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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只是她在走之前,一定要向灵慧公主解释清楚,并非是自己将她出卖。
    可灵慧公主如何会听得进她的话?她只是挺直脊背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冷冷的望着慕瑛,眼角处却有一滴晶莹的泪珠。
    情同姐妹,最后却反目成仇,这种滋味,当事的两个人才会体验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慕瑛盯着灵慧公主看了好一阵子,见她没有相信自己的意思,叹息了一声:“慧姐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慕瑛真的没有背叛过你,从来未曾有过这样的事。”
    小筝站在旁边,欲言又止,自家大小姐都没法子解释清楚,更别说自己这个做丫鬟的了。她默默转过身去,开始进屋收拾东西,王氏站在门口,有些担心的望着长廊那边:“公主殿下与大小姐……”
    “阿娘,别问这么多了,咱们做奴婢的,掺和不到主子的事情里头去。”小筝摇了摇头:“回府也好,在宫里住着,怪不安心的。”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就听着有人拉长了声音喊:“皇上驾到!”
    一袭明黄色的衣袍飞扬,那个人来得飞快,脚步匆匆。
    “灵慧!”赫连铖拧眉望向站在台阶之上的灵慧公主,言语之间有些不善:“你为何要来寻慕瑛的岔子?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哼,皇兄,你也被她骗了!”灵慧公主扬起了下巴:“你可知道她将你瞒得有多苦?”
    本来想冲口而出将高启的事情说出来,可灵慧公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将高启隐瞒下来,她不愿意见着高启牵涉到这事情里边来,慕瑛背叛她是一回事,可她情愿高启还是活得好好的,不要因着这件事情受到影响。
    “瑛瑛骗朕?为什么?”赫连铖奇怪的看了灵慧公主一眼:“你在说什么?”
    “皇兄,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灵慧公主把脸低了下来,不敢看赫连铖疑惑的眼神:“我与慕瑛已经没法子再做姐妹。她是我的伴读,现儿我已经不需要她,正准备打发她出宫。”
    “不行!”赫连铖走上前来,拦住了慕瑛的去路:“朕不允许!”
    “皇上,请让开!”慕瑛的眼睛没有再看赫连铖,只是面无表情的转身朝自己房间走过去:“慕瑛自己有家,皇宫再好,对于慕瑛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金丝做成的鸟笼而已。”
    “瑛瑛!”赫连铖大为恼怒,一把抓住了慕瑛的胳膊:“瑛瑛,你竟敢如此对朕!”
    “皇上,请撒手。”慕瑛的语气十分平静,一双妙目凝视着赫连铖不悲不喜:“皇上,莫要为难慕瑛。”
    她是以灵慧公主的伴读进宫的,现在灵慧公主说不要她这个伴读了,她自然只能出宫,继续呆在宫里?她该用什么身份呆在宫里呢?
    面对着这如静水一般的目光,赫连铖的手慢慢松开,脸上有一分痛苦之色:“瑛瑛,朕在为难你么?你就这样不愿意留在这皇宫么?”
    灵慧公主冷冷一笑:“那是当然,她不愿意留在这里。”
    “皇上,你要慕瑛以何等身份呆在这宫里?”慕瑛没有再看灵慧公主,或许她们的姐妹情谊,在今日就要彻底断了。她伤感的看了一眼赫连铖,低声而坚定道:“皇上,慕瑛不想成为你众多绵福里的一个,真心不愿意。”
    赫连铖怔怔的看着她,一阵阵的伤感袭上心头:“瑛瑛,你还是不了解朕。”
    “不是慕瑛不了解皇上,只是慕瑛不愿意成为皇上众多后宫女子中的一个。”慕瑛昂首站在那里,脸上全是不妥协的神色:“若是皇上真怜惜慕瑛,请放慕瑛出宫。”
    赫连铖咬住嘴唇,眼神渐渐阴冷:“既然你这般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那你走罢,想走便走,朕绝不拦你!”
    慕瑛凝视了赫连铖一阵子,两人面对面的站着,谁也没有说话,阴冷的风从长廊之外灌了进来,将两人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他明黄色的衣角扑到了慕瑛的脚边,将她绯色的衣裳卷起,纠缠在一处,似乎再也分不开来。
    他想出声让她留下来,可却没法子开口,现在他还给不了她想要的东西——为她清理后宫,只留下皇后的座位留给她,这是他想做的,可目前他力量不够大,还不能足以保护她,不能让她消弭对自己的误会,让她留在宫中也是徒增伤感而已。
    就让自己一个人在宫里面对这一切,在无人相伴的那些夜晚,他可以握住她那件小小的衣裳入睡,就像有她陪伴在身边一样,她留给他的一切东西,他都会珍惜把玩,直到他们重逢的那日,他会将那些东西拿出来给她一一过目,这都是他们最难忘的记忆。
    重逢的那时,他后宫清净,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这寂寞的深宫里,有她相伴,就不会再觉得孤单。
    暮色一点点的朝这世间飞扑了下来,远处那金色的落日慢慢的消褪了金灿灿的颜色,映月宫的长廊之下,有宫女挑着火油过来,准备将宫灯点亮。
    青莲色的暮霭从长廊之外慢慢的涌了过来,赫连铖的脸孔在那暮霭里渐渐消褪那分阴冷,借着这茫茫的雾色,他将目光放柔和,恋恋不舍的看着慕瑛那如星辰般灿灿的眼眸,似乎要将她那容颜刻入脑海之中,再也无法忘记。
    “瑛瑛,你走罢。”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转过身去,望了望映月宫外苍凉的暮色,心事重重,一步步的走进了那烟霭隐隐之中。
    他的脚步是那般沉重,背影看上去是那般孤寂,慕瑛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望着那个远去的声音,心里一点点的痛了起来,就如有千万只蚂蚁正在啮食着她的心。
    “你这下可满意了?你伤害了两个人,我皇兄,还有高启。”灵慧公主冷冷的笑了起来:“你在他们两人之间摇摆不定,到头来,他们都为你心伤。”她用力捏住了自己的手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尖酸——莫非是喜欢一个人太深,就会受伤太深?性子也会转变太快?
    这不是自己,不是原来的自己,自己好讨厌现在这样的自己!灵慧公主望了望慕瑛,想说几句缓和的话,可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站在石阶旁一动也不动,直到宫女们将长廊下的宫灯点亮,她才惊觉慕瑛已经离开,长廊里空荡荡的一片。
    夜色深深,冷风阵阵,灵慧公主望了一眼那间房屋,一点暖黄的灯光照出了黑影落在窗纱上。
    她知道那是慕瑛,靠在窗户上,如斯孤寂。
    ☆、第 135 章 理丝入残机(四)
    春去秋来,这日子真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眼见着湖畔的金丝柳绿了,黄了,又绿了,这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不变的是日出月落,变化的是镜里的朱颜。
    这几年里,大虞发生了许多变化,小皇帝赫连铖慢慢长大了,逐渐培养出一批亲近自己的官员,他处事也颇有手腕,只是某些时候太情绪化,遇着他脾气不好的时候,有些官员不死都要被扒层皮,而且也完全不顾及他的子民,率性而为之。
    京城有幼儿彻夜啼哭,父母只要说上一句“再哭,便将你送到皇宫里去”,那孩子必然停住哭泣,睁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只有细细的抽泣声。
    皇上年仅十五,可做下的事情却全然不像他那个年纪该做的。
    他十二岁那年,抓了一伙拐子,全部剥皮抽筋,做成人皮干尸悬于京城城墙之上一个月示众;十三的时候大司农捉到一伙侵吞防汛专款的蛀虫,赫连铖命人将那几个官员押至菜市口,当街千刀万剐,然后将那骨架炮烙,当日被圣旨传唤去看剐刑的官员好几个都当场晕倒过去,有些回到府中大病一场,即刻上了辞呈。
    十四岁这年,这位小皇上开始整顿吏治,本来此乃利国利民之事,只不过他用的手段格外残忍,而且他提拔上来的那些官员个个如狼似虎,不仅对待同僚铁石心肠,对待民众也是毫不留情如狼似虎。
    南诏那边觑着大虞皇上年幼,蠢蠢欲动,已经有两年未纳岁贡,进表称臣,赫连铖大怒,当下便命大司马整顿军备,拟定明年出兵攻打西南各部,并且将民众的赋税提高了一成,平素是挣十两自己能留八两,现在却只能留七两,百姓多有怨言。
    更值一提的是大虞这位小皇上的后宫。
    小皇上保持着每年添一位绵福的势头,现在皇宫里已经有了四位绵福,在赫连铖十五岁那年,将这四位绵福迁出了盛乾宫,擢升了宇文绵福为中式。
    当时百姓们议论纷纷,都说大抵是宇文绵福有了身孕,故此会得盛宠,否则为何四位绵福里唯有她升了份位?
    而与大家想象的相反,现儿已经是八月时分,宇文绵福迁出盛乾宫已有半年,还不见她肚子里有任何动静,宫中始终没有喜讯传出,这不由得让那些闲汉们转而猜测,是不是因着宇文绵福的祖父乃是当朝太傅,对皇上忠心耿耿,颇有帮助,故此宇文绵福也由此得利,升到了中式。
    “阿娘,亏得咱们家大小姐没有对皇上平白抛了一片心。”小筝懒洋洋靠在长廊柱子上,一只手捏了针在与王氏学刺绣,今年她已经十八,王氏觉得她再不学女红便有些晚:“以后嫁出去总要学着补衣裳不是?”
    当下替小筝想慕瑛告了个假,让丫鬟馨儿勤快伺候着:“等你到了十七八岁,我也教你女红好打发你出阁。”
    今日秋色正好,府中木樨花盛放,慕瑛带了妹妹慕微找了一处景致好的地方,亲手教她学画木樨花,王氏与小筝虽没有伺候在左右,可也还是跟在离那桌子不远的地方。两人见着慕瑛与慕微站在一处,笑意浓浓,心里头也快活:“幸得出宫来了,否则在宫里还不知道要遭什么样的罪?看着大小姐这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了。”
    小筝默不作声,对于王氏的话,她心底里是不赞成的。
    慕瑛从宫里回到府中,慕老夫人很不高兴,原以为自己这孙女儿能被皇上看中,留在宫里不要回来,自己也能过一把皇亲国戚的瘾,可万万没想到慕瑛竟然被打发回来了,宇文家的小姐得了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她祖父都城了太傅。
    虽然大司马府不靠慕瑛来升官,可锦上添花的事情还得有人做,所谓富贵逼人,不仅要富而且要贵,这个贵字,除了位高权重,还要能融入皇室,那才是功德圆满。
    虽说先祖慕熙的姐姐贵为皇后,为太后,可这一百余年来,慕府的女子便再也没有进过宫,她的女儿慕华裳原本有机会,却被她自己毫不留情的摒弃了,现儿……慕老夫人对于慕瑛,心中不免有几分怨怼,难道不明白她该做什么?
    竟然让皇上厌弃,给送回府了,慕老夫人觉得自己好像被热辣辣的扇了两个耳光,慕瑛回府后的第一年,别的府上发帖子请她携慕府女眷参加各种游宴,她一律托病不去,只让明华公主代着她前往,而且也特别叮嘱,不能带上慕瑛,免得成为别人的笑柄。
    这吩咐倒是合了两人的心意,明华公主是个喜欢热闹的,而慕瑛却不愿去抛头露面,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故此从宫中回到慕府,这两年多里,她都没有怎么出去过,除非是带自己的弟弟妹妹去游玩。
    慕老夫人每日在松柏园诵经,可这一颗心还是脱不了红尘羁绊,过几日便要将慕瑛喊过去训一次话,虽则口里说的是女戒女则,其实却是让慕瑛好好听从家中的安排,不要自作主张,要学会本分,切勿做出一些不符合长辈希望的事情来。
    慕瑛每次去,只是听着,淡淡的笑,左耳进右耳出,她知道慕老夫人的意思,但她没有去向赫连铖低头的想法,生活在宫中,实在太累。
    只是埋藏在心底里的一分惆怅,总会在风清月白的晚上慢慢滋生出来,就如丢下的那颗种子,被那晚风轻轻一吹,便迅速发芽长叶,就如窗前的藤蔓一般,慢慢的攀援上来,将她困在其中,那份思绪,密密匝匝的将她的心充满,有时候竟至于不能呼吸,唯有听到自己心里的泪滴落地之音。
    她抬眼望窗外,什么也看不到,唯有圆白的月亮将那银霜般的月光送了进来,床前有一片银白色的月光,寂寞惆怅如她萧索的心。
    她在乎他,可是却不愿意生活在皇宫中,眼睁睁的看着她身边娇花一般的女子朵朵盛放。她宁愿残缺寂寞的活在大司马府中,看着自己心中那朵曼珠沙华渐渐凋零,那血红的颜色渐渐变成灰黄,最终飘落在浅褐色的沙土里。
    自始至终,小筝都陪伴在慕瑛的身边,自然明白她的心事,也能听到床榻上的慕瑛在睡梦里发出的低低叹息,只有她知道慕瑛心中究竟在乎什么。
    如果可以,小筝宁愿她的大小姐从来没有遇到过皇上,若是只有高大公子,那该有多好呢。
    一边刺绣,一边看着站在木樨花下的慕瑛,小筝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大小姐眼见着再过两个月便要及笄了,可高大公子除了会托太原王送来几封信,却是再也没回过京城,也不知道他的病治好了没有,若是没有治好,还在外头漂泊,到时候旁人登门拜府来求娶,指不定老夫人与老爷会应允了亲事呢。
    大小姐越来越美了,偶尔跟着明华公主去参加游宴,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儿跟在她身后走,只盼着能见到美人的回眸一笑,慕老夫人听闻此事,骄傲的一笑:“我们慕家的女儿,总要许一个配得上她的人才是。”
    谁才会是那个配得上大小姐的人呢?小筝慢慢抽出一根线来,心里有些惆怅。
    “大小姐二小姐,太原王来了!”从月亮门边探进一个头来,看门的小丫头子笑意盈盈:“还带了不少礼品过来呢!”
    “毓哥哥来了!”慕微惊呼了一声,将笔放下,转身就朝月亮门边跑了过去,才到门口,便见着一个紫衣少年从外边走了进来。
    “毓哥哥!”慕微冲他甜甜一笑:“都有一个月没来看过微儿了。”
    “微儿,上次你不是说我那别院里的湖边没有水榭吗?我最近亲自监工,让他们仿照江南那边的风格,修缮了三个水榭,中间还修了长廊,下回你去我那别院,就能从曲廊上穿过湖泊,到了夏日菡萏盛放,你便是在水上行走一般,这样可好?”赫连毓宠溺的朝慕微笑了笑:“我就知道微儿会埋怨我,特地给你带了些好东西过来,免得你在我耳朵边上嘟嘟囔囔。”
    慕微有些不好意思,冲他扮了个鬼脸:“毓哥哥,你分明知道微儿只要你常常过来陪微儿玩就好,微儿才不要什么礼品。”
    慕瑛站在树下,木樨叶片的阴影投在她脸上,斑驳的点点黑色,中间露出一点点白玉般的肌肤来,她静静的看着慕微伴着赫连毓走了过来,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时候微儿长这么大了?与赫连毓站在一处,已经到了他的下巴那处,一张脸也不再是孩子气十足,眉眼渐渐张开。
    今年慕微八岁了。
    原来这流光如此容易将人抛,不知不觉间,那呱呱坠地的小妹,已经成了个小大人,不再是昔日那个粉团子,能任由她逗弄。
    而且,慕瑛心中隐约有些担忧,看起来赫连毓似乎特别喜欢慕微,自从他十岁出宫在太原王府居住以后,就时不时要过慕府来看望慕微,有时还特地接了慕微过太原王府去玩耍。
    慕老夫人对于这事,并不反对,她觉得儿时的玩伴里,或许能挑出将来的夫君,对于太原王的来访,她不但不反对,反而是乐见其成。
    以后究竟会成怎样的局面?赫连毓会心悦于自己这个如水晶玻璃人般的妹妹么?慕瑛望着赫连毓越走越近,心里莫名有些担忧。
    ☆、第 136 章 理丝入残机(五)
    “瑛姐姐!”赫连毓走到了慕瑛面前,脸上全是欢喜神色:“启哥哥回京了!”
    这六个字,就如惊雷一般,在慕瑛耳边炸裂开来,她身子一晃,几乎没有站得稳身形,赶忙用一只手撑住了桌子:“阿启,他回来了?”
    “是,回来了!”赫连毓笑得十分欢快:“昨儿晚上到京城的,当即便送了信过来,说过两日要来我太原王府来玩呢,瑛姐姐,我想着不如这样,由我来做东,到我别院去游玩如何?”他转脸看了看慕微:“微儿,刚刚好你可以去瞧瞧那水榭修得怎么样。”
    “好啊好啊!”慕微点了点头:“阿姐,我们一道去罢,我要看看毓哥哥那别院里的水榭可有咱们府里的好看。”
    慕瑛勉强笑了笑:“好。”
    高启回来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这八月中旬,木樨开得正盛的时候他回京城了。
    他的病治好了吗?他是不是为了当年那句承诺回京城的?
    “阿瑛,我希望等你及笄以后便能来迎娶你,我会将自己一颗真心做聘礼,或许在旁人眼里,它一文不值,可对于启来说,已经是世上难得的瑰宝。”
    是谁,在那寒冷的夜里说出这般火热的话,一点点的炙热着她的心房,让她几乎忘记心底里还藏着一个人,正在躲在一个角落里,哀怨的望着她。
    阿启,阿启,慕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她还记得那一年的初二,大雪已停,慕府的园子里一片洁白,如琉璃水晶界一般,天空里淅淅沥沥的下着雪珠子,打到伞面上砰砰作响,就如一曲欢歌。她披着浅紫色的斗篷走在路上,听到了一块石头坠地的声音。
    他就藏在那树丛之间等着她,为了能来看她一眼,他没有回高国公府,而是躲在这寒冷的园子中,躲在她经过的路旁,只是为了与她说上一句话。
    她还记得那年的上元夜,车如流水马如龙,他带着狼头面具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能见着他那专注的眼神,能觉察到他那温暖的气息,可是最终她却只能陪伴在赫连铖的身边,缩在崇文庙的墙壁之侧,由他将自己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