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五个人又一起泡网吧一整夜。不过这一次天快亮时我们没有去临高角看日出，而是打车去我外婆家的村子里。他们的单车先放网吧那边。
    我们去年约好的，等高考完再来这里看我们种的树。
    我们到村子里，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们走到种着苦楝树的山脚下。
    七棵树比去年长得更高一些了。已经跟符卷的个头差不多了。
    可惜王曦不在，跟我们失去了联系，电话号码早就换了。而桂子洋也不想理我了，我们之间从此以后就算是陌生人。
    看着第七棵树我挺尴尬的。只有徐毅知道我的心情，他趁别人不注意时，跟我说他会把这棵树挪走。
    我觉得没必要那样做。
    没想到第二天再去爬山，我已经看不到那棵树了。蔡绿还问我树怎么丢了，我说我不知道。
    我们在村子里过了三天逍遥日子，徐毅的爸妈打电话叫他回家去亲戚家吃喜酒，我们只好跟着他一起回城里了。
    老爸老妈一次也不问我高考考的怎么样，别人问起来，他们就说考多少分是多少，孩子尽力了，接下来的就看命运。
    这天，我在店里看店，老爸老妈去进新货了。
    我正用手机看半生缘这部小说，王曦来了。她站在店门口，叫了我一声。
    “蓝泡泡，你在干嘛呢？”她走了进来，站在收银台前看着我手里的书。
    “王曦？王曦！”我好久没见到她了，所以这一下突然看见她的本尊，感觉很激动。
    “你傻啦，不认识我啦，至于这么激动吗！”她在收银台上看到口香糖里就拿了一盒，自己拆了吃。
    “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好久没见你了，没你的消息了。”我把书放一边去了。
    “你爸妈在吗？”她环顾四周。
    “不在，就我自己看店。”
    “走。跟我走，把店门关了。”她嚼着口香糖，皱起眉头对我说。
    “去哪里？”我觉得她有重要的事。
    “陪我去做人流。”她把嘴里的口香糖拿出来，扔到外面去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怀孕了，必须做人流手术。我不想自己去，我没什么朋友，我找不到人，所以只好来找你。”她的神色显得有点疲惫，脸色挺苍白的。
    我惊得下巴快掉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说：“你怎么会怀孕呢！王曦，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才上高一，16岁的年龄而已。
    就算过了这个暑假，她就要上高二了，可她还是一个高中的孩子啊。她怎么能随便跟别人上床了？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我陪她去了一家私立医院排队挂号，我依然恍恍惚惚的。
    这家私立医院是治不孕不育的，也是海城做人流最多的一家医院。
    我们到了妇产科医生那里说明了来意。
    医生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她一直在打量我们两个。用一种挺蔑视的口吻问王曦：“你多大了？”
    “十六。”王曦面无表情，脸色挺苍白无力。
    “这么小怎么就来做人流了，还是学生吧！”
    “……”王曦不想回答多余的问题。我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现在这些小孩子怎么搞的？小小年纪就怀孕，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呀，搞这么多事情干什么！”这个医生很是不满，一边在电脑上打的单子一边絮絮叨叨的。
    “我是花钱来打胎的，不是让你来教育我的。”王曦抬起头来，淡淡的说道。
    医生大概看出来她心情不好，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医生打出单子，让我们去交钱。交了钱才能做手术。
    王曦把钱和单子给我，她说她在医生这里等我，让我跑下楼去交钱。
    我照做了。
    她跟医生进了小手术室，我在门口等着。
    我带了手机来的。我挺害怕的，我担心王曦出事，所以打电话给符卷。
    符卷赶来的时候，王羲正好做完手术出来了。她的脸色更加苍白，额头上都冒着汗珠，捂着肚子在医生的搀扶下走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符卷又气又担心，忙上前扶住了她。
    王曦看见符卷就掉了眼泪。
    医生冷哼一声，“你是她男朋友吧？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做人流对女孩子伤害很大的！”
    符卷没有解释，只担心的看着王曦。
    我跟医生道了声谢，她就回科室了。
    “符卷，你怎么会来？”王曦苦笑了一下，她看了我一眼，猜也能猜到是我叫他来的。
    “你怎么会怀孕？是谁做的事情？”符卷以为她被哪个坏人强了。
    我也问了她好几次了，她一直不说。
    “带我走吧，我不想待在医院。我讨厌这里的消毒水味道。”她的声音空虚无力。
    既不能带她回家，怕她爸爸知道。又不能带去我家，我父母知道了肯定也不好。我们只好去宾馆开了一个双人间。
    我去外面买了热乎乎的快餐回宾馆给她吃，我还买了红糖和很多需要用到的日用品，符卷煮了热水冲红糖给她喝。
    做人流就相当于做小月子了。得注意身体，调养好。
    “谢谢你们。”王曦哭着说。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们怎么回事呢？”符卷的眉头始终皱得紧紧的。
    我也想知道。如果她是被欺负了，我们可以报警为她讨回公道。
    “是辣条。那天符卷说要跟我解散乐队，我就跟辣条在一起了。我不喜欢他，但是跟他在一起可以玩很多好玩的东西可以让我不去想你。”她看向符卷。
    “王曦，你！”符卷看上去很生气。
    我愣在那里不晓得说什么好。
    “王曦你个傻逼！”符卷指着她骂道，“故意跟你断绝来往，是为了能够让你对我死心，希望你能够把精力放在你自己的生活上而不是围着我转。你怎么那么笨，那么不自爱！”
    她哭得更凶了。他的声音很严厉，我听着也怪害怕的。
    “卷，她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好，你就不要骂她了。”我坐到床头抱住了王曦。
    “你告诉我那个辣条去哪了？他死哪了！”符卷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