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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于是在当天下午,#汪文赋畏罪逃逸#就上了热搜。
    原本大家只是怀疑,现在汪文赋一逃,就成了实锤。不论汪文赋因为什么而逃,在大众眼里,那就是汪文赋制造了高熙的“车祸”,发现事情暴露之后仓皇出逃。
    不过,虽然汪文赋逃了,但他手底下那么多弟兄,能逃走的又有几个?于是就有大批他手底下的人落网。
    而那些人见事态至此,除了配合调查也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基本不会有什么隐瞒,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如此一来,一方土大王遮蔽的天地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越扯越大。
    一旦开始,就不会再停下来。
    在舆论越闹越大的时候,晚上,高世培在高宅客厅来回踱步。
    阮沛玲坐在沙发上,跟高世培比起来,她要更沉静一些。
    毕竟她觉得,这件事情对她本人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高含卉会面临什么,阮沛玲不大在意。
    “我听说,汪老板的事儿被查得那样彻底,除了舆论之外,京市的程家大力推进也有关系。”阮沛玲道,“这样查下去,早晚会查到含卉身上,含卉和汪老板的生意牵扯真的干净吗?”
    高世培来回踱着的步子更加急躁,“不必说什么早晚会查她了,也不必说生意不生意的,安临省那头的人跟我说,几个汪老板的手下早就把含卉指使汪老板做的事儿全给招了出来。最严重的一件,她搞强拆那会,一个村民去县里闹,住旅馆的时候失足从四楼摔下,根本就不是失足!”
    阮沛玲皱眉,“她竟然做这样的事?这也太没有分寸了。”
    心里却在想,可惜啊,她就需要像高含卉这样有胆量使这种阴手段的人。
    她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问:“我们还能保住含卉吗?”
    高世培板着一张黑如锅底的脸,没有回答。
    阮沛玲又道:“咱们跟程家应该没有结怨吧?汪老板他们想查就查,但能不能跟程家说说,就查到汪老板为止,就别再往外扯到含卉身上,能行吗?”
    高世培转过头来,一双森然的眼盯着她:“你忘了含卉说的吗,这个车祸本身就是高熙在自导自演!你看她,这不平安回来了吗?他们故意设了这个局,把事情闹大,程家必然也是他们提前勾结上的!现在要让他们中途收手,怎么可能?”
    虽然明面上是冲着汪老板去的,但是高彦坤让高熙千里迢迢跑到昌丰县去,一去就和当地一土大王对上,是正义使然?怎么可能呢,最终的目的还不是冲着高含卉。
    这一点高世培如何会看不出来。
    亏他还真以为高彦坤是真心地过来向他提醒高含卉和汪老板一事!结果人家根本就在惺惺作态!
    亲儿子啊,非要跟他这个亲爸对着干,非要对自己的妹妹出手!
    他怎么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阮沛玲沉吟片刻,随后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保不住含卉了。再保下去,舆论还会烧到高家上,到时整个高家与凯复都受到牵连,问题可就大了。”
    高世培的嘴角发抖。
    逆子!真是个逆子!不顾家庭声誉,不顾兄妹亲情,居然亲手去制造这一起丑闻!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逆子!
    相比高世培对高彦坤的憎恶,阮沛玲更多的心思放在高熙身上。
    高彦坤和高淳都在江城,没有离开过,相隔那么远,他们不在当地、对那里的情况未必熟悉,能给予的帮助和指点必然有限。
    加之高含卉曾提过高熙这个人不容小觑。
    所以阮沛玲更倾向于,这一次的事件还是由高熙主导。
    这个小姑娘,还是小看了她。
    等高熙回到江城,她可得把这个小丫头重视起来。
    -
    高熙这边的事儿其实已经办得差不多,但她没有急着回江城。
    她可答应过程禹要做他的资方爸爸,现在,自然是她履行承诺的时候。
    这些日子她在西沙村,着手于西沙村的投资事宜。
    不过周秘书还是会向她汇报查案的进程。
    什么高含卉的事儿都被供了出来,什么高含卉被传唤,以及那两个被他们囚禁过的混混在逃亡了三天之后落网。
    三天时间,足够他们把消息传出去,足够让汪文赋听到高熙想让他听到的。
    当然,两个混混落网后,没敢瞒事儿,一五一十地全讲了出来,包括想要撞高熙的车但没撞成,包括他们两个还被“阮太太”囚禁,差点被杀,运气好才逃了出来。
    但是这些话,没有警察相信。
    没撞成,高熙的车怎么就掉下去了呢?即便撞车的另有他人,但是被“阮太太”囚禁?在警方眼里,他们就是为了逃脱罪名特意把自己包装成受害人了啊。
    且不论他们这些说辞一点儿证据都没有,不知道被囚禁在哪儿,也没见过囚禁的人,最重要的,高家的阮太太那几天压根就不在昌丰县,连安临省都不在!人家好端端的在凯复上班呢,相隔几千里,怎么来搞囚禁?
    所以,完全没有信誉的两个混混说的这些话,警方半点都没信。
    警方没信,汪文赋却相信得很。
    他相信他的那两个弟兄没必要跟他说谎,相信他们是真的死里逃生,同时也相信,他就是被高家人联合起来给搞了!
    一个引诱他出手,一个假装出车祸,一个背地里把他的事儿查个底朝天!多么好的配合啊!
    现在,高含卉已经被拘,汪文赋算是报仇成功。
    高熙还好好的,但汪文赋已经逃出了昌丰县,不可能再回去找高熙算账,想交给还在县里、还幸存着的弟兄,但那些弟兄一来不知道高熙在哪,二来,在这种严查的时候,还幸存着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他们怎么可能还敢出去惹事?他们最好是能立刻金盆洗手啊!
    所以,汪文赋没法对高熙下手。
    那就还有一个阮沛玲。
    汪文赋逃亡的方向,是往江城去的。
    去江城,解决这个暗地里算计他的女人,然后继续南下,偷渡出海。
    逃得成最好,逃不成,那也算是报了仇,不算亏。
    第75章
    这几日秋雨终于过去, 断虹霁雨,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 正是秋游的好时候。
    高熙在西沙村过得相当不错,虽然住宿条件差了点, 借住在一村民的家里,但每天有程禹作陪到处游玩,山林间处处都是青草泥土的清香, 踩在小路里是落叶的声音,置身其中心情都能好上不少。
    当然, 高熙不会承认自己是来玩的。
    她这叫考查,来看西沙村的投资价值。
    得出的结论就是久住城市的人偶尔来这里小住几天真的很有意思。
    不过程禹还是尽职尽责地向她阐述着拿到投资后要做什么。
    这天他又带着高熙去了柿子林。
    他们两人站在一山坡上,俯视下去,一整片的柿子林,满目都是红彤彤的果儿, 沉甸甸地压在枝头。
    林子里有不少村民在摘果子,脚底放着竹筐,两手举在枝头迅速地摘着,一掌能握两三个, 嗖嗖地往竹筐里丢。
    “产量看着似乎不错?”高熙悠闲地在山坡顶上踱着步, 白球鞋一下一下地踩着落叶, “咔嚓咔嚓”的, 软软的。
    程禹道:“听村民说,今年的产量确实比往年要好一些。不过村里的种植户只能算产业链里的最下层, 柿子都是被县里的公司收走,他们的利润其实很少,大头都被食品公司给抽走了。”
    他朝着隔壁那山头一指, “我跟村长书记讨论过了,拿到投资后呢,把那一块开个荒,扩大种植范围,再和隔壁的村庄一起合作,把散户都集中起来,咱们打造自己的品牌,自己开厂加工。而且经过你这事儿,把昌丰县这个地方的名声都打了出去,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但是总归不再默默无闻了不是吗?我销售渠道都想好了,跟上潮流,做直播带货。村里有几个特别漂亮的姑娘,很适合做这个。”
    高熙:“……”
    她顿了顿,道:“所以,你既想开食品公司,还想开直播公司?你怎么不打造一个商业帝国呢?”
    “啧,”程禹不满道,“我又没说要自己做直播公司,我就是提出一个直播带货的想法,把销售渠道给做好,可不就好了吗?你觉得我不懂做生意是不是?我干嘛要懂做生意,村里自然有懂做生意的人,这些事情,最终还是书记村长做决定,我呢,就是提供一个村庄的发展方向,我这不把投资给拉来了吗?这就成了。”
    这话倒是没错,高熙也觉得,西沙村往柿子的集中产地发展挺不错的,把散户集中起来大规模地种植,一定程度减少了单个成本,能走量。
    反正投资她是得投了,至于能不能收回本,高熙并不在意。
    高熙在山坡上转了会儿,转头看到不远处岩壁上有几缕水流流出,汇成一小溪流下,就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程禹一看她小跑过去的背影,就知道这丫头玩心又起了,住山里头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他无奈地摇头笑笑,跟上。
    小溪底下是几块大青石,实实在在的“清泉石上流”,溪里还有一小群一小群比一节小拇指还要细还要短的小鱼,“嗖嗖”地穿梭着。高熙双手接起的捧水尝一口,是泉水特有的甘甜。
    她拿手玩了会儿还不过瘾,想要下水踩,坐在青石板上脱鞋子,又把裤角卷起。
    程禹忙拦她,“水冷啊,冻脚!”
    高熙不管,“冻一下就冻一下呗,我想玩水。”
    程禹:“……”
    他也想不通这个手段贼多心思玲珑的丫头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童心,整得跟人格分裂一样。
    但似乎,还挺可爱。
    溪水很浅,只没过了脚踝,但是水底的青石很滑,高熙刚踩上去,脚底就一个打滑,幸而程禹预料到这情况,在她身边盯得紧,一见她滑脚,立即把她拉了一把扶正。
    高熙便抓着程禹的手臂踩水玩。
    水确实冻脚,高熙坚持不住把脚一直浸在水里,就两只脚换着踏水,时而又踢起水花往前走一点儿,把水溅得老高,将程禹的裤脚都溅湿不少。
    程禹没说什么,只是使着力道尽职尽责地做一根让高熙能借力站稳的木桩。
    高熙玩得不亦乐乎,一直到她手机进了消息,她才从小溪里走出来,赤着脚站在青石板上等脚干。
    “脚不冷吗?”程禹问。
    高熙摇头,“还好。”一边打开手机看消息。
    她以为是周秘书发来的事情进展,不过打开后才发现,给她发消息的是高中的那位万年老二。
    万年老二告诉她,他也拿到了保送。
    高熙“啧”了一声,“手下败将这还要特意来跟我炫耀吗?”
    程禹:“怎么?”
    “我们学校的万年老二,考试永远考不过我,现在他也拿到了保送,还特意来跟我说一声,无聊。”
    程禹笑道:“那位同学可能就是单纯向你分享一下好消息。”
    “我们压根就不熟,但他把我当竞争对手,什么都要跟我比。”
    那位万年老二在高熙眼里就是一个只知道学习、把超越她作为人生目标的书呆子。
    很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