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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木头则是抬起了头:“既然已经被抓住了,要杀要剐都随便你,你要杀的话就爽快点。”
    小黑惊愕地看着木头,往前扭了两下:“不要,大人饶命,你不要杀他!他不说我来说,我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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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黑这才讲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小黑和木头他们二人从小孤苦伶仃,在大街上乞讨为生,但基本每日都过着饥不果腹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有个人扔了个大白馒头给他们俩,问他们愿不愿意跟他走,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那时都不懂,只以为有好心人收留他们,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没想到这个强哥并非好人,表面是供他们吃穿,实则是让他们去偷东西。他们偷东西被发现会被主人打,偷不到东西回去,会被强哥打,横竖都是挨打的命。
    他们也不愿去偷东西,木头就会带着小黑去个老夫子门外偷听,小黑说他是什么都听不懂,反倒是木头每次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忘了回去的时辰,则会打得更狠。
    后来,强哥跟人合伙开了这家赌坊,他们两个的日子才微微好过些,不过干的依旧是些洒扫的活,合伙的那人觉得他们两个瘦得皮包骨头,常会背着强哥给他们些碎银子,让他们去偷摸着买点好吃的。
    直到,有一次合伙的那人同强哥起了争执,强哥失手捅死了那人,被他们俩看见了。木头捂着小黑一定不要出声,也当做没看见。
    但第二天强哥却对外宣称,与他合伙的人家中老母重病,已经回乡了。
    不知道是否是这件事影响了强哥,他一心酗酒,也很少管小黑和木头,只有要追债的时候,才会出面,他们也渐渐掌握了赌坊的实权。
    近来辟城闹出有鬼的消息,他们两人强哥更是闭门不出,一到夜里就害怕得念念有词,念得就是“不要来找我”。
    他们两人这才计上心头,打算借此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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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以锦听了这件事,注意到这人说的话,通篇都在他们不幸的过往是如何造成的,却只字未提是如何犯案的,这两人似乎并不打算全部招认。
    画眉也听出了一丝矛盾:“你们既然说他一般不出门,那日他又是如何哄得他去的望香楼?”
    “呵,”小黑轻蔑地笑了一声,“他这人也很好骗,最容不得别人不给他面子,我们就骗他说周斯在外骂他,骂了他祖宗十八代,他就生气得要去找周斯算账。”
    “够了,别说了!”木头出言打断了小黑的话,“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是主犯,他是从犯。”
    小黑依旧不可置信地看着木头,宋陌竹却对两人的一来一往不为所动,冷着声问道:“既然你们想着要嫁祸给周斯,为何又要去吓周斯?”
    木头瞪着面前的几人说道:“因为周斯活该,他最不应该的就是来砸赌坊。”
    时以锦在一旁听着木头的话语,大致能猜到木头对赌坊的情感很复杂,既成了这么多年为他遮风挡雨的地方,却也是他这么多年苦痛的根源。
    高然问他:“既然你们都交代了,不妨说把做的鬼玩偶放在哪里了。还有这强哥怎么会死?”
    小黑刚张口,木头就截了他的话头:“他自己疑神疑鬼,觉得菜里都有毒,以前的人回来害他,活活饿死的。至于那个鬼,就在赌坊里,掘地三尺就能找到。”
    杨昼和画眉对视了一眼,两人打算分头去找那鬼玩偶,时以锦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不是说今天要到我们去城郊办丧事?难道就让我们自己拉棺材?”
    几个穿着丧服的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觉得疑惑:“喂!你们这棺材还要不要拉了。”
    “拉!当然拉!”木头跪在地上转头说道,“钱都给你们了,按照原来说的,你们运到城郊埋掉就行。”
    几人没想到这赌坊的人竟然如此无情无义,都不去送葬,不过确实面前这人给了比往日还要丰厚的丧葬费,也就没多说。
    他们刚拿出钉子和榔头要钉棺木。
    “等等!”时以锦在一旁出声制止了他们。
    那寿材铺的人很是不满:“你们这是干吗?再拖下去就误了时辰。”
    时以锦快步上前,站在了那具巨大的棺木之前,看着上面涂得斑驳的黑色,心里也不由发慌,但还是撑在棺材说:“我要开棺,那鬼玩偶应该就在棺材里。”
    时以锦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出来阻拦,寿材铺的人就说:“姑娘你年纪轻,这都犯了忌讳的事情,不吉利。”
    木头也显得很紧张:“不能开。”
    木头的表现更坚定了时以锦要开棺的决心,她尝试要推那棺木,那棺木却纹丝不动,在其他几人的帮助下,这才将棺木推了开。
    映入几人眼帘的不是强哥那张脸,而是那个惨白的鬼娃娃。
    宋陌竹伸手将那鬼娃拿了出来,扔在了那两人面前:“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木头和小黑都颓然地瘫软在地上,就连木头也没了刚才的神气。
    高然打量了棺木中的强哥的肤色和嘴唇:“看来这棺木也不需要你们去运了,我看应该找仵作来看看。”
    宋陌竹又看了一眼棺木中的人:“砒.霜?”
    高然回答:“八九不离十。”
    府衙里的人这才姗姗来迟,将小黑和木头一起押往官府。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时以锦这才意识到她竟然也同他们一起奔波了整整一天。
    高然蹭到了时以锦身边,想着时以锦刚才进来拿的东西:“时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两人可能是犯人的?”
    “其实不算难,赌坊的人知道周斯装鬼的事情,而且听杨昼和画眉说那个木头似乎不是一般的精明,人也不让问,账本也不给看,看起来是在维护强哥,但实际上极有可能是在隐藏些什么。”
    时以锦说到这里突然看向了不远处的宋陌竹,她想起了之前宋陌竹夜闯时府的事情,那这人是否也夜谈过赌坊,看了账本,早就知道了真相。
    她也不得而知,看来可以另找时间求证一番。
    “也算圆满解决了这件事,”高然张罗着其他几人说,“走,替我解决了这件事,也算大功一件,请你们去吃饭。”
    高然说得爽朗,时以锦此时却早没了吃饭的心思:“出来跑了一天,也未曾同家中说一声,我就先回去了。”
    “可是……”高然还想阻拦,想着时以锦应该不日就要回去。
    宋陌竹从边上走过来:“若是累了,就先回去吧,吃饭下次还有机会。”
    高然被宋陌竹气得瞪了宋陌竹一眼,甚至在背后拉了拉宋陌竹的袖子。
    时以锦见状,也就顺水推舟:“我就祝高大人破了闹鬼案,待会儿还请尽兴,我就先告辞了。”
    宋陌竹和高然将时以锦送上了门外的马车,这才重新回到赌坊,准备善后。
    高然看着身旁的好友,一股脑地抱怨出声:“什么下次还有机会,你又不是不知道时姑娘马上就会都城了,她是跟你还有机会吃饭,跟我哪来的机会?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陌竹斜了高然一眼,看向都城的方向,随口说道:“你应该也快回都城了,有些事也瞒不住
    多久了。”
    高然却从宋陌竹的口吻中,感受到了一份沉重,望了望周围,小声追问:“今日故复会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时姑娘好像她都知道,但杨昼和画眉却不知道,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从那个名字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一直脸上挂着笑的高然,这才敛了神色:“这事究竟有多少人知道?你还不打算告诉上面哪位?”
    “十个之内,”宋陌竹也是眉头深锁,“总得查出些什么,才能往上报。”
    高然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没错,或许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该收拾收拾往都城回了。”
    宋陌竹拍了拍高然的肩膀,看着天边一片残阳,也多有所感。
    第28章 魑魅魍魉(十一) 宋陌竹没有怪罪时以……
    闹鬼案一破, 县衙立刻根据周斯的画像张贴了相关人员的画像进行通缉。
    民众也渐渐开始遗忘了闹鬼这件事,恢复了日常的日子。
    木头和小黑也承认了他们两人是串通好证词,并且将砒.霜下在了茶里。
    面对长乐赌坊的一夕破败, 也分了两波人,一波人叫好, 认为这种地方就应该明令禁止让人去,免得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也有些人觉得十分惋惜, 这一类的无非就是常客和热衷看热闹的人。
    随着时以锦回了都城,发生在辟城的闹鬼事情也就被时以锦抛到了脑后, 又过起了往日整日看话本、逗圆圆的轻松日子。
    原本老夫人还想让时以锦在辟城多住些日子,时以锦想到老夫人让她留着, 就是为了给她找门亲事, 立刻跟着父母回了都城。
    圆圆如往日惯例, 想要来听时以锦讲故事, 结果今日圆圆一进门,并没有大声喊着“姐姐给我讲故事”
    “姐姐外面有人找你。”圆圆边同时以锦说这话, 头还不停地向外看。
    时以锦也有点好奇, 她最近也没收到其他家的拜帖,也不知道什么人会找她。
    她走到小院门口,就看到画眉站在那里,她也显得有些意外, 立刻迎了上去:“画眉,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画眉对着时以锦的热情显得有些腼腆:“就是路过,来给你送样东西。”
    时以锦有些好奇, 一脸兴奋地说:“你有东西要给我?莫非你知道我喜欢看话本,给我带了新出的话本。”
    “这倒不是,”画眉听到时以锦的问话, 也有些许的窘迫,从怀里拿出了一封文书一样的东西交给了时以锦,“这个给你。”
    时以锦疑惑地看向画眉,手上还是接过了那个文书,封面上赫然写着“任书”两个字。
    时以锦又想起了那日时容和李如瞒着她,被她偷听到的对话,大意就是若是不寻亲事,就要去当女官积攒一些名望,总不能整日闲在家里。
    不过,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颇有些晴天霹雳的感觉。
    她任命地打开文书看了看,既然是画眉送来的,那就毫无意外地她要去报道的地方就是司刑处,报道的日子就是这个月的月底。
    时以锦虽然此时百感交集,但还是认真地谢过了画眉,将她送出了府。
    等到时以锦一回小院,圆圆就兴匆匆地跑了过来:“姐姐,那个姐姐找你什么事啊?你们是不是约好了去哪里踏青啊?”
    时以锦手上没用力,亲昵地点了点圆圆的额头:“你怎么满脑子就想着玩。”
    “那你们是不是越好出去看桃花之类的,”圆圆拉着时以锦的晃了晃,嘟着嘴问,“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没有,哪有这种事,你别想太多,”时以锦摸了摸圆圆的头,“我不过是要去受苦受累了。”
    圆圆一听时以锦说的话,明媚的小圆脸立刻垮了下来:“我不允许姐姐去受苦,姐姐要要开开心心的。”
    时以锦也不知道时家究竟是怎么养出了这么个小活宝,将圆圆抱到了身上:“没有,姐姐跟你闹着玩的,姐姐是要去当女官了。”
    圆圆似乎在努力消化着“女官”的意思,沉默了半晌:“什么是女官,是跟爹一样每天要去一个地方报道吗?”
    “差不多,不过负责的事情不一样。”
    圆圆“哦”了一声:“那姐姐在家的时候,多陪陪我,等到姐姐去当女官了就不能陪我玩了。”
    时以锦应了下来,也在沉思,她也算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唯一能沾点边的也只有“书”了。
    当女官这件事对她而言,除了府里的月例之外,还能多拿一份俸禄,其实也挺好。
    一想到这里,时以锦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觉得她也是想开了,似乎去司刑处当女官做文职也没有什么不好。
    等到时以锦去司刑处入职那日,她站在司刑处门口也是心下感慨万千,这才带着小秋推开了司刑处的门。
    司刑处一如时以锦上一次来的一样静悄悄的,她照着上次的记忆,来到之前的那个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