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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
    林伶离开餐桌之后不久,林喜柔示意冯蜜:“过去听听,说了些什么。”
    冯蜜皱眉:“听墙角啊?林姨,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老土?你就不能在他屋里装个针孔摄像头什么的?”
    林喜柔淡淡说了句:“这些都是对付没准备的人的,他要是有防备,装了也没用,赶紧的,利索点,小心点。”
    冯蜜没再说什么,起身就去了,再说了,她也挺好奇。
    林喜柔又吩咐熊黑:“从现在开始,尽量别让小拓出门,但凡出门,跟林伶一样,私下里派人盯着。”
    熊黑正喝汤,闻言一惊,差点呛着,咳了两声之后,他扯了张纸巾擦嘴,看看左右,压低声音:“为什么啊,不是没查出什么来吗?”
    电脑给专业的人看了,说没什么东西,也就存了一些小电影和照片。
    屋里也都翻查过,连书架上的书都搬下来倒腾了一回,再搬上去。
    林喜柔轻轻放下筷子。
    “有,我们没找到而已。”
    ***
    冯蜜走到炎拓门边,左看右看都觉得束手,这硬邦邦的一扇门,让她怎么听啊,真是愁人。
    末了,她把耳朵凑到门边缝处。
    不由得又怀念起在黑白涧的日子,那时候,她鼻子灵,耳朵敏,夜视力也出类拔萃——当了人就差远了,人生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能两全呢?
    她听到点声音了。
    是林伶带着哭腔的声音:“凭什么啊?”
    吵架?
    冯蜜的侧脸努力往门边缝上压实。
    “你是林姨养的狗啊,她说什么,你就跟着使劲?我一开始就不喜欢吕现,你非让我试试,说不想林姨生气。我给足你面子、已经在试了,你又嫌慢,是不是今天订婚明天结婚才行啊?你谁啊你,林姨都没催,你着什么急?”
    呦,真吵了。
    林伶说的倒是心里话,能看得出她不喜欢吕现。
    没听清炎拓说了句什么,林伶更火了:“你放心,我跟吕现就算不成,林姨也不会把我塞给你的。我自己什么条件我懂,这些年,我已经够避着你了,你怕什么啊!”
    脚步声径直往门口过来,冯蜜赶紧急退几步,又装着正往这头走,才刚抬脚,门被大力拉开,林伶满眼是泪地冲了出来。
    冯蜜故作惊讶:“林伶,怎么了啊?”
    林伶就跟没听见似的,抽泣着跑回房了。
    冯蜜觉得好笑,她走到炎拓门边,探进半个身去:“怎么了啊,兄妹俩吵架了?”
    炎拓垂着眼坐在电脑椅上,屈起手指摁了摁眉心,淡淡回了句:“为她好还不领情,吕现多好的条件。”
    也是。
    冯蜜也觉得,相对林伶来说,人家吕现是多好的条件啊。
    ***
    回到餐厅,阿姨已经把碗盘都收拾下去了,另切了些果盘上来,还泡了壶花茶。
    林喜柔抬眼看冯蜜:“怎么说?”
    冯蜜亲热地坐到林喜柔身边:“你干儿子为你操心呢,今天出去逛,林伶跟吕现又是那种,你懂的,往一处推都推不拢,炎拓大概是说她了,说她不让人省心,林伶犟了几句,哭着跑了。”
    林喜柔没吭声,不过很快想明白了:林伶和吕现都是一开始死活不愿意接触,也都是经了炎拓的“开解”,别别扭扭地开始。
    她沉吟着说了句:“他操心这事干嘛?”
    冯蜜想了想:“听林伶那意思,好像是炎拓怕她跟吕现不成,自己被拉郎配?”
    林喜柔嗤笑一声:“那怎么可能,我要是想撮合这俩,犯得着等到现在?”
    熊黑拈了块切瓣的苹果吃:“要么就是孝顺,给你分忧。哎呦林姐你到底怀疑什么,尽快确认了行不行,别总这么让人吊心——我这两天说真的,都分裂了,一会看他像王八蛋,一会又觉得是冤枉他了。”
    林喜柔擎起小茶碗,慢慢呷了一口。
    熊黑说得没错,她也讨厌这样吊着心,是或者不是,明明白白一刀,烦透了刀子在颈边厮磨。
    她心一横,重重搁下茶碗,里头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
    炎拓把浸饱了水的字纸倒进马桶冲掉。
    林伶刚刚的发挥挺好的,不过她最后还是流眼泪了,看得出来,她是心里害怕。
    或许应该说得更委婉点,一直以来,林伶把他当作精神支柱,他即便真倒了,也该让她觉得没倒才对。
    正思忖着,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熊黑。
    熊黑脸色很阴郁,说话压着声音:“赶紧换衣服,有急事,要出去走一趟。”
    炎拓一愣:“什么急事?”
    熊黑含糊其辞:“路上说。”
    说完了倚住门,一副火烧火燎不耐烦的模样,都是男人,也不好让他回避,炎拓很快就换好了衣服,跟着熊黑出来。
    摁电梯时,看到冯蜜也匆匆忙忙过来,边走边理着围巾,炎拓看熊黑:“她也去?”
    熊黑嗯了一声。
    “去哪啊?”
    熊黑凑近他,低声说了句:“板牙那头有消息了。”
    炎拓心头一凛,不易察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板牙那头有消息了,是邢深他们的举动被察觉了呢,还是只是邢深跟林姨联系了、商讨换人的事?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
    夜晚的别墅,安静中还透着死寂。
    喝完最后一杯茶,林喜柔从容地站起身,向着炎拓的房间走去。
    钥匙插进匙孔,轻轻转了两圈,就开了。
    屋里一片漆黑,林喜柔抬手揿着了灯,缓步走到屋子中央。
    炎拓傍晚回来,进屋之后,马上反锁了门,她特意隔了一会去敲的门,说是要取阿姨的工牌,然后,四下环顾了一圈。
    踏步梯不在原来的位置。
    或者说,还在角落里,但摆得没那么平整,有点歪——下午,是她督促着阿姨清扫的,每件东西,放在什么位置,她有印象。
    炎拓用过踏步梯。
    很有意思,一回来、知道自己的屋子清扫过,就用了踏步梯。
    这屋里,只有一个地方需要用得到这东西。
    林喜柔把踏步梯拿到书架前,打开支撑条稳住,然后弯下腰,侧身眯着眼睛,看梯面上浅浅的踩痕。
    依炎拓的身高,踩在第二级上,那就是……能触到书架最顶层了。
    林喜柔踩了上去。
    真奇怪,书架上的书,都曾经搬下来,一本本仔细翻过,即便有蹊跷,也不会是在书里。
    林喜柔伸出手,在书架格的隔板上摸、敲、试,这一格没问题,就换另一格。
    终于,又一次敲击时,书格的背板出现了空声。
    林喜柔身子僵了一下。
    是有东西,果然有东西。
    她的目光渐渐阴毒,阴毒中还掺了些许凶残,这一格里堆满了书,不方便她取物,她心头暴躁,手上一抹,那摞书就重重砸落地上。
    背板被移开了。
    里头有一本硬壳的笔记本,32开大小,很破旧,封面是砖红色。
    林喜柔愣了几秒,恍惚间,她总觉得,久远的过去,某一个时刻,她曾经见过这个笔记本。
    她把笔记本拿出来,翻到扉页。
    发黄的纸页上,有几行娟秀的蓝色水笔字。
    ——坚持记日记,让它成为伴随一身的良好习惯。这是生命的点滴,这是年华逝去之后,白发苍苍之时,最鲜活灿烂的回忆。
    落款……
    触目及处,林喜柔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她和曾经的那个林喜柔,以这样的方式,隔空再会。
    林喜柔僵了很久,她觉得,自己像是和脚下的踏步梯长在了一起,血肉渗进金属里,金属又扦进骨髓中。
    她拿出手机,拨打熊黑的电话。
    通了之后,只说了一句话。
    “不用把他带回来了,动手。”
    第91章 10
    熊黑车出别墅,一路疾驰。
    炎拓坐了副驾,车上主路之后,他问熊黑:“什么急事啊?”
    熊黑目不斜视,专注开车:“还不就是板牙那破事,咱们养了蒋百川那些人有段日子了,总不能养到老吧。”
    炎拓心里一动。
    之前在农场,他跟熊黑聊起过蒋百川,熊黑说漏了嘴,一句“林姐儿子”之后,打死没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