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家里硝烟四起。
    赵婧作为局外人，目光来回逡巡在一双儿子身上，唇瓣不由弯起一抹弧度来。
    沈江南从外面进来时，也恰好看到这一幕。
    赵婧上前接过他脱下的大衣挂在衣架上，招呼他吃饭。
    沈江南目光眯了眯，从老婆身上扫过。
    但笑不语。
    晚餐，用得很热闹。
    沈铭彦一直都在和沈月抢吃的。
    只要是她爱吃的，他都会先要去抢过来吃。
    沈月脾气好，根本不和他计较，反而看着他嘿嘿笑着。
    偶尔还会帮他夹一些。
    每每这时，沈铭彦都会朝沈铭溪抛去个哼唧唧的眼神。
    沈铭溪只是淡然的笑着，对于他的孩子气到也不再理睬。
    吃了一会儿，沈江南让赵婧去拿来一瓶酒。
    沈江南亲自斟满，放下酒瓶，端起自己面前的。
    “铭溪，今天是年三十，又是你生日，跟爸爸喝一杯！”
    酒是赵婧自己泡的药酒，里面放了一些活血的药材，平日里沈江南不喝酒，这酒的度数又很高，只是偶尔来人或是过年过节拿出来喝一点。
    沈铭溪笑道：“好的爸！”
    轻磕了下沈江南酒杯下沿，然后轻抿了一口。
    沈月很喜欢闻这酒的味道，浓郁甜润的香气，很有口腹之欲。
    可是她知道，这酒闻起来好，喝起来很辣的。
    去年春节，她偷偷尝了下，辣得她舌头都发麻。
    沈铭溪刚才那一口就喝下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眉头都没蹙一下。
    正在她盯着那酒想着，一只大手覆到了她头顶。
    “又想偷喝？”
    沈月抬头，怔怔的望着沈铭溪的笑脸。
    “你怎么知道？”
    她去年偷尝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你有什么可以瞒得过我？嗯？”
    他微俯下头，弹了下她脑门儿，眼底尽是温柔的笑意。
    沈月脸一红，赶紧低下头，喝了口汤。
    赵婧在笑：“好了，喝就喝一口呗，月儿，下次再想喝告诉妈妈，咱娘两儿一起！”
    “真有你的，带着孩子胡闹！月儿还小，喝多了，伤身体的！”沈江南看着自家媳妇儿，虽是责备，却带着宠溺。
    “就胡闹怎么了？是不是月儿？”
    沈月接不上话儿，就只能傻乐。
    脸上像是喝了酒似的，红红的。
    沈江南和沈铭溪不再理两个女人，又喝了一会儿。
    一杯酒很快下了肚。
    沈江南又再次想要倒酒。
    “爸爸，这酒很烈，您还是不要再喝了！”
    沈月怕沈江南喝多了出言阻止。
    沈江南慈爱的笑笑：“没事，今天高兴，多喝两杯！铭溪，你没问题吧？”
    “没事儿，我来吧爸！”
    沈铭溪接过他手中的酒瓶，先帮沈江南的倒满，然后又给自己倒满。
    “哥，你别让爸爸喝多了！”
    沈月小声在他耳边说。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爸爸当初是怎么追到咱妈的？”
    沈铭溪突然转移话题，沈月有些措手不连同对面的赵婧也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沈江南。
    沈江南笑，没说话。
    当然就是不反对儿子说他当年的英雄往事。
    “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被无视了很久的沈铭彦终于找到了存在感一般插进话来。
    “别听你大哥的，他胡说的！”
    赵婧给沈月夹菜，招呼她继续吃菜。
    沈铭溪淡淡道：“当年爸爸喝了一瓶茅台酒，跑到妈妈家窗口唱当兵的人！”
    “噗”，沈月笑出声。
    没想到沈爸爸当年这么霸气。
    “妈，一瓶茅台就被我爸俘虏了？”
    “去去去！你个臭小子，会不会说话！”
    赵婧拎起筷子想要抽过去。
    沈铭彦却拍着大腿笑起来。
    沈月当然也觉得很好笑，只是那个时代的人，感情都比较保守，哪像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就大声说出来，不喜欢就立刻分手。
    感情几乎不当一回事儿。
    “月儿啊，妈妈当时其实根本没看上你爸爸，那时他又丑又瘦，还是一个当兵的，一年一年都回不了家一次。你姥姥听介绍人说他是当兵的，更是义正言辞的提出来，坚决不能找当兵的，若是不听就立马跟我断绝母女关系！那时我年轻气盛，就偷偷背着你姥姥去见了他一面，谁知道我没看上他，他到是看上我了。他找了我几次，我没搭理她，于是就发生了那一晚的事……听他唱的那首当兵的人，明明跑调儿得不成样子，却把我感动得都哭得像个傻子。后来……我就打开窗子，把你爸爸偷偷带进屋里……”
    “咳咳……”沈江南咳漱起来。
    赵婧忽地顿住也不再说了。
    沈月好像有些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儿。
    “没想到，妈和爸，当初还很开放！”
    沈铭彦不知死活，专捡最后人家的隐私接话。
    赵婧朝他嘴巴塞上一只大猪蹄儿：“吃饭也堵不上你嘴！”
    沈铭彦直瞪眼。
    惹得一家人全部笑起来。
    晚餐用得很愉快。
    沈铭溪和沈江南最后一人喝了两杯，大概六两多酒。
    两个人都有些熏熏然。
    沈月切了些水果，又做了些醒酒汤给沈爸爸和沈铭溪喝。
    然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起了央视的春晚。
    窗外鞭炮声越发的响，漫天烟花炮竹映衬着整个星空绚烂夺目。
    除夕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是结束，也是开始。
    新的一年即将开始，新的人生也将开启。
    沈月突然对未来充满了希冀。
    沈铭溪头微微靠在沈月一侧小声说：“我想出去走走！”
    呼吸温热，带着浓郁的酒香。
    沈月有些迷醉，脸颊也红红的。
    大家都在看电视，他突然要出去，还要拉着自己。
    “月儿，铭溪要出去，你跟着他吧，他今晚喝了些酒！”
    “好！”
    刚说完，沈铭溪已经牵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沈铭彦也跳起来准备跟出去，被赵婧唤住。
    “你跟去干嘛，这么大人了，还跟着你哥屁股转！”
    “我才不跟着他屁股转！”他是要跟着……
    沈铭彦瞧了一眼沈月的背影，咬咬牙又坐下了。
    **
    大院里，烟花炮竹声不绝于耳。
    大红灯笼和各种颜色的小彩灯点缀着，如繁花似锦。
    风扑面而来，没有了平日里的寒意，反而还很让人身心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