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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苏孚走出角落。
    温慕言观察她的举动,并没想象中的畅意。
    苏孚说得没错,卢溪只是个与大局无碍的弱质女流,还是师傅孙女……
    善恶于眼底翻涌交织,温慕言脸色沉沉。
    妙陵真的会杀死卢溪吗?
    会的吧,温慕言嘲讽笑,她冷心冷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多少人物折于她手,区区臣女一条命算得了什么?
    在妙陵那种人眼里,怕连齑粉不如。
    至于刚才的矫情,谁头一次杀人不抗拒?
    托词都是借口。
    杀得多了,就熟能生巧。
    温慕言阴鸷地盯紧苏孚,偏执疯狂。
    上辈子,那些事由他代劳。
    这辈子,苏孚百倍奉还,合理公道。
    卢溪被吓了一跳,行礼:“殿下?您什么时候来的?”
    苏孚举起宝剑。
    卢溪惊慌失措。
    苏孚将宝剑递给卢溪:“刺本宫。”
    卢溪惊讶道:“殿下,您说什么?”
    温慕言震惊,以为自己幻听!
    苏孚明确重复:“刺本宫。”
    卢溪哆哆嗦嗦,就差直接给苏孚跪下,宝剑当啷掉落:“殿下,臣女不敢。”
    这妙陵公主,是疯了么?
    “没用。”
    卢溪骇得魂不附体,见妙陵公主有放她离开的意思,慌张跑走,那纸留言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温慕言脸色阴郁地发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
    长眉紧皱。
    屋外,树上,静观其变的温祈乐愣了愣。
    这是什么发展?
    他知道母亲的小动作,也乐于见其成。
    都道他喜欢卢溪,其实不是。
    他只是习惯性嫉妒温慕言,抢他的东西。
    一同在太傅府学习时,他见卢溪对温慕言红脸,就克制不住去逗弄卢溪,让她的所有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温祈乐好奇,探进房门。
    苏孚正愁如何交差,一乐,招手:“温家二郎,过来。”
    温祈乐受宠若惊:“殿下,何事?”
    稚嫩的面孔难掩兴奋。
    温慕言眉头皱得更紧。
    苏孚提剑刺进他肩胛骨:“寻开心。”
    温祈乐五官扭曲,嗷地一嗓子嚎出来。
    温慕言恍惚,咬破舌尖,才确定,并非陷身不同寻常的噩梦。
    温祈乐被涌过来的附近仆人抬走。
    没人敢质问责怪,苏孚亦不解释。
    待人群散去,去温慕言面前邀功:“怎么样?见温祈乐的血,有没有更开心?”
    他寒着脸,涩涩道:“没有。”
    苏孚嗟叹,将宝剑塞进他手里,英勇赴义:“那刺本宫,能博你一笑,刺成马蜂窝也值得。”
    温慕言怎么看不明白,她是执意要护着卢溪,却又对温祈乐毫不留情。
    不杀卢溪是善恶分明。
    伤温祈乐,是因为他?
    眸色复杂,一时没有动作。
    失忆后,妙陵满心向他,有小手段,却坦荡良善而有底线。
    倘若,倘若上辈子——
    他微垂眼帘,阻止自己向下想去,遮掩所有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希冀与柔软。
    “怎么会是殿下?明明是慕言!”女人抽泣声从门外传来:“你们说,究竟有没有见到温慕言!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伤了我的乐儿,侯爷,您得给乐儿做主啊!”
    平素特意放柔的女声叫嚷起来,颇刺耳。
    苏孚:“李氏?”
    温慕言点头,苏孚抢宝剑,手腕被按住。
    “别冲动。”
    苏孚沉着保证:“放心,不会牵扯到你。”
    温慕言并不信她。
    苏孚瞪他:“敌至家门,不战而降?”
    外面越说越难听,妄自揣度,什么脏水都往温慕言身上泼。
    可气的是,温侯爷思路逐渐与女方同化。
    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俗语众人皆知,重蹈覆辙。
    温慕言见她义愤填膺,见她怜惜备至。突然伸出手,盖住她的眼。
    苏孚气势陡降:“做什么?”
    “别这么看我。”
    第35章 本宫害死的驸马重生了(6)^……
    长长睫毛, 小钩子似的,搔刮手心,痒到心尖。
    温慕言手腕轻颤。
    苏孚失笑, 蛊惑着, 乞求着:“让本宫去吧。本宫的主人, 不该被如此对待。”
    眼上力道逐渐松泛。
    “是谁在大声喧哗?”
    连月住在温府,苏孚还未见过这当家主母。李氏三十五六的年纪, 打扮得却如妙龄少女, 脸蛋没有一起皱纹,身姿纤细, 淡紫色烟纱罗裙,边角紫丁香零零散散。
    李氏哭得梨花带雨:“殿下,仆人们说是您伤了乐儿, 臣妇相信,您贤良淑德, 其中定有隐情。”
    她自信,有台阶, 妙陵公主必然会下, 为保全名声,与她共同陷害温慕言。
    温瑀道:“是啊, 殿下,刚才是怎么回事?”
    难道, 真是他那不争气的大儿子伤了乐儿?
    苏孚拿出背在手后的剑, 血迹斑斑:“照夫人的意思, 若是本宫伤的,本宫便不贤良淑德了?”
    没想到妙陵公主强词夺理,李氏讷讷, 不敢说话,只顾流泪,看得温瑀心疼不已。
    “哭什么?冒犯公主后只知道哭,这就是你温侯爷府的家教?夫人上来就责问是否伤你儿子,为何不问本宫为何出手?看来温祈乐冒犯皇家的本事是袭承夫人,你温家到底还将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苏孚半句未提温慕言,将他洗得清清白白不说,还顺手丢给温祈乐一口大锅。
    话说得重,温瑀赶紧拉李氏跪下讨饶。
    他性子懦弱,没本事,不会说话,容易受人引导。听苏孚这么说,认定是李氏与温祈的错,干干巴巴:“内子愚钝,犬子顽劣,若有得罪,公主海涵。”
    李氏也被吓得不轻,两句话,怎么就和冒犯皇家扯上关系?
    “海涵?侯爷,你去问问,天底下能有让本宫吃哑巴亏的人?再说,有错必罚,有罪必咎,不是治家治国根本?看来侯爷治家不怎么样!”
    治家不齐于当朝官员可是大过,轻则降官,重则免职。温瑀没有实职,可有爵位啊!最近天子正表露削藩削爵的意向,温瑀焦急道:“殿下言重,殿下言重……”
    “那侯爷说,这事该怎么处理?”
    明明是苦主,原告,却要自己罚自己。
    按妙陵公主扣的帽子,应是死罪。
    温瑀额上直冒汗珠:“殿下……”
    李氏也晓得律法,急得直纠温瑀衣袖。
    苏孚:“侯爷定得重了也罢,权当侯爷向着本宫。若轻了……”她笑两声:“轻出的部分,就由侯爷替他们母子二人代受。”
    李氏是他青梅,他疼李氏。
    可是这种疼爱,能比得上自己性命?
    温瑀神色挣扎,拂开李氏的手:“殿下,不如每人杖责二十。”
    苏孚大度道:“就按侯爷说得办吧。”
    温慕言一直在里间听着,负手而立,神色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