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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孟玲然拘谨地站在包间门口位置,看向屋内几人。
    这三楼房间中剩下的两位主儿,一位是之前与她一起落水、闹出传言的对象,一位便是这位传言对象的未婚妻。
    上次她被嫡妹设计落水时,不小心将身体病弱的瑾郡王给拽下了亭台,害得人光在府内养病,就生生养了一个多月。
    虽说之后她阴差阳错下,因被二皇子维护而被淑妃相中,赐婚予二皇子,但时至今日,关于她攀扯瑾郡王下水、想要踢掉对方未婚妻的传言,仍未完全消退。
    这也让她在看到对方后分外尴尬。
    眼见着晋绍元已经坐在软椅上,放松身体开始歇脚,完全无视她在这里的尴尬处境,孟玲然有些难堪地深呼吸一口气,扯起笑脸。
    早在被赐婚前,淑妃娘娘就与她明说了,她之所以相中她,就是因为她耐性和脾性皆好,虽是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却并无自卑,天性豁达,脾气也不至于太娇气或火爆。
    如此,也大概率不会与晋绍元这个榆木疙瘩发展为怨偶。
    所以现在不过是无视而已,她完全无需介意。
    她又抬头看了眼那位站在那处首饰柜前的婀娜少女,颜比牡丹艳三分,态比幽兰纤三年。虽并无其他动作,但仅凭她周身洒满的阳光,却莫名地吸引人的视线。
    孟玲然不知对方是否听闻过她与瑾郡王之间的传闻,但她到底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也来到方几旁,选了个绣墩坐下,拿起方几上的一本首饰图册,佯装细细观看。
    却未想到,她坐在这里看首饰册子,会比自己方才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时,更加尴尬。
    “……你拿着这些首饰册子作甚,你能看得懂?!就好像是男人永远无法理解的女人首饰一样,女人也永远也无法理解男人的古董。”
    孟玲然:……
    “回殿下,在下还是能看懂的,这家首饰铺子因是我所开设,所以偶尔闲暇时,我还往这里送过首饰图。”
    “哦?是哪些?你赶紧给我指出来,我告诉我未婚妻千万别买。什么男人设计的首饰,别想沾我未婚妻的手。”
    孟玲然:……
    她尽量忍耐地坐在绣墩上听了一会儿,到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深呼吸一口气,笑盈盈起身,与晋绍元和闻胤瑾知会了一声,硬着头皮往沈精羽方向走去。
    她决定了,她就算是过去直面沈家姑娘的冷嘲热讽,也不想再在这里忍受尴尬了。
    忍受了一上午已经够累了,她现在要休息。
    沈精羽只是在二皇子刚进来时,给他行了一个礼,等见他与闻胤瑾坐到一起后,就转过头继续挑选首饰。
    不得不说,京都的首饰无论是设计的精巧度,还是制作的复杂度,都比边关要胜上不少,她只在这里粗粗看过一遍,就选出不少心仪的。
    可惜今日出门,她带出来的银钱有限,否则她还真准备多买几样。
    将几枚中意的首饰放在身后婆子托着的木盘中,沈精羽推上了面前的这层抽屉,正准备半蹲下身拉开下面的几层,就见孟玲然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沈精羽眉梢一跳,心情开始有些小激动,这位孟姑娘莫非是准备找她的茬?!
    哎呀妈呀,她这自从来到京城,都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想要和她正面撕逼找茬的了,现在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寂寞如雪。
    所以现在是上天终于听到她的恳求,来满足她的愿望了吗?
    孟玲然此时已行至沈精羽身前,语调柔婉:“见过沈姑娘,我乃孟氏玲然。今日有缘与姑娘在此间相聚,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我在这里与你同赏。”
    沈精羽眉眼微弯,媚色尽显,心中揣着怼人的一百零八式,口中却比她更加温和有礼:“孟姑娘过谦,这里又非我之地界,姑娘尽可随意。”
    孟玲然松出一口气。
    虽然不知这位沈姑娘心里如何作想,起码她没有像是她设想的武将姑娘那般,一上来就给她没脸,或者直接张开质问,那便好。
    要远远好过她的预期。
    之后的一段时间,沈精羽与孟玲然就开始就着面前的首饰进行点评,关于前段时间,孟玲然攀扯闻胤瑾落水,致闻胤瑾养病养了足足一个多月的事,只字未提。
    只是,沈精羽是耐心十足地等待。
    孟玲然则因为是理亏方,随着的时间越发延长,就越失去了道歉的先机。
    品鉴首饰品鉴到最后,孟玲然干脆一咬牙,直接开口:“关于之前因我之缘故,致瑾郡王落水一事,在这里,我还是要与沈姑娘好好致歉一番,对于因此给沈姑娘造成的谣言困扰,是我之过。”
    那天之后,虽然顾及着嫡妹的名声,真相并未太过宣扬,但是高层大户人家里该知晓的全部知晓。
    即便之后孟父亲自携礼至瑾郡王府给抹平了,只沈姑娘刚刚归京,应也听闻过这桩风闻八卦,她到底应与人好好解释一番。
    沈精羽心下失望,以为会是个能呛的,没想到竟是个温婉的。
    她眉梢微挑:“孟姑娘不必过于在意。那事既然瑾郡王已与你们一笔揭过,我这边自然无需另行道歉。”
    说到底,这件事的真正苦主是闻胤瑾。
    既然闻胤瑾都已经选择了谅解,那她这个刚刚回来的未婚妻,也无需置喙。
    孟玲然细细观察着她的神态,见她果真不是太在意,心中舒出一口气,展颜笑道:“如此,多谢姑娘大义。”
    沈精羽垂首,将手中的翡翠玉镯放入身后婆子手中端着的托盘,笑道:“还未恭喜孟姑娘得圣上亲自赐婚,此番与姑娘短短交谈下来,观姑娘蕙质兰心,之后亲事定能和美顺遂。”
    孟玲然面颊上带出一丝红润:“多谢沈姑娘。”
    她这些年在继母手下生活并不容易,所谓生性豁达,不过是被逼。
    索性运气有些好,不然又哪里能安然活到现在?!
    之前先母给她定下的未婚夫,被嫡妹抢走,她并不介意,不过是个早已变心的花心男人而已,除了家世高些,并无其他可取之处。
    原她还在担忧接下来自己的婚事会拿捏在继母手中,谁想转头就因嫡妹设计她落水,她被晋绍元心直口快维护,而被淑妃娘娘临时加入二皇子妃的候选名单。
    “二殿下惊才绝艳,高大威武,在京城中爱慕者不少,能与殿下定亲,也确实是我之幸。”
    虽然有时候孟玲然会想,以晋绍元这狗脾气,如果不是有皇帝赐婚,在京城都可能压根找不到媳妇。
    但是同样的,如果她不是临时被插了一杠子,有了晋绍元的这桩婚事,她之后被继母把持的婚事,还不知会怎样。
    所以,她是真心地感激这桩亲事,也会用尽全部心力,将这桩亲事给维持下去。
    不远处,正与闻胤瑾闲谈的晋绍元耳朵动了动,不满地拧了拧眉,而后侧脸叹出一口气。
    他这未婚妻都已经这样喜欢他了,那她以后不会还拉着他出来钻铺子吧。
    这样毫无意义的活动,可真是愁人。
    将憋在心中的歉意表达完,孟玲然才算真正松出一口气。
    这时,她才有心思认真打量着眼前一排排的首饰,眼睛不由都笑眯了起来。
    她小心地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包裹住面前的一枚翡翠发簪,这一天内,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这簪子真美。”
    或许以后不拉着晋绍元去研究古董,而是改为研究首饰,也是项不错的选择。
    等沈精羽和孟玲然相继挑完首饰,晋绍元也及时地放下面前用来打瞌睡的首饰册子。
    他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可算是松出一口气:“挑完了,那咱们便该回了。”
    闻胤瑾也转头看向沈精羽,见沈精羽正在打发丫鬟跟着婆子出去结账,他眸光一动,看向门口的松海,松海立马会意,小跑着跟了出去。
    等一行人离开金翠楼,走出铺面后,晋绍元率先看向孟玲然,忙不迭开口:“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吧。”
    孟玲然笑盈盈颔首:“臣女知晓了,二殿下慢走。”
    两人之前已经见过几次,指望着二皇子将她送回去这种奢念,她自从受挫了几次后,就再也没有升起过。
    晋绍元看着面前这位落落大方的温婉未婚妻,想着她方才还对别人吐露过对他的爱语,难得按捺下归心似箭的心,开口:“一路顺风。”
    再多,也就没有了。
    说罢,他向着旁边的闻胤瑾略点了下头,就带上侍卫小厮,大踏步地转身离开。
    此时,沈府和黎府的马车也都在马夫的驾驶下哒哒哒地赶了过来。
    第32章 淡了
    沈精羽与闻胤瑾也与孟玲然告辞, 一前一后地上了各自的马车。
    直到闲杂人等都已离开,孟玲然面上端庄大方的笑容才缓缓收起,她有些怔怔地看向身边的丫鬟:“刚刚, 二殿下是在和我说一路顺风?”
    小丫鬟也是满脸激动:“对的,对的,刚刚二殿下确实这样说了。”
    孟玲然有些诧异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疼。
    半晌, 她喃喃自语:“原来不是一块楞木头啊,要不, 我先不放弃,再努力努力?”
    小丫鬟听到这里当即急了, 赶忙道:“小姐, 您肯定还得努力啊, 这如果不努力,那成亲后的日子可得怎么办啊。”
    就现在小姐和二皇子之间的相处, 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得着急。
    那真是, 太尴尬了!
    孟玲然也心知这一点, 她低头,看着帕子中由晋绍元为她结账送出的漂亮首饰,只感觉自己今天被折磨了一整天的心梗都烟消云散。
    半晌,她狠狠点头:“好!那我就再努力一把。”
    另一边, 已经离开的晋绍元则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他有些奇怪地左右张望了一番, 确定并无异常后,又挺直脊背, 向府邸行进的速度更快了。
    应是饿了!
    他感觉自己回去之后不仅需要泡脚, 还能啃完一整头牛。
    闻胤瑾护送着与沈精羽的马车回到沈府, 在临行前,他亲手将自己之前让店内装好的木盒递给沈精羽。
    沈精羽诧异了一下:“这不是你给我挑的生辰礼?”
    那木盒,分明是一开始闻胤瑾在一楼让掌柜装纳好的那只。
    闻胤瑾展颜轻笑:“既已被姐姐看到,便当不得是惊喜。姐姐的生辰礼待我日后再挑,如今这个,便权当是洗尘礼。”
    “洗尘礼?”沈精羽瞧他一眼,“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过。”
    她略一思忖,也没有推辞,伸手笑吟吟接过,“那我便却之不恭,多谢闻家弟弟。”
    闻胤瑾也跟着笑道:“也谢姐姐赏脸。”
    随后,他便目送沈精羽脚步轻盈地踏入沈府大门,又与其颔首告别后,才带着小厮重新回到马车。
    闻胤瑾抬手随意地敲了敲车壁,等马车重新行驶起来,才落寞地垂下视线。
    松海见闻胤瑾情绪低落,斟酌开口:“郡王既如此不舍,何不赶紧将掰腕子提上日程?”
    闻胤瑾淡淡看他一眼:“说是这样说,但若没有一个好由头,沈伯父绝不会再让我进府。”
    松海不由惋惜。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那这岳父看女婿,不会越看越像仇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