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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躁
    初秋的葡萄藤发了灰,树叶簌簌随风摇曳,被远处躲在邻家屋檐的夕阳、近处厨房里传来的袅袅云烟挟裹,染了几分农家特有的静谧祥和。
    然而祥和,一般都是用来打破的。
    从银杏树林回来后,三人辗转吃了喜宴,又和言尘璟夫妻道过喜,等村民相助拆了喜彩和喜蓬,这才搬了高脚凳来院落开工。
    为了不让奶奶对自己的形象心有误解,言尘翊决定先发制人。
    先很大言不惭主动问自家奶奶修剪注意事项,再很有气势扛着剪刀上凳。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非常不要脸让穆雪琼找角度抓拍他的帅气高光时刻。
    听到他自恋和穆雪琼叮嘱:“你就随随便便拍一下留个证据,免得有人秋后不认账。”
    对此,言静时白眼,穆雪琼自动忽略后一句话。
    一边是闺蜜,一边是男神,闺蜜和男神又是相爱相杀想亲姐弟,无论偏向谁对另一方都于心不忍,还不如装傻转移话题。
    “尘哥你注意安全,慢点慢点……”和言尘翊认识久了,穆雪琼对他的称呼不自觉又亲近了些,以她柔中含娇的音色、刻意拖长尾音,愣是让言静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穆雪琼还有这么瘆人的一面?”她小声嘀咕半晌,坐在房廊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这两人喜欢管闲事,那就换个角度,让他们也体验一把被拉红线的感觉。
    既能让这个被奶奶惯了一身懒毛病的言尘翊当苦力,又能圆了穆雪琼刷好感的心愿,实乃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再好不过了。
    果然喜欢猫的女生又心软又善良,看我都不忍心责怪欺负他们。
    卸了妆洗过澡,换了一身浅粉睡衣的言静时,手肘靠在双膝、掌心拖着下巴暗暗自我赞叹。
    “我……咳我没事,”或许余光透过穆雪琼黑色长发正落在她雪白的脸上,言尘翊愣了愣,把习惯性的回嘴吞回去换了句,“……你帮我看看还有哪里没修?”
    撇开能帮到男神的初衷,单凭她主动立下帮言静时干活的豪言壮志,就决定她端正态度不动摇。
    “这儿有些突兀,”她的视线,顺葡萄藤的木架一一扫过,发现横生的枝节还真不少,“……那边一大片都没有修剪。”
    顺穆雪琼所指,恐高的言尘翊壮着胆看过去,恰好瞥到厨房边缘、脱离木架凌乱垂落的枝丫,他:“……”
    见他那张冠绝妍艳的脸瞬间黑了不止一个度,穆雪琼看了眼大门口上方,默默把到了嘴边的提醒吞了回去。
    也不算知晓太晚,死盯厨房那一堆凌乱的灰,言尘翊:“……”
    总觉得言静时没安什么好心。
    刚一个冲动,想和言静时理论一番,恰好暼到她微微扬眉的笑容,言尘翊原本满满的冲动,就像瞬间泄了气的皮球焉了下来。
    flag已经放出去了,要是这个势头反悔,他的一世英名还不得被言静时嘲笑个一年半载的?
    这可不行。
    权衡片刻,言尘翊打肿脸充胖子看向穆雪琼,“你看看凳子,是不是在晃?”
    不然为什么老觉得腿脚发软站不稳?
    应、应该不至于恐高恐到踩个一米高的凳子,就吓得整个人都容易摇摇晃晃了吧?
    “没有啊,”遇到与言尘翊有关的,穆雪琼向来很诚实,“你是不是恐高啊?没关系的,要不我来?”
    说到最后,她一本正经在问,大有一种“只要你点头,刀山火海我也替你闯定了”的架势。
    被毫不避讳的揭穿,言尘翊:“……”
    “……没有的事!”他扯唇,没好气又给廊下好以暇整看戏的言静时记了一笔,“我是什么人,恐高怎么可能会发生在我身上。”
    话说的特别有气势,只是一个没注意被枯藤打到,惯性使然侧往右边,引发右腿膝关节一颤,左脚恰好踩空直接仰面栽了下去。
    他:“……”
    不仅意料之中凡胎肉.体磕地的疼痛没有传来,好像还有一种软绵绵的触感,就连鼻尖处都萦绕了一股熟悉的栀子清香。
    后知后觉感到奇怪,凝眉睁眼,恰好对上一双黑曜石般清澄透亮的黑眸:“……”
    顾盼相望,一时间都怔住了。
    阴差阳错因言静时相识的这段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如此零距离接触,还是男上女下的姿态,实打实第一次。
    就像言静时所说,言尘翊这张脸虽然花里胡哨,招引不少怀春女孩的爱慕,不过他脑子里只有学和玩,像腾出时间借助得天独厚的自身条件发展恋爱,是全然没有这个心思的。
    包括以往在县中念书、或是如今在复旦就读,周边主动的女孩只多不少,但他真正没有和谁像这样交流过。
    他呆住,脑电波呈一条直线,穆雪琼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就对言尘翊存有明晃晃的心动,一直愁没有近身的机会,没想到来了一趟言家,不仅可以聊除了言言以外的话题,就连肢体接触都有了。
    不是她吹,用文绉绉的说法来讲,男神这如诗如画的眉眼,带了几分不正经的妖邪,俊逸又夺魄,哪怕表露茫然,都带有无与伦比的致命吸引力。
    还有这张偏冷白的绝美脸,相隔不过十厘米,还是看不到瑕疵,实在令她一个女孩子都羡慕。
    啊为什么会有这么绝的男人?
    穆雪琼飘飘然花痴之余,忽然想起言静时逼她穿的加厚版护腰。
    为了验证是否和想的一样,穆雪琼投去打探的余光,见故作手忙脚乱想过来帮忙的言静时朝她挤眉弄眼,恍然明白了。
    难怪……言言在银杏林把男神从头到脚损了个遍,还说男神带坏她怎么怎么样,让她一度深感愧疚,鼓起勇气自荐和男神一起。
    亏她以为言言真生气了。
    回忆一番对言言的了解她还在惊疑分明起初言言气到耳根都红了,可最后连句狠话都放不完整。
    这种很不对劲的表现,怎么可能真对那等人间绝色没兴趣?
    就是嘴硬不肯承认,选择把注意力落在她们身上而已。
    只是言言明知她没做过这些,还要佯装生气让她帮助男神,回家后冷着脸逼她穿上护腰,原来把后手留在这啊……
    不愧是言言,这波助攻必须给满分啊。想明白前因后果的穆雪琼,忽然有些愧疚。
    同样是助攻,她和男神可太失败了。
    商量好密切关注两人动向,结果言尘翊直接倚树睡了过去,而她只顾沉浸在欣赏美色睡姿的世界里。
    别说喊言奶奶过来恰好撞破,就连bgm莫名变成《凉凉》都没注意到。
    等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弥补!穆雪琼暗暗在心里定下了计划。
    “小穆小——”如此引人遐思的画面,蓦地被一道中止的呼唤打破,率先回过神的言尘翊像是触了电,迅速想从穆雪琼身上爬起来。
    不凑巧的是,歪斜的凳子腿恰好在他脚边,由于做了亏心事太着急起身,精神高度紧张之余,总会出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啊——”
    结果很明朗,他平衡力不稳,重重又摔了下去,心也虚的穆雪琼毫无心理准备,被上首的高大身影再次压下,不由痛呼出声。
    倒也不是她太娇贵,净身高一米八七的言尘翊再瘦,体重也在三位数,受外力干扰跌落也会额外产生力量,九十来斤的她能受住才怪。
    廊下的言静时,也被大门处自家奶奶的声音吓到了,正想上前找借口把人支走,结果看到这尴尬的一幕:“……”
    言尘翊,你干脆笨死得了。
    ——
    她这边局势不可控,自银杏林丢下恶言恶语的宋辞书也觉得自己不可控。
    心不在焉回了县城里的家,打扫干净、布置整洁的三室一厅内,不过和高中一样,他都是孤身一人和一只被保姆阿姨常来照料的雪白萨摩大眼瞪小眼。
    不同的是,以往他的心如止水,若是写完作业有兴致,还会和兄弟来几句游戏,偌大的房子只有一人倒也不孤单。
    而现在,他和狗子对视太久,成功引起了狗子的困意,毛绒的圆润身形都有些摇头晃脑了。
    他:“……”
    再郁结于心,怎么都把言静时的身影从脑子里挥不去,总不能真和狗子过不去吧。
    无奈,他放开狗子的毛,烦躁抓了把头发,仰面背靠沙发,目视浅灰色调的天花板,水光雾霭的桃花眸紧紧眯起。
    解放了的狗子,歪着脑袋看了眼浑身不对劲的主人,也不打盹了,铆足劲跳上沙发,毛茸茸的脑袋窝进宋辞书的怀里。
    然后的然后,实在撑不住困顿,就那么睡过去了。
    宋辞书:“……“
    忍着把狗子丢下去的冲动,耳边忽然响起银杏林里,一身红妆、美得惊心动魄的言静时,又气又无奈和他说:“你真的想多了。”
    最好是这样。
    当初转身潇洒离去的时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见鬼一样底气不足的话,愣是没说出来。
    现在,第n次回忆起言静时的话,他没好气挼了一把狗子的毛,抿唇幽幽:真是没眼光,老子这么帅,居然说我想多了。
    狗子:“……”
    可惜不会说话。
    【老贺,睡了么?】
    思考良久,他最终把希望寄托在贺灿承身上,一脸视死如归地继续敲键盘,【如果,如果一个人,脑子里翻来覆去总会出现一个异性,是不是该去看看脑科?】
    同一时刻,灯火通明的重庆解放路上,和几高中铁哥们瞎晃的贺灿承,裤兜里手机震动,让他习惯性点开。
    本想在心里默读scs的发来的两条消息,然而对于他纠结至死的疑问,一个没忍住嘴快念了出声。
    “这谁啊?瞅瞅问的这是人该问的吗?”和他勾肩搭背的率先出声,“这哥们是不是没对妹子动过凡心?”
    “啧啧,没想到这年头还真有这么单纯的男性,”另一个也插嘴,忽然扬唇邪魅一笑,“老贺,你直接把那个发给他,包他秒明白一切问题。”
    “你还好意思说,我幼小纯洁的心灵都是被你带坏的!”话是这么说,但贺灿承已经思考这个举动的可行性。
    辞哥就是学习学傻了,白瞎了那张招蜂引蝶的脸。
    这加了“如果”的开头,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辞哥对女神心动了,偏偏死要面子不肯承认。
    可惜谁让哥心地善良不忍弃情商为负的舍友不顾呢?看哥的。
    思及此,他先是回了一句,【不用看脑科,看我给你发的东西,包你药到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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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胆猜测一下是什么?
    老贺也在作死边缘试探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