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中,崔芝兰裹着仅剩的衣物,拼命往供桌底下缩去。
她今天本来兴高采烈的去探望,哪知行到途中,这个曾经痴心爱慕的表哥窜上马车,打晕了她的丫鬟,强行把她带到这儿来……崔芝兰怕极了,因为曹沛元就像变了个人,以前就算爱慕如烟,在她面前也总维持着君子风度、敦厚有礼,可今天,他双目充血,五官更是扭曲得可怕,他拽着她的手腕把她强拖过来,一路上,甚至因为她的反抗甩了好几个耳光。
崔芝兰的两边脸蛋都已经肿起来,可比这更让她害怕的,是曹沛元一进破庙,就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他什么都没说,没有因为腊八那天的事质问,也没有说别的什么。
曹沛元就像一头野兽,疯狂地要吃掉她的血肉……
“表哥、表哥!求你,别这样!”
崔芝兰的上衣已经被他扯破,香肩半露,衣不蔽体……她缩在供桌下面,期盼着这小小的一角能保护她的安全。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曹沛元弯下身子,一双眼睛阴恻恻盯着她:“出来……”
崔芝兰吓得全身发抖,环住膝盖拼命摇头。
“我叫你出来!”曹沛元猛地伸手抓住她右脚踝,把人拖出来,他骑跨在她身上,揪起她的头发另一手啪啪啪地抽着耳光。
“贱人,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躲什么躲,啊?”
“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曹沛元咬牙切齿地骂着,在他看来,父亲根本不是受太子连累,是崔晏,他的姑父,为了给这个表妹报仇才这么做!如今他爹的兵部尚书职位已被革去,他从一个尚书公子变成一个平头百姓,钱没了,地位没了,父亲为此一病不起,母亲还成日指着如烟骂她是狐媚子……他今天出来的时候,整个曹家鸡飞狗跳,曹沛元要疯了,他已经疯了。
他的怒火迫切需要一个宣泄点。
那就是崔芝兰!
对,是她,如果不是她故意装死,害得崔曹两家决裂,事情根本不会到这个地步,他爹更不会丢官罢职,他也不会一无所有!
“贱人,你不是喜欢我这样吗?这样摸你,这样亲你……还有这样……”
崔芝兰绝望地挣扎着,眼里的泪水几乎要流干了。
她感觉一只粗鲁的大手在身上肆意妄为,摸着、亲着,她恶心地想吐,却躲不开。
谁来……谁来救救她?
哐——
残破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接着压在身上的重量一轻,曹沛元像个滚地葫芦似的骨碌碌撞到墙角。杜鹃飞快跑进来扶起她:“崔小姐、崔小姐?”崔芝兰惊叫了一声,飞快推开她缩成一团。
“别……别碰我……”
“别碰我!!”
崔芝兰似已崩溃,娇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儿。
杜鹃没想到她反应如此激烈,愣了一下,下一刻自家主子从她身边跨过去,解下披风,直接围在崔芝兰身上。
“崔姐姐,没事了……嘶!”魏青棠眉头一皱,咬紧唇。
那崔芝兰大概是被吓坏了,本能地把一切靠近她的人当成敌人,她张嘴咬在魏青棠手臂,那尖利的牙齿瞬间扎破皮肉,流出血来。
“郡主!”杜鹃惊呼着要去拉开她,魏青棠喝止她,低头耐心地道,“崔姐姐,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崔芝兰一愣,咬下去的牙齿没有再继续深入,她慢慢抬起头,深深看着她,眼泪像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出。
“呜……呜呜……”
崔芝兰伏在她肩头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魏青棠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同时递给杜鹃一个眼神。
杜鹃立刻把角落里的曹沛元抓出来。
曹沛元跪在地上疯狂磕头:“表妹、对不起表妹,我失心疯、我该打!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求你看在我们十几年的情分上原谅我这次吧,表妹!”这曹沛元边说边往脸上呼耳刮子,下手也狠,不一会儿脸上就红肿一片。
“表妹、对不起,但我是急昏了头,急昏了头啊!我听说你和陆柏那个小子相看的事儿,我就、我就急得不得了!表妹,我是爱你的,我才发现我是爱你的啊……”
魏青棠听得几欲作呕。
这个无耻小人,竟敢把自己的龌龊事解释为爱,真真是侮辱了爱这个字!
可怀里崔芝兰身形一抖,似乎是听到“陆柏”两个字,她娇弱的身躯更是抖得和筛糠一般。
杨清玉上前一步,向曹沛元道:“曹公子,你好歹也是读孔孟圣贤之道的人,作此禽兽行径还敢说爱,你的廉耻呢?你的脸面呢?就算你不要,芝兰妹妹还要呢。”
曹沛元怨毒地望她一眼,连连磕头:“姑娘教训得是、姑娘教训得是,是我不知廉耻,是我不要脸面,但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他说完又向崔芝兰爬去,“表妹、芝兰,我是真心对你的,我对你之心天地可鉴,只是我原来一直不知道我爱的是你,表妹,求你信我、相信我!”
杨清玉轻蹙眉头,厌恶地移开眼去。
孟瑶已经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顾念着崔姐姐不能再受惊吓,她非得拿鞭子好好抽他一顿。
然而,魏青棠却忽然看向他,道:“你方才说得,你敢写下来吗?”
曹沛元一愣,拼命道:“敢敢敢,我对表妹是一片真心,我愿意刺血为墨,以表我的诚意!”生怕她不愿相信,曹沛元立刻咬破手指,撕下前襟涂写起来。
魏青棠凝眉看着他,心头暗暗心惊。
原以为这曹沛元只是个道貌岸然的二世祖,可看他如此能忍,莫怪后来可以爬上西厂厂公的位置。这种人,忍耐力之可怕、报复力之强悍,若给他机会,将来必会成为一条极难应付的毒蛇……
她心中有了主意,曹沛元写毕,她使了个眼色给杜鹃,后者立刻将那血帕收走。
曹沛元满怀希望地看向魏青棠。
魏青棠道:“交给官府。”
曹沛元窒息了一瞬,脸孔扭曲地瞠着她:“你这个贱——”不等他骂出口,杜鹃已经一记手刀,狠狠劈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