前,便有过两年不曾降霜不是吗?”高长越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