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吗？新来的那个秘书，脾气大得很。”
    “就是啊，狐假虎威的，还真的把自己当成傅总身边的红人了。”
    “听说她还有个有钱的男朋友，真不知道是怎么看上她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但凡是走过任何一处女人聚集地，都能听到这么一段议论，姜暖一天之内，似乎成为了众人口中的茶饭话。
    她路过这群人，那些人看到她后，都蓦地停了嘴。
    姜暖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和清冽，倒也好，说就说吧，至少别让她听到，而且她也忙的懒得和他们多废话。
    姜暖垂下眉眼，看着怀中的几本书。
    傅司言的喜好厌恶她尽数背熟了，剩下的就要去学习各种语言。
    堵住她们嘴巴的最好方式，就是用行动去证明，用实力说话。
    姜暖扬了扬头，黝黑的脸上，多了几分坚硬。
    回答秘书部，本嘈杂的细碎议论声，忽的安静。
    她们窥探似的看着姜暖，直到她坐下后。
    “姜暖啊，我今天工作太多了，这里有两份文件还没来得及打印，你帮我一下可以吗？”
    姜暖刚要翻开工作计划表，一份蓝夹子就到了她的桌上，那人不等她回应，直接走人。
    “呼”她无奈吐气。
    “姜暖，这个是新一季度的策划案，王总那边找我有事，你帮我做一下。”
    “姜暖，这个是与银行的合作协议，一式两份，盖上公章，我要陪执行总监出去谈生意。”
    瞬间，姜暖的桌子上推了一堆不属于她的文件。
    呃……
    她抿唇，想要回绝她们，回头看她们忙碌的样子，提到嗓子眼的话骤然收了回去。
    算了，都是小事。
    她按照她们的吩咐，在整个傅氏集团跑上跑下，这对于一个不懂行情的菜鸟来说，简直就是苦差事。
    复印的地方，盖章的地方，也都是姜暖第一次接触。
    一番周折下来，一上午就这么白白过去了。
    “姜暖！你去哪了？让你办的事你都办了吗？总监那边都等急了！”她前脚刚踏进秘书部，后脚就有人烦躁的将她手里的文件大力抽了去。
    “啪。”文件霎时撒了一地。
    姜暖眉心一沉，弯腰去捡。
    抽文件的那人厌恶的看着蹲在脚下的姜暖:“怎么什么都做不好呢，这都是最基本的呀。”
    她随意的翻看了两下，惊呼:“你怎么办事的！骑缝章去哪了？”
    还有骑缝章？姜暖捡东西的动作一顿，有些微诧。
    二人的动静成功吸引了正在工作的众员工，看到是姜暖，纷纷摇头。
    不稀奇。
    真不知道公司怎么招的人，专业知识一点都不懂竟然还能去三十二楼。
    “不好意思，我现在去补。”姜暖脸色沉重，起身，刚要去拿，女子忽的脾气上涨，恶狠狠的说道:“算了吧，等你还不如等死，黄花菜都要凉了。”
    话落，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姜暖咬着下唇，看着手中的几张纸，默默的将它攥紧。
    众人冷笑，继续手中的工作。
    姜暖回到座位上，揉了揉太阳穴，在这里的没一刻钟都在提醒着她，不可以松懈半分。
    纵使困乏，还是猛地喝了一口凉咖啡。
    埋头工作。
    中午，cc让姜暖替秘书部送文件。
    途径楼梯拐角时，忽的听到了“哐啷”一声。
    她一惊，蓦地回头，竟发现空旷的走廊里倒了一个人。
    “天呐。”姜暖心里“咯噔”一下，想都不想的跑了过去。
    “你怎么样了？”她上前，将他搀扶在一旁坐下，面前的拖布桶里的水撒了一地。
    “你是后勤部的吗？”姜暖关切询问。
    对方是一个戴着眼睛的男生，他面色苍白，眉梢一直紧蹙，看起来状态十分不好
    “我要不，去找你们负责人吧。”姜暖脸色变了变，刚要站起身，身后传来了虚弱无力的声音:“不用麻烦了，没有人会管我的。”
    姜暖身子一顿，回头，咬了咬唇，轻声询问:“那你……是因为身体原因，不想让她们知道，所以才选择这样吗？”
    除了这点，她也找不出什么理由。
    对方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他的表现，让姜暖的眉心蹙的更深。
    人人都想要进傅氏集团，却不知道如此精英密集地，想要生存更是难上加难。
    “你稍等我一下，不要乱跑。”姜暖脸色一沉，说完后，跑着离开。
    片刻后，重新回到走廊，看到还在那里坐着的人，松了口气，额间有些细密的汗珠渗出。
    “我看你气色不太好，你先吃点东西吧，这里有面包豆奶，还有糖，你补充点血糖。”姜暖将怀中的东西尽数卸下，并且帮他撕开了包装袋。
    走的匆忙，连一个袋子都没来得及拿。
    男生这才缓缓抬头，看着姜暖手中的面包，眼神波动，只觉得心中一暖，终是接过了，缓缓道了声:“谢谢。”
    这怕是他在这傅氏集团，体验到的唯一一丝温情。
    姜暖回头，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文件，微微叹了口气，又是被克扣工资的一天。
    她干脆也坐到了地上。
    程明说道:“我是这里的程序员，叫程明。”话落，吃了一口面包，许是吃得太大口，差点把自己呛到。
    他顺了一口，才继续说，“虽然是名校毕业，可是傅氏集团根本就不缺名校毕业的人，我没什么家庭背景，各方面都没有她们优秀，所以在他们的眼中，不管我怎么努力，始终比他们差一点。”
    程明说着说着，颇为苦涩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强者生存的地方，而他们这些弱者，迟早会被磨得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姜暖听着程明的语气，似乎是隐忍了许久，而他这样的经历，不正是她现在正在经历的吗。
    没想到，还能碰到如此相似的人，恐怕这个地方，类似的事情也不止程明。
    姜暖垂下眼捷，心中蓦地一沉，半响后抬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谁都有在最底层的时候啊，他们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优秀，而且我相信，只要是一直在进步，迟早有一天会追上她们的步伐，他们走十步，你就走二十步。”
    这番话，是对程明说的，亦是对她自己说的。
    想要强大，别无他法，只有不停的摔倒站起，才可以有一席之地。
    姜暖想到了那段被安振华蹂躏的日子，眸光一暗，那就是耻辱。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没用，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家人，所以，她必须向上爬，也一定要向上爬。
    排除万难，得我所得，报我所报。
    姜暖目光悠远，紧咬牙关。
    “来这里三年了，也不是没什么成就，不过都被别人抢了，白天干着打扫卫生的活，工作上的问题只能晚上通宵去学。”程明语气沉稳。
    语气说他是在抱怨，倒不如说是在倾诉心中的压力。
    “你认识我吗？”姜暖收回视线，抿唇，询问道。
    程明听到这话，继而侧身看着姜暖。
    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那双灵动的眸子却十分的吸引人。
    他摇了摇头。
    虽在这里三年，但傅氏集团一共三十二楼，能够和别的部门交流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他也没有那么资格去别的部门交涉。
    “那既然你不知道我是谁，你总应该知道姜暖这个名字吧。”姜暖笑道，现在她的这个名字，怕是整个公司人尽皆知。
    果然，程明微愣，随即点头。
    那个人人口中的老修女。
    “喏，就是我。”姜暖从怀中抽出了工作牌，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总裁秘书姜暖。】
    程明蓦地一怔，有些诧异，他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又看了看姜暖。
    完全吻合。
    “可是……你和她们口中的完全不一样。”程明整个人都有些凌乱，甚至错愕。
    “咱们两个能够遇到，也算是一种缘分。”姜暖自嘲的笑了笑，她收回了工作牌，缓缓说道。
    程明没有说话，怔怔的看着她，眼前的她，虽然样貌不出奇，但却心地善良。
    “但你看我现在，不照样也好好的？其实能够在傅氏集团上班，就证明你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人越是想要看你的笑话，你就越要有迎难而上的勇气。”姜暖语气沉稳轻缓，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眸光悠远。
    在傅氏集团的衬托下，那些高楼似乎都黯然失色。
    是啊，无论是傅司言，还是傅氏集团，都优秀的夺目，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这么多的内部战争。
    优秀的人，心气也高，心气高了，他就想要站的更远，明争暗斗，互相较量，就成为了常事。
    而他们这些只想踏实工作，无心参与的普通人，就成为了她们脚下的苦命炮灰。
    闻言，程明蓦地垂头，这些话一直都是他自己安慰自己，现在听别人口中说出来，似乎比他想要更有说服力。
    “看看你脚下踩的这块地，这里是傅氏集团二十二楼，你已经很优秀了程明。”姜暖收回视线，抿唇一笑，握着拳头在程明肩膀上轻轻怼了一下。
    暖阳透过落地窗，照耀在姜暖的身上，她脸上噙着笑。
    竟是这样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