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地，这个房产中介被林萧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了地上，脸着地的那种。
    “我草哥们儿……你干啥啊……”房产中介慢腾腾地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痛苦地说道。
    “我说了，吐血，或者松手。”林萧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削开第六瓶老雪大棒子，冷冷地开口。
    “那你还真打啊？”
    “难不成假打？”
    “我……”房产中介的面色一窘，“哥们儿，我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职场失意，怎么，情场上失利了？”
    林萧的眉头一皱，瞥了他一眼，“不想再吐血的话，滚！”
    “嘿嘿，我说完这句话就滚，说完这句话就滚。”房产中介嬉皮笑脸地重新凑到他旁边，也不计较之前被一巴掌扇到地上去的账，话语中带有蛊惑色彩地说道，“哥们儿，情场失利了，那就代表你的财场肯定会得利。考虑考虑风险投资怎么样？我是一家中介公司的，主营房产租赁、交易和基金投资公司的，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哈！”
    “兄弟有想法的话随时联系我哈！我滚啦！”
    强行把手里的名片塞给林萧之后，这中介笑嘻嘻地跟他比了个贱贱的手势，转头真就走了。
    林萧低头瞥了一眼这个名片，那个房产中介姓吴，叫吴伟，确实是一家比较有名的中介公司，只不过这家中介公司的名声不是很好罢了。
    甩手就要把这名片丢出去，他想了想，还是把它收进了怀里。
    很多小道消息和社会基层的观点都是上面想不到的，而且这种人也往往是不着痕迹地打听消息的绝佳媒介，想想还是留着吧，万一最后有用了呢。
    仰头再把那第六瓶大棒子往嘴里倒，却是发现大棒子已经空了。
    “哎，没意思。”
    他咂了咂嘴，有点儿怀念尹鸿的“深夜”了。虽然他只喝过两次，但是那种烈劲儿和灼烧的感觉是这种酒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把六个瓶子都重新放回提篮里，他把提篮重新送回那个便利店了。
    “嗡~”
    林萧在路上不知所谓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唐远军打过来的。
    无奈地叹一口气，他按下了接通键：“二叔，怎么了？”
    “林萧，你那边调查的有结果吗？怎么样？”
    “没有。”他长出一口气，“没有结果，完全没有他杀的证据，甚至连辅证他杀的推断都没有，而且老爷子前天见的那个人也没有消息，打听不到是谁。”
    “你也打听不到吗？”电话那边的唐远军有些惊讶，随即叹了一口气，“那你现在在哪儿？”
    “在……路上。”林萧犹豫了一下，编了个谎。
    “那你快点儿回来吧，”唐远军无奈地说道，“老爷子留的信上，有些内容很奇怪，我和大哥他们研究了一下，想听听你的意见。”
    “奇怪？有多奇怪？”
    “你先回来吧，回来再说。”
    等林萧带着好奇回到老唐家的时候，发现唐进军、唐远军和唐红凤都在场，就连他们的晚辈唐烨、唐婉也都在，而付丽雯、秦桂和杨云父子则不在场，看来是唐姓直系亲属的会面，差的只是唐兴军和他的儿子了。
    在寻常的家庭里，老人去世之后，各家子嗣都会聚到一起，但是并不会有外姓人避嫌的规矩；像老唐家这样只有唐姓人才聚在一起的情况，现在几乎只有四大家族才会保留了。
    “呃，唐姓的家族聚会，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林萧一眼就看出了这次聚会的性质，站在屋外问了一嘴。
    “啊，没事，你是例外。”唐远军看了他大哥一眼，笑呵呵地把林萧迎进来，“你能进来，是我们几个人经过讨论之后一致同意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坐在这儿，再放心大胆地给我们提意见吧。”
    简单寒暄了一阵之后，林萧直奔主题，问老爷子在信里究竟留下了什么话。
    唐远军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个有点儿难以表述，但是简而言之，就是四个字：‘放弃调查’。”
    “放弃调查？老爷子给你留的信上写着放弃对他死因的调查？”林萧一愣，“为什么啊？老爷子有写让我们放弃调查的原因吗？”
    “对，就是放弃对他死因的调查。”唐远军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至于原因，他没写，但是他让我们放弃调查的态度很坚决，用的口吻是：‘如果我们不放弃调查，那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可见他是真的不想让咱们调查他的死亡原因。”
    林萧皱起了眉头，轻轻喃喃道：“不想让咱们调查的原因只能有两种，一种是即使我们调查下去也是一无所获、没有结果，所以老爷子让我们放弃调查，因为这是无用功；另一种就是如果执意调查下去，就会触及到某些咱们得罪不起的人或者组织的利益，对咱们谁都没有好处，甚至是会招来灭顶之灾。”
    “可是，唐家可是燕平城的四大家族之首啊！”唐红凤很是不理解，“就算是那些大佬们，咱们唐家也有人脉和交际，哪还会有咱们特别得罪不起的？”
    “对啊，咱们唐家自问并没做过亏心事，也没得罪过哪路神仙，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佬们是咱们得罪不起的存在没错，可是咱们得罪不起就肯定没招惹过他们，他们对咱爸出手的原因是什么？”唐远军也百思不得其解，“我叫你来，就是想问你这个问题。你人脉比较广，比较厉害，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人曾经被老爷子得罪过？”
    林萧摇摇头，表示他并不知道。
    “不是咱们得罪过谁，也不是会调查到咱们得罪不起的人，那难道是第一种可能？可是老爷子怎么会知道咱们调查下去一定会一无所获？因为老爷子是自然死亡？”
    “没人能预知自己的自然死亡。”唐进军终于开口，“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的话，那就证明老爷子的死不是外力导致，而是他自己的选择结果。或是自己吃药而死，或是自己用其他的方法死亡，总之，是他自己主观上要死。”
    唐红凤更加不理解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咱爸的身体硬朗着呢，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求死？”
    唐远军灵光一现：“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只能通过死亡的形式来告知？有个黑人明星演过的机器人电影就是，里面的教授通过自杀，让主角来发现秘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信上不应该是让咱们放弃调查，而是给咱们提示，暗示咱们调查。”唐进军马上指出逻辑漏洞。
    “会不会是怕信被别人看到？”
    “后花园只有唐家人能进，那个花盆的机关除了浇水的人谁能知道？浇水向来都是他自己来，外人根本没有机会。”
    “那是为什么呢？”
    唐婉看着几人皱着眉头沉思的样子，尤其是林萧的样子，感觉很是复杂。
    从小到大最宠她的爷爷忽然间就这么去世了，猝不及防又毫无头绪，就像他还在世的三年前，强硬地把林萧入赘给她一样，丝毫没有道理可言。
    如果不是爷爷的强硬，她是不是就不会对林萧动心了？是不是也就不会有如今跟林萧两人的尴尬了？
    当然，也有可能她都没有今天了，而是在三年之间的某一天、在某个黑暗而狭小的巷子里，被人曝尸街头；又或者被那个名叫血色玫瑰的组织带走、带去某个全是白色和金属仪器的地方，成为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白鼠。
    不对，小白鼠都是很可怜的，她应该会成为一个形如枯槁的小白鼠。
    是林萧保住了她，也是林萧让她心烦意乱。
    她该怎么面对林萧？
    这还是她不知道林萧任务结束后就要自动解约、丢掉保护她的任务的情况下，如果她知道这些、也知道林萧的纠结，她又该怎么办？
    愣愣地看着那个认真起来有着别样魅力的男人，唐婉平生第一次陷入到左右为难的境地，也是第一次陷入“情”字的泥沼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