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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已经很完美了,如果每天早晨都能吃这个煎蛋卷,是很幸福的事情。”
    他笑了,听她一次又一次把幸福挂在嘴边,不由地说:“你的幸福好像很容易达成。”
    “幸福就是很简单的事情,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说人生有两大愿望。”她停顿后问他,“你猜猜是什么?”
    “我猜是,每天早晨睁开眼睛有一杯热豆浆,每天晚上临睡前可以洗一个热水澡。”
    她笑了:“原来你也看过。”
    他淡淡地否认:“我没看过,不过有个小朋友看过,她告诉我的。”
    她没问那个小朋友是谁,理所当然以为是他当时的朋友。
    “人生应该知足常乐,那样会很幸福。”
    “说到知足常乐,很早以前,我反对这四个字,觉得生活应该不断地去追求,无论是崇高的理想,还是庸俗的物质,有一个追求的目标就是一种价值,至少让人活得清醒,而那四个字或多或少会阻碍人的思考,似乎是一个偷懒的好借口。”
    她听他说下去。
    “现在不同了,我喜欢这四个字。”他看着她。
    她从他眼睛里看出了一点深藏的情绪,忽然有点疑惑,但不尝试去窥探,如果他想告诉她什么,他总会说的,就如同她的内心事,他从不主动过问,等她自愿说出来。
    “尤其是今天,真的很快乐。”他拉过她的手腕,很自然地尝了一口她手里的煎蛋卷,“一睁开就能看见你。”
    “你……总是这么会说甜言蜜语吗?”她认真地问他。
    “实话实说而已,我不会刻意说好听的恭维人。”
    “但是很好听。”
    “那你希望我再说一点吗?”他没急着松开她,指腹轻轻地摩挲她的手腕。
    本来想点头说是,却发现小纪借着摆放桌布的间隙,偷偷调转了方向,眼睛往他们这桌瞟了一眼,似乎在有意关注。
    她果断改变了主意:“等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再继续说。”
    “好,我找一个没有闲杂人等旁观的地方,确保只有你一个人听到。”
    这顿早餐结束,程静泊送柏子仁回学校,被虐得瘦了一圈的小纪趴在吧台上长吁短叹:“今天气温好高,眼看春天快来了,我的爱人你在何方?同样是二十四岁的人,我也没比人家长得差多少,还没有公主抱是怎么回事?”
    “纪冬天,你在絮絮叨叨什么?”张无疾走了进来,一眼看见员工没精打采地趴着,瞬间不悦,“你这样子成何体统?”
    小纪抖了抖,立刻站直:“张魔……张经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张无疾冷冷一笑,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无血色的脸,“你胆子很大,敢嘲讽我是甩手掌柜。”
    “不敢不敢,我是想念您了。”
    “虚情假意。”张无疾不理会,大致浏览了店内的摆设,一切井井有条,但有一桌未收拾,淡声质疑,“那桌怎么回事,吃完了没有人收拾?”
    “哦,那是程老师煮给他女朋友吃的,不是客人,准确说,我们还没有正式营业。”
    “程静泊的女朋友?”张无疾回想了一下,之前听纪冬天说过,但认定是她捕风捉影,以程静泊那个清心寡欲的性子,绝不可能去找女人,现在看来是他过于自信了。
    “张经理?”纪冬天见他沉默时间长了,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张无疾开口便是一句有杀伤力的台词:“纪冬天,你这个月的薪水扣除三分之一。”
    “啊?我做错什么了?!”
    张无疾随便扫了她一眼,找到一个理由:“发型不对,我的女员工需要端庄优雅,如此圆的团子头,如果你十八岁我可以接受,但很不幸,你超越了我的底线整整六岁。”
    纪冬天瞪大眼睛,身侧的拳头已经握紧,准备下一秒就吼老娘不做了,然后一拳砸向那张俊脸。
    张无疾面无表情地问:“你的五官挤在一块了,是在心里想什么吗?”
    “没有。”纪冬天默念,忍字心头一把刀。
    “没有就好,我上楼了,有事没事都别来打扰。”他重新戴上墨镜。
    “等等……张经理,办公室多了一张沙发床。”
    “哦?是谁搬来的?”
    “程老师派人搬来的,方便他和他女朋友一起睡。”
    “纪冬天,薪水扣除三分之二。”
    “……”
    “如果需要理由,我可以花十五秒钟找一个。”张无疾寻思。
    “……不需要。”
    “不错,省了我的时间。”
    等张无疾上楼,纪冬天瘫倒在吧台后,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到大魔头,过了五分钟才想起来一件事,他和程老师之前有过约定,同为没有恋爱史的大龄剩男,他们谁先找到老婆就赢一千块,现在看来他百分之九十九是输了,不仅关乎钱,还有尊严,就他那么好面子,现在心情肯定很糟,理所当然地把气出在她身上。
    想到此,纪冬天在心里呐喊,他实在太阴险了!
    ☆、第三十三章
    程静泊周四出差,要下周一才回来,错过了周五的约会,柏子仁有点郁闷,这是他们恋爱后第一次异地分开,虽然没几天,但只要一想到见不到对方就觉得人生不完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分开一会都不想接受了。
    周六去独自去心理诊所,观察入微的陈医生看出了自家病患的情绪,忠告她:“相思易伤脾,恋爱大不过吃饭,别饿着自己。”
    柏子仁意外,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没吃中饭的事实。
    陈折解释:“有人特地发短信给我,让我检查你的脸色,看看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不是很饿,等会再吃。”
    “你就不怕他回来后认不出你?”
    柏子仁有些尴尬,细想自己的行径确实像孩子一般,太不应该。
    “回到正题上,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好。”
    “有没有认识新朋友?”
    柏子仁摇头。
    “虽然你有了男朋友,感觉有了一切,什么也不缺,但我建议你还是多出去接触人群,生活除了爱情,还有其他的感情,即便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短暂的相会也会带给你启示,可能会改变你的想法。”陈折嘲笑道,“总是待在两个人的世界,很快会变腻的。”
    柏子仁开始考虑他的话。
    “是我自己的经验之谈。”陈折很坦白地说,“曾有一段恋爱,分手的原因是双方融入不了对方的人际关系圈,热恋的时候,不想要旁人来打扰,一年之后就不一样了,我必须面对她的家人和朋友,她也一样,渐渐有了矛盾,也懒得去认真处理,最后不了了之。”
    “陈医生,你的意思是如果他的家人和朋友不喜欢我,他和我在一起会很辛苦?”
    “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信任他,让他照顾,但不能完全依赖他,你的人生还是你自己的,有没有他是一回事,活得有没有价值是另一回事。”
    “嗯。”柏子仁明白他的意思了。
    “记得上次你和我说,五岁的时候生病,爸爸带你去打针,买冰激凌给你吃,那是一段很开心的回忆,是吗?”
    “是。”
    “还有类似的事情吗?”
    “有一次,我被幼儿园的男孩剪了辫子,爸爸知道后没有去找老师,他单独去找那个男孩算账,把对方骂哭了。”
    “方式欠妥,但护女心切,可以理解。”
    柏子仁又补充说了几件发生在童年的小事。
    “在我看来,他们都是爱你的,只是他们结婚太早,自己都是一个孩子,孩子的爱是不成熟的,像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喂流浪猫吃零食,最后猫病了,他只能哭。”陈折说,“但爱就是爱,不论错与对,高级与低级,至少它是存在的,你不用去怀疑,知道就行。”
    “你有父母的爱,有男朋友的爱,这些都是真的,且不会消失。”
    “再说,没有一个人是能孤立生活的,你走在路上和人的目光交汇也是一种沟通,既然以往二十四年都活得很好,说明你一直是有能力与外界联系的,关于这点不必焦虑。”
    “不过,现在你有了程静泊,面临一个全新的世界,有些规则不妨去改变一下。”
    结束一小时的对谈,柏子仁走出心理诊所时一身自在,顺便感觉肚子有点饿了。
    巧的是,正准备去随便找点吃的,她接到了徐奶奶的电话,上次告别的时候,徐奶奶问她要了电话,说以后有事可以联系她。
    “小柏啊,我包了粽子给你和静泊,不巧静泊出差,你过来取一下。”
    “不用了,徐奶奶您自己吃吧,我怎么好意思拿呢?”
    “和我客气什么,只不过是几只粽子,我这里多的是,吃不完会坏的,算是帮我忙,过来带走几个。”
    话到这份上,再拒绝就是疏远了,柏子仁在心里想,徐奶奶是程静泊尊重的老师,作为他的女朋友,她应该尽可能地去亲近他的长辈,基本的人情世故是要顾的,于是答应去拿粽子。
    柏子仁赶到她徐奶奶家,徐老太很开心她过来,给她泡了热乎乎的奶茶,还端上点心给她吃。
    “外面天气冷,好不容易到了,就坐会陪我聊天。”
    柏子仁面对面坐下,听徐奶奶慢慢话家常。
    “我很久没见静泊像现在这么开心了,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他比以前更豁然了。”
    “他是奶奶带大的,很小就懂事了,奶奶病逝了是他守灵的,三天三夜,那会他也就十岁。”
    “他的心善,从不仗着自己聪明就看不起那些资质差的同学,上回和你提过,他总给同桌递吃的,像是巧克力,小饼干和豆沙面包之类的,说到底也是同情对方家境差,没什么零花钱,怕人家吃不饱。”
    “他功课很好,每一门都考高分,却从不骄傲,总觉得自己的水平远远不够,午休的时候,别人睡觉,他一个人托着下巴,静静地思考,有一天我问他,你在想什么,他说在想人生的意义,我一听就笑了,那个年纪很少有人会想这么费力的事情,男孩子的心思大部分在游戏机和女孩身上,而他怎么和一个小老头似的想人生呢,当时我回答不了他,也怕误导他,就说你自己去找答案吧,过没几天,他真的找来一本哲学书读。”
    “他心态很好,从来不紧张分数,有一回带病参加考试,题没答完,他一点也不介意,换作别的学生,可能就很懊恼了。”
    “他是唯一一个毕业后到现在还和我保持联系的学生,说来我对他也没有特别的恩惠,不过是有一次他奶奶来学校,在校门口被一辆小摩托车擦了一下,摩托车主很横,硬说是她自己眼睛不好撞上来的,恰好被我看见,立马上去为老人家主持公道,事后他很感激我。”
    “他父母都是有文化的人,他的成长教育不用特别担心,只是有一段时间,父母因工作调动,只能带一个孩子在身边,便把他留给奶奶照顾,谁知老人家在高温天旧病复发,骤然而去了,他当时接受不了打击,人很难过,整整一年都没怎么说话。”
    “后来他妹妹在旅途中出了意外,真让人唏嘘,小姑娘才二十岁,大好的年华,人生才刚开始,竟然就这么没了,他为此又消沉了很久。”
    说到人生悲憾处,徐老太忍不住摇头,轻叹了一声:“算了,都是些过去的事了,不再提了,幸好现在他也有伴了,我看得出他很爱护你……”
    柏子仁打断了她,贸然问道:“徐奶奶,我刚才是听错了吗?他还有一个妹妹?”
    “静泊还没有和你说吗?”徐老太笑了笑,眼神有了些深意,“大概是不想提及伤心事吧,那我也不多说了,以后让他自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