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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崔嬷嬷闻言点了点头,觉得婉婉考虑周到。
    夜间丫鬟仆妇都休息了,婉婉睡不着,从架子床上爬起来。
    她身上只披着单薄春衫,少□□美的曲线透过纱衣若隐若现,凝脂般的肌肤在月光下仿佛泛着光。
    她随意拿发带将披散的头发绑起,借着月光仔细打量自己的身子。
    皮肤滑滑嫩嫩,两条腿又直又长,摸摸头发,黑瀑似的又长又顺,以及……婉婉摸了摸胸,被小衣裹住的地方隆起鼓鼓的线条,只是这么看着,就觉得柔软美好……
    “哪里小了?我明明哪里都不小。”婉婉郁闷地走到窗前坐下。
    窗户打开,一盆黄色小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摆。
    婉婉盯住面前这盆小花,不自觉细数了关于唐枕的种种不是。
    “你知道吗?我、我今天很生气!特别生气!”手指把那朵小花戳得不住摇晃脑袋,婉婉却还不满意,鼓起脸用力吹了一口气,直把这朵小花吹得颤颤巍巍才罢休,仿佛将它当做了某个总是骗她的坏蛋。
    “我以前一直觉得他真好,比我在话本上看到的磊落君子还要好,今日我才知被他骗了!他不但自大,还自以为是!他凭什么编内些谎话来骗我?他又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不会信他呢?嘴上说着为我好,其实就是懒,懒得与我解释,他一定觉得我也跟其他女子一样,他把我当做那种没圆房、没生嗣子就会要死要活,觉得自己对不起祖宗对不起丈夫的女人。他就是看不起我!”
    婉婉越说越气,觉得自己都要气坏了!
    “可我想生嗣子是为了什么呀?还不是因为娘亲的前车之鉴,还不是担心有人会跟我抢丈夫,如果唐枕就像他说得那样从一而终,如果唐枕一辈子也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我才不会执着于子嗣……”
    “你知道我看见表哥那封信时心里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表哥变了,表哥从前明明是个好人,可是离开五年,他不但音讯全无,回来后还变了个人,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挑拨人家夫妻关系?我以为是表哥在使坏,我那时候多相信唐枕啊,可表哥说的居然是真的!我当时……我当时都不想做个大家闺秀了,我当时就想像书上那些泼妇一样,我要拿瓷枕狠狠敲唐枕脑袋!”
    “我当时就想,他一直不圆房,一定是因为不喜欢我,我都已经那么喜欢他了他却不喜欢我,我……我越想越生气!”婉婉双手气愤地锤桌子,眼睛又转回那盆小花上,“你看看,我这么漂亮,大家多说我是个美人,可是唐枕居然嫌我小……我都不嫌他年纪大,他凭什么嫌我小?”
    砰的一声大响!正在抱怨的婉婉吓了一跳。
    她第一反应是自己这种一点都不闺秀的行为被崔嬷嬷看见了,于是崔嬷嬷惊得连铜盆都摔掉了。而后才想起来这声音是从身后响起的。
    婉婉僵硬地回过头,朦胧月光下,她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对面窗下,正幽幽看着她。
    “婉婉。”
    张嘴正要喊人的婉婉呆住了,她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认出跳窗而入的是唐枕。
    自己方才那番话不知被唐枕听去了多少,婉婉面上挂不住,“你来作甚?不是说了让你别跟来?”
    唐枕静静站在那儿,高大的身形山岳一般,若是从前,一定会让婉婉害怕不已,可是她认识唐枕这么久了,如今心头又怀着一腔怒气,不但不怕还大声道:“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唐枕听了这话没有开口,却抬手往后摸去,那个姿势那个神情,仿佛要从背上拔.出一柄宝剑。
    婉婉惊疑地看着他。
    下一刻,唐枕手中出现了一块搓衣板,啪的一声,搓衣板落地的同时,唐枕跪在了上面。
    婉婉:……
    婉婉贴着墙根站立良久,唐枕依旧一动不动跪在那里。
    “你在干嘛?”
    听到婉婉的话,唐枕似乎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答道:“跪搓衣板。”
    他的语气那么正经严肃,跟他此时此刻的行径截然不同。
    婉婉愣了愣,“为什么?”
    唐枕:“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丈夫犯了错,只要跪搓衣板,媳妇就会原谅他。”
    婉婉:……
    殿时具是谁?这又是哪里来的歪理邪说?
    她走近了几步,看见那块搓衣板上刻出一条条平行的凹线,边缘处有些锋利,这么跪久了,膝盖得多疼啊!
    心思转过,婉婉又猛地摇摇头,不行,她怎么能怜惜唐枕呢?是唐枕做错事,坏的是唐枕!他不但骗她,还嫌弃她小!女孩子怎么能被人家说小呢?
    疼死他活该!
    心里这么想,婉婉嘴上却道:“你这么跪着一定很疼吧!快起来,我给你揉揉膝盖。”
    唐枕面无表情,“不,媳妇没有原谅我,我就不能起来。”
    婉婉假笑,“我已经原谅夫君了。”
    唐枕:“不,你没有。”
    婉婉心里哼了声,她已经关心过了,是唐枕自己不起来的,等明天他膝盖青了肿了可与她无关,公公婆婆也不能因此责备她,毕竟婉婉只是个受气小媳妇,婉婉胆小又懦弱,婉婉不敢违背夫君的意思。
    打定主意,婉婉不再管他,自顾往床上一躺,睡觉!
    躺得昏昏沉沉之际,婉婉忽然听见静谧夜色里传来滴漏滴滴答答的流水声。
    “一滴,两滴,三滴……一刻……两刻……三刻……”
    “唔……”婉婉翻了个身,被朦胧视线中一道黑影吓了一跳。她清醒过来,这才想起来唐枕跪在屋里。
    他……一直跪到现在么?那膝盖得有多疼呀。
    婉婉有些不忍心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这一回声音里带了几分真心,“唐枕,你起来吧!”
    唐枕转过头来看她,月色不甚明亮,婉婉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见他道:“不,媳妇还没原谅我。”
    看他这样,婉婉又有些生气了。“你、你这样,是在逼迫我么?”
    唐枕摇头,语气依旧很正经,“没有。是我自己做错了事,只有当我通过努力真正取得你的原谅,我才能站起来。”
    婉婉火了,“可你跪在这儿摆明是在逼我!若你真心想要取得我的原谅,你就该知道跪在这里根本没有用!”
    婉婉一个人时还好,一跟唐枕吵起来,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可她控制不住,在自己信任的、亲近的人面前,她总忍不住要掉眼泪。
    闻言,唐枕静了一会儿,开口道:“那么,怎样才能让你原谅我,你都说罢,怎样都可以,不要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我。”
    婉婉:……
    涌上来的泪意忽然掉了回去。婉婉眨眨眼,怀疑自己方才听错了。
    她细细思量,才发觉今夜的唐枕处处都透着古怪,与平日大不相同。
    她下了床,走到唐枕面前蹲下,睁大眼睛盯着他仔细看。
    这么近距离之下,她才看清唐枕的神情与平日里不太一样,嗯……有种,有种分外严肃的感觉,像个老夫子,而且他的眼神雾蒙蒙的,透出迷离之态……
    婉婉恍然明悟,原来,唐枕醉了!
    “你不是号称千杯不醉么?怎么现在就醉了?”
    唐枕隔了一会儿才认真回答:“我只是千杯不醉,不是永远不醉,当饮酒超过千杯时,我就会醉。但我现在没醉。”
    婉婉仔细看他神情,笃定道:“骗人,你明明醉了。”
    谁料唐枕突然激动起来,“我没骗人,我真没醉,除了圆房那件事,我再没有骗过你!”
    婉婉被他突然大声吓了一跳,只得应和道:“好,你没骗人。”
    得到婉婉这句话,唐枕才又安静下来,并又提出了之前那件事,“说罢,你要我怎样做才能原谅我。”
    婉婉在心里偷偷道:我不跟酒鬼一般见识。
    于是说:“那你先起来。”
    “好。”唐枕一下站起身,但他实在跪太久了,猛一起身就踉跄了一下,婉婉就知道会这样,还抬起手想要扶他一把,不想唐枕反应极快地站稳了。
    看着这样乖巧的唐枕,婉婉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
    鉴于唐枕已经骗过她,所以他以前说过的话都要打个对折,趁他现在醉酒,婉婉决定再问一遍。
    她清了清嗓子,手背在身后问,“你觉得婉婉好看吗?”
    唐枕静默了一会儿,就在婉婉以为他清醒着是在装糊涂时,他开口了。
    “啊~~婉婉~~我的婉婉~~美丽又可爱~~聪明又善良~~人间第一小仙女~~花儿见了都盛开~~”
    婉婉呆了呆,她没想到唐枕会这样夸,更没想到唐枕居然会唱出来,虽然曲调怪异从未听过,可他的确是唱了出来。
    “嘘!”婉婉手指竖在唇边,“小声些,你想要吵醒嬷嬷她们吗?”
    唐枕噢了一声,放低了声音,但他仍在唱,声音断断续续,不甚好听。可婉婉却听得心花怒放,她背着手,像个检阅学生的夫子那样来回踱步,听着听着还忍不住得意地踮起脚尖转了两圈。
    长长的发带与水绿色的春衫袖摆飞旋了两圈,少女快活得像突然摘到了星子。
    “好啦,我听够了。”婉婉含蓄开口。
    唐枕这才停下,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手垂直贴在身侧,模样乖巧得不得了。
    婉婉拉下嘴角的笑,开始了第二个问题,“唐枕,你中意婉婉吗?”
    唐枕照旧迟了一回儿才反应过来,然后他又唱了起来,“啊啊~~莎莉哇莎莉哇~~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深深的山泉~~是那圆圆的月亮……甜甜地把你放在心上~~”
    他没有说任何一个与“中意”相近的词,婉婉更不知道这首在异世界名为《天竺少女》的歌里含着怎样炙热的爱意,可是婉婉已经从他热情活泼的歌声里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掩嘴偷偷笑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在屋子里蹦蹦跳跳起来,活泼得像回到了小时候。
    “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上,我就稍稍原谅你一点点。”她比了尾指第一个指节,想了想,又比了两个指节。
    唐枕一本正经:“谢谢。”
    婉婉抬头看他,面上笑靥如花,“那我问你第三个问题,你也要如实回答。你当真没有碰过任何女人吗?你说你是处子,是真的吗?”
    唐枕:“都是真的。”
    婉婉真心疑惑,“为什么?我听人说男子都是好色的,我爹那样一妻一妾还有好几个通房的,都能被人称一句洁身自好,为什么你能这样克制?”
    唐枕表情严肃,宛如在战场上宣誓为国为民,“我师父说过,做人要洁身自好,禁欲守身,无论男女都一样,否则人与禽兽有何区别?我师父就是那样正直的一个人,我要像我师父看齐,而且我们习武练的都是童子功,太早泄了精元对功法有害无利。”
    婉婉听不太明白,她好奇,“你师父是谁?”
    唐枕:“华夏武术协会会长廖爱国。”
    婉婉听不太明白,心里猜测应当是一位正人君子。她心里的好奇愈来愈多,接着问:“那你呢?你以前总去花楼,我听说那些花娘大多貌美,你见到他们时,难道没有意动吗?”
    “有。”唐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又抬起了头,正直且自信道:“但那是人体的正常反应,每个人都会有的,我不以为耻,但也不会纵容,除非是真心中意,否则我一定不会越线。”
    婉婉刚刚蹙起的秀眉很快又松开,她快乐地蹦跳了一下,就听唐枕接着道:“而且乱搞会生病,皇帝去逛青楼都会得花柳病死去,我不觉得自己的运气能比皇帝更好。”
    婉婉睁大眼睛,“哪个皇帝得了花柳病?”
    唐枕:“……我忘了。”
    婉婉觉得这一定是唐枕从哪些瞎编的野史里看到的,否则她怎么从不知道历史上有哪位皇帝是这种不体面的死法?
    婉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你真的嫌婉婉小吗?如果婉婉现在十八岁,你会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