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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季逸眉头蹙的更浓,却始终一言不发。
    疗养院的大门只开了一条小缝,他侧着身子,才走进门内。
    门口的缝隙瞬间闭合,可就在他迈步往院子里走的时候,后方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力抛了一个盛满水的塑料袋进来,‘砰’的一下,直直砸中他的后脑。
    冰凉的水一下子洒出来,顺着他的衣领流进脖子里,脸上和头发上也尽是冷水,很冰很冰,季逸的手霎时就握成了拳。
    但下一秒,他松开了手,轻轻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又继续走向医护楼。
    进了医护楼大门,一群医生护士立刻围了上来,见他上衣已经湿到肩膀处,都不由暗自咬牙,有几个小护士都快哭出来了。
    季逸只说:“都站在这干什么,病人不管了?去工作。”说完便进了办公室。
    方怡跟了进来,红着眼睛,默默递给他一条毛巾。
    他接过去,轻声说:“谢谢。”
    他沉默的擦了几下头发,然后就将毛巾攥在手中,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着门口依旧喧闹不散的人群。
    方怡看着他的侧影,鼻子忍不住的发酸,轻声问:“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呢?”
    季逸的眼光悠远而绵长,许久摇摇头:“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事情。”
    方怡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太了解他的性格,在他看来,不说,才是对小离最大的尊重。
    有几位医生闯进了办公室,站在季逸身后,各个愤懑难平,他们几个都是疗养院医生中的骨干力量,从疗养院挂牌开始接受病人伊始,季逸初任名誉院长之初,就一直跟随在他左右,如今眼看事情在短短两天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小离的家属更是在网上大放厥词,鼓弄民众,制造舆论风暴,他们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把无名火越烧越旺,最后不仅烧了季逸,更毁了疗养院的名声。
    但是一见季逸上衣半湿的站在窗前,他们就又开不了口了。
    片刻之后,一个医生暗暗咒骂了一句:“妈的,只听说过医闹在医院里横行滋事,闹事闹到疗养院里来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另外的一个人也说:“季院长,不能任他们这么折腾下去,时间久了,会影响院里其他病人的情绪的。”
    这就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季逸想了想,说:“加派安保人员,再不行,报.警吧。”
    “可是......”方怡犹豫了一下,说:“警.察也管不了医闹寻事啊,而且他们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的守在这里,况且......自从网上那些新闻爆出来之后,每天都有记者打电话来,要求采访,而且这两天里,已经有好几位病人的家属联系院里,要求给病人转院。”
    季逸的眉头就那么皱了起来,许久无言。
    其余的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如果在治疗过程中为患者转院,新的医生介入治疗,不管是从环境还是人为因素来说,对于病人的病情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其余的几个医生也说:“季院长,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召开记者发布会,向社会澄清事实真相,还你......还疗养院一个公道明白。”
    季逸还是沉默。
    这时,方怡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不仅我们这里闹得沸反盈天,她、她那边现在也是不得安宁......”
    季逸握着毛巾的手不自觉的用了下力气,转身,问她:“你说什么?”
    方怡不敢看他此时的表情,垂下眼帘,说:“今天我过来的路上,经过她画室的写字楼,看见......”
    “看见什么?”
    “和我们这边差不多,不,比我们这边还要严重,写字楼门口挤满了记者和要求采访的媒体,毕竟......她、她也算半个公众人物......还有另外一群人,应该也是死者家属雇来的医闹,举着横牌,嘴里还不干不不净的喊着口号......”
    季逸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胸闷,呼吸仿佛都变得受阻不畅,他甚至想这一刻,下一秒,就赶到她的画室楼前,驱散那些叫嚣疯狂的人群。
    他稳了稳心神,慢慢呼出一口气,心想,还好。
    还好她不在。
    现实生活中已经闹的这样天翻地覆,网上和其他的媒体渠道就更不用说了。
    几个医生和方怡还在面前不停的游说,有些话他听进去了,有些话却又没有,最后的时候,季逸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他说:“去发通知吧,明天,在电视台新闻中心召开记者会。”
    两天之后,她就要回来了,在这之前,他想平息所有的风浪,安安静静的等着她归来。
    南风接到舒嘉电话的时候,正踩着椅子,把一幅刚画好的画用小夹子别起来,挂到酒店阳台的衣绳上。
    画中有一片宁静的湖泊,湖面上撒着零星闪烁的星子光芒,像飘着的浮冰,更像是,他的眼睛。
    她把手机从侧脸和肩膀之间拿下来,跳下椅子,问:“为什么要我延迟一周再回去?h市可用的采景点一共就那么几个,画完了我还呆这干嘛?”
    “哎呀!”舒嘉口气有些耍无赖:“你就不会再发掘发掘大自然之美?万一有意外收获呢!”
    南风往沙发上一斜,点了根烟,说:“我闲的?”
    “反正是齐老板给你报销的差旅费,就当是小长假放松嘛!”
    “她有钱,我没功夫。”
    舒嘉在电话那短有短暂的沉默,可就在这一刹那,她忽然听见了尖锐破碎的‘哗啦’一声,像是一面镜子被砸掉的声音。
    南风问:“怎么了?”
    舒嘉忙说:“没怎么啊。”
    “刚刚什么声音?”
    “哦,小鱼摔了了水杯,你这耳朵够尖的的啊。”
    南风没说话,舒嘉又有点焦急的嘱咐她:“行了不说哈,我这有点事,你就听我的话,在那边多玩两天啊!”
    南风抿了下嘴角,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