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过惊讶，她又带着顾晚柠的记忆，几乎是脱口而出。
    楚兰泽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苏清瑶有了顾晚柠的记忆，自然也有她的判断力。
    这话一脱口，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不应该喊出他的名字，点破她的身份。
    她内心有些懊恼，微微垂头，还是这两日她一下子承受了太多的东西，脑子有些不够用。
    “你刚刚喊我什么？”楚兰泽眼神变得很深，刚刚那一刹那，她的神态和语气几乎和顾晚柠一模一样。
    苏清瑶没有吭声，本来就是个漏洞，越说越错，干脆让楚兰泽自己去想。
    楚兰泽忽然朝她迈进了一步，普通人就会感觉到一种压迫力，何况楚兰泽比普通人气势更强。
    楚兰泽就是想让她乱，这样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可惜苏清瑶虽然只是十四五岁，却有顾晚柠前后两世的阅历，神色都没动一下，刚刚因为惊讶产生的一丝慌乱已经完全压了下来。
    楚兰泽在她面前不远处站定，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苏清瑶，凉城人，父亲是举人，母亲是地主家的小姐，哥哥不是读书的料，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那么，苏清瑶，你是如何知道朕的身份的？”
    苏清瑶眼珠微微一转，胡诌，“是顾姐姐和我说的。”
    楚兰泽没吭声，明显在审视她，辨别这话的真伪。
    苏清瑶一动不动，放松面部表情让他观察。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不短的时间，楚兰泽再次开口，“你真的只有十四五岁？”
    苏清瑶眉头微微动了动，她知道在苏清瑶这个年纪，面对楚兰泽时太镇定了，可她又不能让对方看出太多东西来。
    然后就听楚兰泽又说道：“连细微的表情和反应都像。”
    上一次，楚兰泽只是觉得两人有些神似，可是这一次，一些细节的东西让他甚至觉得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顾晚柠，唯一有点区别的就是两人的脸，确实有些不一样。
    他突然伸手，将她的下颚抬了起来，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说，你到底是谁？”
    “皇上不是调查清楚了吗？还需要我说一遍。”
    “对，说。”楚兰泽的语气不严厉，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顾晚柠忍住情绪，按照他说的做了，“臣女苏清瑶，凉城人，父亲是举人，母亲是地主家的小姐，哥哥是商人，来京城是为了做生意，别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不清楚。”
    她说话的时候，楚兰泽一直盯着她，她心里胡乱地跳着，面上却强迫自己不要露出太多的表情。
    楚兰泽终于松开了手，苏清瑶觉得自己的下颚很痛，这个男人……
    她伸手揉了揉，“皇上，臣女能说的都说了，臣女想回去休息了，不知道能否回去。”
    楚兰泽则是看着她，“明日准备一下，朕会让人接你入宫。”
    苏清瑶霎时瞪圆了眼睛，“皇上，臣女不想入宫。”
    楚兰泽轻笑了一声，“你想多了，接你入宫只是方便朕监督你，苏清瑶，你身上的秘密，总有一天会被朕挖出来。”
    楚兰泽离开后，苏清瑶背脊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冷汗。
    楚兰泽为什么这么确定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连她自己都是前几日才多了顾晚柠的记忆，楚兰泽怎么敏锐？
    苏清瑶没有顾晚柠的记忆都不会坐以待毙，何况拥有顾晚柠的记忆，更多了一些技能，当晚就留了一封信要出去闯荡江湖，揣着包袱就翻墙出了门。
    只是刚跑出两条街就被一道人影堵住了路，“你果然会逃。”
    苏清瑶抓住包袱，心里一阵无语，“皇上，我只是出来散步。皇上，您不是回宫了吗？”
    “嗯，朕也想散散步，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散吧。”
    苏清瑶想要拒绝，可楚兰泽就在她身边，她根本逃不了。
    硬生生地跟了走了两条街，她才开口道：“天晚了，我得回去了。”
    “你真当朕无事陪你散步。”
    苏清瑶脚步一顿，“皇上，这话是何意？”
    楚兰泽双手负在身后，目光深暗，“你是自己跟朕走，还是朕动手帮你？”
    苏清瑶无语，上次将她关起来的时候也这么说的。
    然后她心里一惊，记忆太鲜明，那种感觉就像是她自己经历的一样。
    不止那些画面，还有之前和楚兰泽在一起的所有事情，都像是自己和他经历过的一样。
    她很清楚楚兰泽让她进宫是因为怀疑她，可是这种东西根本没有证据，他能证明什么？
    而他其实并没有真正伤害过顾晚柠，所以只要她伪装好一点，楚兰泽找不到任何证据之后总会放她走的。
    她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我还是自己走吧。”
    楚兰泽点点头，转身便走。苏清瑶提着包袱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然后进了宫。
    乾一没想到皇上出去一趟，竟然将这个姑娘带了回来。
    “让人给她安排一间屋子。”
    “皇上，要给她安排在哪座宫殿？”乾一误会了楚兰泽的想法。
    楚兰泽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算了，就安排在偏殿里。”
    说完在，转头看苏清瑶，“你先去休息。”
    就这样，苏清瑶在偏殿里住了下来，一住就住了三日，期间楚兰泽并未出现。
    三日的时间，苏清瑶和顾晚柠的记忆更加融合，她真的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苏清瑶还是顾晚柠了。
    楚兰泽没出现，她也乐得自在，享受着皇宫的美食。
    只是住久了还是会有点腻，在房间里呆久了，苏清瑶问伺候自己的宫女，“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楚兰泽让她进宫，没说不让她出门散步吧？
    宫女点头，“小姐想去哪里走走？”
    “春天快结束了，我都还未出城踏青的，听说御花园很美，要不，你带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宫女点头，“小姐想去的话，奴婢就带小姐过去看看。”
    苏清瑶笑了，手臂在桌上轻轻一撑，然后站了起来，“走吧，天气正好，我们去赏赏花。”
    带着记忆，她对皇宫并不陌生，宫女带着她朝着御花园走去，远远地，就看到天上飘着各式各样的风风筝。
    宫女也挺意外的，“咦，谁在宫里放风筝呢？”
    苏清瑶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可能是妃子们在放风筝吧？那我这样过去是不是不太方便？”
    宫女立马摇头，“不是不是，皇上还未立妃。”
    苏清瑶有些意外，知道楚兰泽在当王爷的时候，身边是没有女人的。但现在，他已经登上了皇位，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这件事，顾晚柠并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但是她觉得楚兰泽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会很快立后封妃。男人想要那个位置，不就是为了权利和女人吗？
    之前楚兰泽被老皇帝盯着，所以不能放纵自己的想法，而现在，他已经掌握了整个南朝，她想要什么，哪里还需要压抑？
    “你的意思是皇上身边还没有女人？”
    宫女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敢说了。
    但她的神态已经告诉了苏清瑶答案。
    她心里莫名浮现一个念头，楚兰泽不会……不会是个……
    这个念头刚浮上来，就被她制止了，怎么可能？
    楚兰泽怎么看都是个直的，直得不能再直的。
    苏清瑶虽然好奇是谁在放风筝，但这毕竟是皇宫，她也不想惹事，就阻止了宫女，“算了，我又不想赏花了，我们在这里随便走走了。”
    宫女自然是听她的，于是两人就在附近随便走了走。
    皇宫处处都是风景，不过住在皇宫里的女人还是很局限，一辈子就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永远也走不出四周的围墙。
    “差不多了，我们回了吧。”看不了花，她也没多少兴致，转了几圈就没劲儿了。
    “是，小姐。”
    苏清瑶带着宫女往回走，刚走到拐角的地方，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
    女子看到苏清瑶也是一愣，目光在她身上一扫，带着些鄙视，“你又是谁？”
    苏清瑶也看清了对方，皮肤很白，穿着红色的裙子十分醒目，五官也挺精致漂亮，就是那一脸傲慢让人有些喜欢不起来。
    苏清瑶已经清楚楚兰泽身边没有妃子，所以这人不是皇帝的女人，所以她也不用担心触犯了她，马上给自己来个“杖毙！”
    她假装懵懂，转头看向旁边的宫女。
    宫女明显是认识那位姑娘的，但她在皇帝身边伺候，倒十分沉稳，朝着对方行了一礼，“柳小姐，这位是苏小姐。”
    “苏？哪个苏家？”
    问这话的时候，那位柳小姐明显带着敌意。
    “家父不是什么大官。”
    苏清瑶随口回了一句，换来的却是柳小姐的一句轻嗤，“你这张脸倒是挺不错，就是打扮得素净了一些，不过小门小户的，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苏清瑶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不论她说什么，都笑眯眯的。结果那柳小姐反而更加生气，“你笑什么？”
    苏清瑶无语，自己态度这么好，让她说，她还怪自己不该笑？
    “想笑就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