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年正是高长越败于封玉手上的战役。
    当时高长越便时趁黛河结冰度过去，怎想冰不结实，封玉明日在岸烧起大火，迫使她们许多士兵落冰身亡，这是她败给封玉的第一战。
    此次听闻晏瑾毓也是卡在了黛河，便特意向凤清请-命前来相助，她意在度过此次心结，并且……想把近日风头正盛的晏瑾毓盖过。
    她当然知道一个月后度黛河比较稳妥，但凤清只让她在封国待半个月，所以她等不了一个月了，她自信凭借自己的军才智谋，定不再重蹈覆辙。
    “即便一月后真的天降寒霜，水城必然大寒，大寒之日攻城，只怕将士们无法适应，毕竟无恙国常年温凉，甚少有寒冷之天。”
    高长越说出这一月后攻城的弊端。
    这弊端在众人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有冬衣暖炉在身。
    自从她口中说出，就显得比晏瑾毓更重视将士们，这话若传了出去，定然比他更得军心。
    晏瑾毓冷冷扬眉，于薄唇边勾勒出一抹讽笑。
    “这是打仗，即便不适，他们也必须要适应，如高将军所言，若经沙漠，将士们不适应，那也不能过吗？”他不紧不慢说道。
    高长越闻言，故作悲哀地叹息一声，有意提高了声音，“看来合德将军并非一个爱兵惜将之人。”
    这话要是传出去，只怕许多女兵对晏瑾毓那本就不多的忠热之心都没了，众人视线簌簌投来，紧紧看着晏瑾毓，想看他如何回应。
    晏瑾毓却不在乎这忠热之心，这左卫营终究是要归还无恙国的。
    他抬了抬凉薄的眼皮，轻嗤道：“本将可不曾听说过，爱兵惜将之人会惜到，连锻炼手下兵将都舍不得的地步。”
    若这般爱惜，还让她们来当兵做什么？
    这一怼，叫远在隔间的余小鲤暗暗握了下拳头。
    高长越被这一堵，脸色变了变，终是冷哼一声，甩袖起身不欢而散。
    她一走，许多崇拜尊敬她的女将们也走了大半，俨然将她当成了主将。
    整个长桌上，二十人中只留下了六个将军，叫人看着莫名寒酸。
    这六个人中，就要郝韵和云覆，还有郝韵的四个手下将军。
    散了会后，晏瑾毓和余小鲤走在回到寝帐的路上。
    这一路上，总能听到许多人在议论着晏瑾毓和高长越。
    “二位将军所持意见不一，怎么办？”
    “那定是听主将的，主将不发话，谁敢擅自出兵度黛河攻水城？”
    余小鲤听着还算满意，毕竟没有骂晏瑾毓的声音。
    走着走着，她和晏瑾毓谈论了起来。
    “我觉得也是以求稳为主，但那高长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大冷天的让喜欢温热天气的女兵们打仗，会不会降低她们的战意？”
    晏瑾毓笑笑，声音轻慢，“冬天打仗本就会降低战意，但战时战意会升高，你莫忘了，打仗会出汗，那些女兵再不喜欢冬天，可打仗起来身子会因为运动而发热出汗，会逐渐恢复往日的温热体感，战意自然增高。”
    “哦。”
    余小鲤听得云里雾里的，他说得很清楚了，但她是个不上战场打仗的，自然不明白。
    晏瑾毓见之，有些好笑，“看来是没听懂。”
    她只是听得不太明白好伐。
    “我是似懂非懂。”她扣着他的手强调着。
    话落，她身后忽然有人叫停她们。
    “等等。”
    二人回头，便见是高长越来了。
    见了她，余小鲤就想起她在主帐内的那副高傲神态，叫人不喜。
    “高将军还想做什么？”余小鲤冷眼凝视着她问。
    高长越督见她委身与晏瑾毓的小女儿姿态，面上显露鄙色。
    “一个女人竟委身与男子手下，你不觉得羞耻吗？”她直言嫌弃到。
    余小鲤白了她一眼，“这与高将军何干？”
    “只是看不过眼。”
    “原来是多管闲事。”余小鲤抬眸淡淡一哂，微微扬起嘴角，似在笑，眼中并无笑意，“高将军可要知道，多管闲事的人，活得都不久，容易被自己气死。”
    “你。”
    高长越脸色变了变，犹如彩色盘一般，变来变去。
    晏瑾毓见之，不禁好笑，她真是愈发地能说会道了。
    “若高将军只是来说废话的，恕我们夫妻不奉陪。”
    余小鲤懒得与她多言，留下一句话，便想拉着晏瑾毓走。
    “慢着。”高长越恢复了冷静神态，直勾勾地看着晏瑾毓。
    傲然昂起下颚，用着一副是他荣幸的神态，倨傲说道：“女皇明面上是派我来辅佐于你，暗地里是想让我替你下决定，怕你在大事上犹豫不决。”
    晏瑾毓凉凉垂眸，神情寡淡冷漠，只问一句话，“凤清亲口所言？”
    此问令高长越神情一顿，目光有些躲闪，随后友理直气壮地喊道：“……即便没有亲口说，但以我的身份，让我来辅佐你，不是已经道明了让我替你下决定吗？”
    余小鲤被气笑了，真会脑补还很自以为是。
    就她这自以为是的性子，是怎么当上无恙国护国大将军的？
    眼见晏瑾毓二人不言，只用着嘲弄目光看她，她冷哼一下，用着主将似的态度对着他说。
    “所以五日后，我要带兵度黛河，合德将军这五日内准备准备后勤事宜吧。”
    晏瑾毓的眉心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戾气，声音寒凉不少，双目冰冷若霜。
    “高将军别忘了，本将才是主将，怎么攻城，如何攻城，由不得你做主。”他冷冷开口，浑身散发着一种叫人窒息惊惧的威压。
    高长越微微一怔，不知是不是被他吓到了。
    她脸上并不好看，深吸了口气，看着周围有意无意围过来的人群，眼话划过一道异色。
    她嘴角勾起冷笑弧度，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虽为女皇指派的副将，但你看看，这左卫营的女兵们有多少是听我的，而又有多少是听你这主将的？”
    余小鲤闻言，皱起了眉头，这话好生耳熟……这不是郝韵也曾对晏瑾毓说过的话吗？
    高长越扬唇鄙夷冷睨着他，“如今我看在女皇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薄面，但你最好别不识好歹，五日后，即便没有你的命令，我直接召兵过去攻城，也能号召不少人，只是到时……”
    “左卫营会传遍，就号召力而言，你一个主将还不如一个副将的名声传出去，只怕你不愿在左卫营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