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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我就在你身边,这五个字让她从起伏不断的情绪中平稳下来,蓦地,天地一静,清冽的空气围绕在她脸庞,夹杂着他干净沉稳的气息,她终于找回了熟悉的心安。
    “我会好好学习的。”她真诚地保证道。
    他闻言表示满意:“很好,我们从现在开始。”
    这一晚柏子仁晕头转向地回到家,发现客厅点着灯,还有烟味,沐叔叔正背着手转圈,刘欣语则坐在沙发的一角,面色紧张又疲倦。
    “小仁,你去哪里了?电话也关机,我们一直在担心。”当听见开门声,沐叔叔转过身见她回来了,急切地问。
    柏子仁这才想起手机在和程静泊通完电话后就只剩一格的事实,歉疚地说:“对不起,我的手机没电了。”
    刘欣语走过来,看见完整无缺的女儿,忐忑不安的情绪烟消云散,万分庆幸,开口就哽咽了:“小仁,妈妈不该怪你的。”
    “别这么说,的确是我没照顾好弟弟,也不该一声不吭地走掉。”
    “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们。”沐叔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很诚恳。
    又说了几句话,柏子仁上楼回房,沐叔叔走去阳台点了一根烟,烟雾蔓延中,他眯起眼睛望向远方,心情沉重,直至耳边传来一声轻叹,垂下眼眸,等刘欣语为他披上外套,和他并排站着,眼神空茫地看向被灰蓝色包裹的层层建筑楼群。
    两人都沉默了很久,一截留有余温的烟灰掉落在护栏上。
    “要不要帮小仁介绍一个对象?”他问。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
    “应该会愿意吧,过了年就二十四了,谈个恋爱很正常。”
    刘欣语想了想:“你有合适的人吗?”
    “这得找找,不过你说小仁喜欢什么样的?”
    “我也不太清楚。”
    “你这个当妈的,怎么偏心到这份上,我都快看不过去了。”他有点责怪她,却又见不得她歉疚的眼神,伸手温柔地揽过她的肩膀,拥她入怀。
    她在他怀里笑得有些苦涩:“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时间过得太快,她一眨眼就长大了,变得优秀独立,但和我的距离越来越远。”
    “是不是面对她很容易想起过去?”
    “对,她的样子像她爸爸,性格也继承了他的一面。”
    “但她很乖,从来不向我们提出什么要求,也从没麻烦我们任何一件事,作为她叔叔,我对她我有歉疚。”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该有歉疚的是我,我是罪人。”
    “怎么又说这种话?”他叹息,再一次耐心地开解她,“我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她文化不高,观念陈旧,何苦将她的话在心上。”
    刘欣语想起和他一路走来所受的各种委屈,再一次沉默了。
    “我们还是帮小仁找个对象吧,这样有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陪着,她过得开心,性格也会开朗。”沐叔叔说着有所期盼了,“最好找一个比她大几岁的,这样事业已经稳定,不用为经济问题犯愁,她可以多一点自己的时间做喜欢的事,当然脾气要好,能照顾包容她。”
    “如果是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那你同意了?”
    “嗯,全听你的。”刘欣语温顺地点了点头。
    柏子仁完全不知道有人在为她的婚姻大事做打算,作为在今天意外地有了男朋友的人,她毫无悬念地失眠了,半夜的时候,她坐起来开灯,随手拿过枕边书。
    翻开《漠漠的河》一书,她心不在焉地默读了一段,脑海中就飘进某人的脸。
    原来拥有喜欢的人是这么忙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但又不觉得疲倦。
    有个问题正待解决,那就是,他真的已经变成她的了吗?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程静泊等于她的男朋友,这个事实简直是惊骇的。
    她之前常听同班的女生娇嗔地抱怨过男友,诸如那头猪真的很懒,我家小气鬼送我的山寨包,昨天和我家肥猪去看电影了等等,一直觉得男朋友这个身份好像是专门用来被女方吐槽的,但她不敢,也完全舍不得给程静泊取那些有嘲讽意味的昵称,那还有一个小问题,以后该怎么称呼他比较合适呢?
    她的思绪飘渺起来,沉浸在对未知事物的探索中,手里的书滑到地板上,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弯腰捡起来,轻轻拍了拍,正好看见第一百四十二页的一行字。
    她决定还是先不去想他了,有些问题本来很简单,想多了就变得复杂,不如转移注意力在眼前的文字上,稍作休息。
    于是目光转向当前的页数上,慢慢阅览何漠写的故事。
    当何漠打电话给何言,说她遇到了一个同样是自助游的大叔,有点喜欢他了,犹豫要不要和他结伴去下一站。
    何言表示,如果你觉得他可以信赖,可以和他先做普通朋友,但绝对不能和他发生任何越界的事情。
    挂下电话的何漠有一段对兄长的吐槽。
    她是这样写的:“我怎么了?竟然会打电话请教哥哥感情的问题,难道忘了他是这方面的大奇葩吗?在这里必须告诉你们,他历来是如何对收到的各类情书做废物利用的,读小学时当作画纸,初中时当数学草稿纸,高中时当杯垫,大学当广告传单……在感情方面,他一成不变,一窍不通,我问谁都不该问他,真是蠢了。”
    柏子仁每回读到这里,都觉得何言很可爱。
    她想有机会一定要再次推荐这本书给程静泊,之前一直是她在读他喜欢的书,现在她开始想和他分享自己喜爱的事物。
    是不是因为他现在成了她的男朋友?咦,怎么回事,又想到他了……
    她还是不太习惯将程静泊和男朋友联系在一起,对她而言,他的存在比那三个字重要太多。
    他是她喜欢的人,是代表正直,理智和宽容的男人,是她崇拜和无限信赖对象,是她一想到后就会觉得这个世界不再是永恒的老样子,有他在,再荒芜的地方,他也会让它变得一点点温柔起来。
    比起喜欢和心动,想去近距离体会男女之间最原始的情感,他对她更有深层的意义,他让她觉得外面的世界有了另一种可能,仔细一想,那里或许有一个位置是保留给她的。
    他像是一面明镜,终于让她看清自己内心过往的恐惧,原来在他出现之前,她一直是在无声无息地害怕,藏得太深,习惯了就没发现。
    直到他出现,她才敢去正视,意外地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她合上书,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想着他的模样,一直到天亮。
    ☆、第二十四章
    又一个周末,柏子仁照例要去心理诊所,出门之前和妈妈说了实情,刘欣语知道后非常惊讶,反复确认了好几次:“你真的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嗯,前后去了五次。”
    “小仁,你是感觉自己有问题吗?已经严重到要去那个地方?”
    柏子仁一时间没法回答清楚,只是点了点头。
    刘欣语表情停滞,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末了才慢慢点头:“那你早去早回。”
    虽然柏子仁说了自己的去向,但隐瞒了程静泊亲自来接她的事情,等下了楼,她走出小区门口就看见熟悉的车。
    冬天的阳光温和不刺眼,她一眼就看清楚玻璃后的他,他坐在那里,手拿一本书,垂下眼眸,安静阅读,在她悄悄向前一步的时候,他忽然抬眸,墨色瞳孔绽放一道微光,目光对上她的脸,等待她走过来。
    她上车后,他很自然地做了一件事,却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他帮她扣好了安全带。
    不止这个,他还打开了车内抽屉,给她看囤积好的零食。
    柏子仁想起了他和小学同桌的趣事,问他:“你给我买这么多吃的,我会不会变得和你同桌那么胖?”
    “真的变成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柏子仁有点羞愧,摸了摸脸颊:“我从小就瘦,有段时间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
    “要不要让程医生介绍一个中医帮你补补?”
    “不用了,我会多吃一点的。”
    说着,她小心地拿过抽屉里的一小盒红豆燕麦饼干,奇怪的是没能成功扯开包装纸。
    “开口在这里。”他从她手里拿过,替她扯开后再还给她。
    “哦,原来是这样。”她心里想的是,怎么回事,平常连秋刀鱼的罐头都可以用手直接拉开,今天竟然连一包饼干都扯不开了。
    “慢点吃,你的旁边有保温杯,装有热水,渴了就喝。”他拿手碰了碰她的头。
    咔擦一下,她咬得太重,差点咬到舌头……
    他怎么一副当她是小孩的模样?虽然她有些不适应,但心里完全不排斥。
    开车到一半,程静泊有意无意地说:“裙子很漂亮。”
    “真的?”
    “嗯,不过下车之前最好整理一下,左侧的裙边开得有点高。”
    她闻言,低头拉了拉,遮住不该露出的地方,刚收拾好,就听到他说:“别被第二个人看见。”
    “……”
    他的意思分明是说已经被他看见了,她当即想挖个地洞先跳进去藏一下。
    看出她的窘迫,他不再说话,慢慢开车,偶尔侧头看她有没有坐好。
    到了医院,柏子仁在和陈医生会面后,和往常一样谈了一个小时,最后十分钟的时候,陈折丢开本子,只是看她:“你正在恋爱吗?”
    柏子仁定住,但没有否认。
    “刚开始?”
    柏子仁还是没否认。
    “让我猜猜,对象该不会是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吧?”
    柏子仁思考片刻,决定承认事实,于是点了点头:“是他。”
    陈折有意味地笑了,伸手掸子掸裤子上的灰,悠然道:“恭喜你了,被他爱护着应该很容易找回缺失的安全感,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不必再来看我这张烦人的脸了。”
    “不,陈医生你人很好。”柏子仁诚心表示。
    “可惜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心里话。”
    柏子仁有点内疚。
    陈折弯下腰,双手交叠在单膝,眼睛近距离直视她:“程静泊他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人,对吗?”
    “对。”
    “那他的选择也是无可挑剔的,你应该信任他的选择,觉得自己够好,才会让他喜欢,他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拥有的,你能拥有就说明你非常亮眼。”
    “我承认自己很幸运。”
    “不只是幸运,我想是你的魅力折服了他,所以姑娘,现在开始自信起来。”
    这一刻,柏子仁对上陈医生的目光,因他的肯定心中有了一股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