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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陆沅沅却道:“妈妈,没有人强迫我做出这个决定,一切都是我的提议。我出生在霍家,联姻也变得正常,今天不是跟晋熙,也会是其他人,为什么我不能自己做决定选谁呢?我不介意联姻,而且路琛是个不错的人。”
    “你追求的是舞台,我追求的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也是我的梦想,从我来港城那天起,已经做好了继承人的准备,有人想要浪漫与自由,有人想玩乐一生,但我不想,我会拿到我该得的东西,还会做得比他们都好。”
    当个女强人,直到在他们的领域里模糊性别,不再是女总裁,而是陆沅沅三个字。谁又能说这样的梦想不如舞台上光鲜呢?
    ——妈妈,爸爸,姑姑,小舅舅……感谢你们陪我演完这一场游戏,无论结果如何,我一人承担。
    目光再次收回。
    陆沅沅已然走到了红毯尽头,她站在台阶之下,路琛修长的手迎上来,手心朝上,温柔如潮水般袭来。
    “沅沅,你真美。”
    陆沅沅的脑海里轰炸一声,她眼角闪过的慌乱被她不着痕迹的抹去,抬起头,好几次都在试探是否是路琛发出的声音。
    “沅沅,我选的戒指,你戴着真好看。”
    不是,不是路琛,他甚至唇口未动。
    “沅沅,教堂外的玫瑰花墙我一根根的插上去,谁要来帮我都不行,这是我们的婚礼,我要亲手为你造一道花墙。”
    陆沅沅下意识不去在意脑海里越来越频繁出现的声音,路琛的手再往前靠近,她的手轻轻放置于他手心,贴上后便感受到了专属于他的干燥温和。
    可惜她的指尖泛凉。
    “沅沅,不要嫁给他。”
    痛苦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她的心跳猛地加快,非要压住莫名出现的幻听。
    ——晋熙,你来不及了。
    ——这场婚礼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你。
    ——是我骗了你。
    路琛的手渐渐收紧,陆沅沅抬脚上台阶,就在那一瞬间,不安飘向教堂外,暂时放晴的天被乌云再次笼罩,惊雷响彻天际。
    教堂的玻璃屋顶失去光明,急促的雨声加入了音乐里,透着诡异的柔和。
    “陆沅沅,陆沅沅,陆沅沅……你怎么敢丢下我……”
    这一回,却不再是幻听。
    大雨来的又猛又急,她也被惊雷吓到探向浪漫的玻璃屋顶,而后余光见到了晋熙。
    “路太太,神父在等你的回答。”路琛不再温和的牵她手,像是笃定她心中存有的一丝犹豫,早已牢牢的与她双手交叉相握。
    当神父问她:“你是否愿意嫁与路琛先生为妻?”
    晋熙不顾一切冲进了教堂。
    他风尘仆仆从玉城赶回,直到见着陆沅沅和路琛的结婚照才将自己心头仅剩的幻想打破。
    “陆沅沅,你怎么敢丢下我,你怎么能不要我!”
    明明是他们的婚礼,他亲手打造的结婚教堂。
    婚礼男主角不是他。
    晋熙如梦初醒,势要冲上前向她问个明白,转眼就被陆家的保镖按在长椅上动弹不得,丢脸与否、众人的鄙夷嘲弄又如何,他顾不上。
    新娘说出那句“我愿意”,晋熙就后悔了。
    他直勾勾看向那枚戒指,路琛拿着他选的结婚戒指,戴在了陆沅沅的手上。一刹那痛苦贯穿全身,折磨到他失心疯般苦笑,他甚至想如果那架专机永远抵达不了林城该多好。
    第31章 事不过三。
    直到婚礼结束, 一对新人上了花车,众位宾客才松了口气,这哪里是参加婚礼, 还不如说是被迫看了一场好戏。
    保镖仍旧守在教堂门口, 却不再有阻拦的动作,贵宾陆续离场下一秒各个都成了低头族。手机成了最大赢家, 几乎没有人不是在打字发圈,势必要将此次大戏奔走相告, 守在岛外的记者通过其他渠道知晓此事, 立刻联系各大知名报刊, 不过热搜通往前50时又被私下撤回。
    热搜没了不要紧, 讨论度和话题度在圈内逐渐攀升,谁不想八卦一下原本是新郎的晋熙为何闯入婚礼现场, 而后又被陆家的保镖按在长椅上摩擦的真实原因?
    刺激啊!
    豪门恩怨看久了,这种□□裸摆明了给人下套挖坑、脸丢尽的戏码,还真没见过。总以为上流社会的豪门大户顾及脸面, 就算是针对谁好歹明面上要过得去,这临时换新郎的操作, 他们竟然是连明面上的工作都不稀得做了, 直白大方堂而皇之, 而晋熙呢, 只身闯进教堂,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成了别人的新娘, 勇气可嘉但狼狈至极,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哪方更有魄力。
    总之一句话,参与的贵宾也不敢贸然站队,哪方都得罪不起嘛。
    陆沅沅的视线从后视镜里收回, 路琛的目光也跟着从手机屏幕里移开,偏头望向她那边,温柔说道:“这场婚礼还满意吗?”
    “明晚先回金城,我要去拜祭外婆。”陆沅沅对于婚礼没有满意一说,本就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是以路琛的问话她几乎跳过了,路琛没得到答复,视线落在她的结婚戒指上,“从头到尾我只有一个地方不满意。”他伸出手看向自己的戒指,“这个尺寸与我不符合,到底不是自己的尺寸,紧了点。”
    他们的结婚戒指是独一无二的私人订制款,据说要提前半年预约工匠,晋熙约的人自然是遵循他的尺寸,先前给路琛时他戴上发紧,并未拉扯到手指根部,也不是不能戴,反正只有婚礼那会,等婚礼结束他戴不戴都可以。
    陆沅沅取下戒指,又伸手探向他,“喏。”
    “做什么?”路琛犹疑不已。
    “结婚戒指的作用已经完成了,取下来吧,反正戴着也不舒服。”
    “哦。”路琛非但没有取而是转着那枚戒指,本来就紧,硬是磨到指间发红,这个视角是陆沅沅的盲区,她只见到路琛似笑非笑的神情,继而听他带有些微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终归是舍不得吧,晋熙早就想与你结婚又特地去定做了戒指,再来他不顾一切闯进教堂,陆沅沅,你难道是在逼迫他承认对你的爱到底有多深吗?”
    先前,陆沅沅以为路琛是个好说话的男人,他温润儒雅不像其他投资者浮夸,每一件事都按照着他的目标有条不紊的进行,或许连她求他的两件事也一并算计进去。暂时不管他是否真的那样想,反正她不会被一桩婚姻缠住手脚,更何况这只是一场交易。
    “路琛,你答应我帮忙之前心里也有人,你难道就不想靠我们的关系去刺激你的她吗?”
    路琛眉头上扬,低声轻笑,“你看到那张照片了?”
    “抱歉,路疆不凑巧发送到我这边,在我们达成合作之前,我意识到你心里也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是余悦吧。”
    陆沅沅抱着手机调出那张背影模糊的短发女生的照片,并没有见到路琛陡然暗沉的眸光和嘴边泛起的一丝苦笑。她继续,“这套校服我后来想起来了,金城私立初中的校服,我曾经在这里上学,听路疆说余悦刚好也在那里读书,时间对得上,没想最后成了你不可说的对象。”
    “是吗?”路琛自我反问,陆沅沅放松到舒口气,“路琛,余悦是你的助理,不管你对她是个什么想法,现在你我联姻,我希望你能多多少少尊重我一点。”
    路琛的助理余悦,江氏直接派来帮助他的女人,在陆沅沅眼里成了他不可得得爱慕对象,就因为那张泛黄的旧照片,凭着一张背影她对他下了判定。
    “那就如你所愿。”
    路琛常常温润如春风的面上涌起不可忽视的寒意,他是在懊恼陆沅沅的误会,隔空划清与他的界限的同时,而她却在为自己庆祝找到了最适合报复晋熙的方式。
    “我会让人重新拟一份合约,无论你还是江氏,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路琛快要被那枚戒指箍得手疼,他想取出来,又不想人夺了去,生生握着,鸠占鹊巢成了他的经典写照。
    车停在酒店门口。
    几百米以外的道上好几辆车堵住了一直疯狂追逐的人,路琛牵上陆沅沅的手凑近些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晋先生?”
    陆沅沅看不见晋熙,他被黑衣保镖们围了起来,他再闹腾也跳不出那道人墙。
    “不用我出手。”就会有人帮着处理。
    说来奇怪,婚礼结束后那场阵雨就停了。
    雨过天晴像是给她婚礼最好的祝福。
    对于晋熙而言,这场雨后的阳光是在无情的讽刺他。
    “我不想动手,我要见沅沅!”他不知哪里来的冲劲,一股脑往前撞,保镖们拦着他不让他靠近,大部分时候都是以人墙的形式堵上去,要不然就是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往前。
    “晋先生,这是我们的工作,请您配合。”
    “我配合呵呵……”晋熙话音未落,拳头迎上去,力道之大直接将为首的一个保镖撂倒在地,其余人念及他身份不敢轻易动手,处处躲着他,“晋先生,请您冷静下来!”
    叫他冷静?
    天方夜谭!
    他恨不得将这些人杀了一了百了!
    他们又怎么知道看着自己爱的女人嫁给旁人的感受,他被蒙在鼓里成了人见人笑的傻逼!
    “晋熙,你在这闹什么!”霍铭霄匆匆赶来,在晋熙又一次伸拳时他果断挡了回去,晋熙还算有分寸,见到霍铭霄下意识收了力道,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好不容易稳住后冲到他面前,言辞激愤,“霍叔,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沅沅为什么嫁给了别人!”
    “为什么?”霍铭霄眼神冰凉,落在他身上刺骨般疼,“你问我为什么,晋熙,这不是跟你学的吗?”
    晋熙搭乘专机落至林城环岛时阵雨刚下,倾盆暴雨冲刷他全身,闯进教堂时他的身心都在颤抖,身体是冷的,心是被眼前的一对璧人伤透的,“霍叔,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以为沅沅不提我便难以知晓,你以为我的女儿只能任由你欺负,你以为我们会坐视不管,你以为我们会心甘情愿让你们结婚,晋熙,那次绑架事件后我真的心疼沅沅,也心疼过你,当时你找沅沅的深情谁看了不动容,可一想到你曾经也利用过她,我作为一个父亲,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霍叔,是我不对,可沅沅爱的人是我啊!”晋熙双眸猩红,似血般残忍寒栗,“你忍心她嫁给一个不爱他的男人,残酷冷漠过一生吗?”
    “谁说路琛不爱她?”
    晋熙掉在了冰窖里再也爬不起来,他的双脚开始麻木,更分不清自额间滑下来的汗滴是雨水还是他心有不甘的苦泪。
    他艰难地开口,“他们早就认识?”
    “你不在乎沅沅,路琛在乎,他比你更早认识沅沅,也更早对她付出深情,晋熙,你不是沅沅的全部,以前或许有二分之一,往后你什么都不是。看在晋氏的面上,别闹得太难看,你父母都不曾在意的这桩婚礼,你更不需要在意。”
    是啊,他总是被丢弃的那个,从前是父母,是秦茵茵,后来是……陆沅沅。
    环岛的天气奇怪得很,一场雨停了又下,下了又晴,跟今天的这场婚礼一样叫人捉摸不透,陆沅沅与路琛从婚礼宴席上离开到达独栋别墅,他们从车库里直接上去,并未看见门口站立的晋熙。
    他于阴暗处站着,几乎是与暗夜融为一起,只剩下手里冒着的烟火在证明他的存在,他不记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抽完又开始吃柚子糖,一颗接一颗,吃到嘴里甜到发苦。
    他在无声呐喊,沅沅、沅沅啊,你出来看我一眼,你就算要给我一刀,也痛痛快快地插进抽出,现在的我躺在冰窖里半死不活,我怕血流尽了也换不来你一眼,沅沅,求你。
    他需要一个解释。
    她不来,他便一直等。
    十点整,又下了一场雨。
    晋熙头顶罩上一把伞,他委屈坐在台阶上,听到哗啦阵雨落在伞面的声响猛地仰头,眼里盛起的巨大喜悦在看到来人时变得异常愤怒,“是你!”
    路琛。
    “晋先生,你守在这里会让我们十分困扰,我不想刚结婚就传来我与沅沅婚姻不幸福的传言。”
    晋熙走到他撑起的伞之外的地方,任由雨水再次打湿全身,面对路琛,晋熙露出不再人前轻易展现的桀骜,“笑话,你与沅沅永不可能幸福!”
    “晋先生,我待人向来温和,但如果你多加诅咒我的婚姻,我也会对你动手。”
    “不如让我撕开你的伪装,路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攀上霍家就是你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出生低贱,在米国不过是佣人的孩子,你凭什么娶她!江氏又如何,不过是靠着洗白自己而发家的流氓!”
    “晋熙!”他说得起劲,一心想把路琛的秘密全盘托出,正巧,陆沅沅撑着雨伞走来适时打断他,“说够了吗?”
    “沅沅!”晋熙看向她,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狼狈,全身湿透,脸上还有伤痕,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满是哀求的看她,“沅沅,路琛从小混迹唐人帮,他没有你看到的那样清白,你选他就是个错误!”
    “我选你就一定是正确的做法吗?”陆沅沅坦然面对他,看不出半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