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哥，萧哥？”
    张晓峰在林萧面前晃了晃手，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哦，没事，怎么了？”
    “具体情况已经都沟通差不多了，萧哥，定计划吧！”
    林萧看了一眼三人，轻轻一笑：“茉莉还不熟悉这里，你们两个先带她挨个屋子走一走，设备和机制什么的都讲一讲。”
    丁兰和张晓峰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犹豫。
    “不用怕，她既然已经入了伙，就别想再跑了。”林萧起身走到茉莉身后，拍了拍她肩膀，低头挑眉，“还有想跑的打算么？”
    茉莉的嘴角一勾，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感觉，抛了个媚眼，伸出一只玉手，青葱般的四根手指并拢着抚在林萧拍在她肩膀上的手掌，“萧哥哥都这么对妹妹了，妹妹就是上了贼船，可也跑不掉了啊~”
    林萧如同触电一般收回自己的手，转头重新坐在椅子上，逗得茉莉掩嘴咯咯直笑。
    虽然她已经不再顶着唐婉的脸了，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魅力和风情万种，远不是十九岁的丁兰和二十岁的张晓峰亲眼见过的。
    哪怕仅仅是一张还算好看的脸，搭上她的纤纤玉手和妩媚神态，依旧是看得两人有些呆滞。
    林萧轻咳两声，二人回过神来，带着茉莉去其他的几个屋子转转。
    林萧的眼前景色又回到四年前的那辆装甲车上。
    “萧哥，咱们这么做，真的是对的么？”
    坐在左后座的男人涂着满脸的迷彩妆，低头看着抱在怀里的三岁小女孩儿，语气很是沉重。
    “用战火去对待战火、用手段去换取国家利益，就算最后人民真的因为咱们的行动而多了存活的可能，可是为行动买单的这些颠沛流离、无家可归、莫名死亡的人都是无辜的啊！他们一样是百姓啊！咱们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年仅二十岁的林萧看着窗外，没想到什么可以回答这位仅仅比自己小了半年的兄弟。
    当时的林萧思绪回到一个月前。这位和自己一起从祖国大地跋涉万里前来西部丛林、一路两年共同建设起当时还没被称为逍遥神山的“神剑”组织的兄弟名为李想，跟自己一同接到了来自华海总部的一则任务信息。
    信息上说，距离这个森林不远处，有一座很有历史的米字旗军事基地，最近十几年一直在研究微粒子层级的技术，似乎半年前有所小成。只不过由于内部封禁实在太严，消息到现在才被传回总部。
    要求他们派人去这个基地内部想方设法核实这个消息，如果是假的，做点儿手脚；如果是真的，搜集点儿资料带回来。要是能顺手把有所小成的研究成果偷回来，那就更好了。
    作为镇天设立在西部丛林唯一的分部组织，林萧两人自然当仁不让地接下这个去探查消息真假的任务。
    两人叫上剩下的那位一起来的老哥，就是装甲车上的司机，大林萧三岁的王猛——人如其名，人狠话不多，社会你猛哥。姓王更是兵中之王，名猛真是如猛虎下山。
    三人合计了一下，这个任务涉及到两国机密，不能轻易泄露。在步步为营的西部丛林里，除了他们三个互相信得过以外，任何人都不值得他们付出信任，于是花半个月的时间和那个卖消息的联络，制定好了行动计划。
    半个月后，也就是米字旗小组被追杀的半个月前，三人带着服从命令不知目标的一组敢死队在卖消息的那个哥们儿的帮助下，悄悄摸进了那个米字旗基地，顺利把资料搞到手，偷摸儿地朝外面溜去。
    说巧不巧，说冤不冤，当时他们十几个人要走的时候，被一个寝室起夜的人给发现了。当时这个起夜人见有人影，刚要说话，便被捂着嘴迷晕了过去。
    林萧计上心头，让卖消息的这个哥们儿继续留在这搞消息，把这个起夜人的一大半寝室都给拽了出来，一个丢在走廊、两个丢在大厅、两个丢在从禁区赶往宿舍区的路上，反正都在煤气管旁边，回头又把一个速溶的片形炸弹给放在了煤气管上，几个人一路溜走了。
    等几人安全之后，林萧引爆炸弹，煤气瞬间泄漏爆炸，一路崩开管线，造成了这几个人“监守自盗又不小心引爆煤气被炸晕”的迹象。就算没被判定监守自盗和引爆煤气，也会判他们个“夜不归宿”。
    而这一寝室的人，恰好是那屁滚尿流的史秋夫七人。
    半个月后，卖消息的求援林萧，说是基地里要联合白头鹰进行演习，他感觉风声不对，要他来带走自己。果不其然，基地是在借着白头鹰的手除掉这七个人，再让他们为自己的“偷窃罪”买单，也就是之前森林里上演的那一幕亡命大戏。
    “我不知道。”林萧轻声回答李想，“我也不知道咱们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们都是另一个形式的军人。军人，只要服从命令不就好了么？谁对谁错、谁是谁非的那些东西，交给葛老头儿他们就好了吧？”
    二十岁的林萧眼里，是那个母亲复杂而心酸的眼神。他的年龄还太小，除了心酸和复杂之外，他找不到描述那个眼神的其他词汇。
    用一部分人的命，去换另一部分人的命，是对的么？二十岁的林萧不知道。
    方才，林萧从茉莉的脸上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眼神，这一次，他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那应该是愤恨却无奈、痛苦又辛酸、心疼而感慨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的样子。
    二十岁的他没想明白的对错，二十四岁的他也没想明白，甚至还多了一个没想明白的问题：用无数的鲜血堆砌成一个成功者，再让这个成功者做那些鲜血都做不到的事，无论这个事情是光荣还是血腥，是对是错？
    就像茉莉所在的那个组织，如果这个成功的杀手一心向善，专门为国家和人民普及防范知识，是好是坏？
    如果这个杀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专门为人民除去那些恶霸流氓、专门为国家暗杀威胁国土安全的图谋不轨者，是好是坏？
    坏？他为国为民；好？他是从人头和鲜血里走出来的。
    “萧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啊？发这么久的呆。”
    一道略带沙哑却神似风铃的清脆声音在林萧耳边响起，林萧回过神来，原来三人已经都看了个遍，重新坐在了桌子上。
    林萧看着这个拥有着明明很矛盾却又诡异地不违和嗓音的女人，微微一笑，转头开始部署明天的计划。
    “简单分工，丁兰负责后勤，晓峰机动，在车里保持行动，我去喝茶。”林萧一进入工作状态，那股认真的气息直接让刚从他微笑样子里愣神中走出来的茉莉再度眼睛一亮。
    “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清楚对方是谁、究竟有什么实力，而且没有时间去勘探现场。对于现场情况，明天我中午十二点要准时到达他请我喝茶的位置，所以至少会提前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通知我地点，这个时间段里，丁兰你负责把尽可能多的现场信息告知我们。”
    “没问题。”
    “那我呢？”茉莉见林萧又交待了一番，却没提自己的事情，忍不住问道。
    “你啊，你有一项艰巨的任务要做，敢答应么？”
    “切，萧哥哥尽管安排便是。”
    “好！”林萧邪魅一笑。
    “你明天把自己绑起来，随我一起去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