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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就这两步路,非要嘲笑她一句才舒服。
    厨房里渐渐传来规律的水流声,赵思沅坐在沙发上欣赏着那几盆使君子,她靠近一些,闻着那味道越发觉得喜欢。
    一旁的手机接连振动。
    “周嘉树,你手机响了?”
    水流声不断,周嘉树扬声问她:“谁打的?”
    “是……”瞥见那上面的“周意阙”三个字,赵思沅顿了一下,“周叔叔打过来的。”
    一直到手机停止振动,厨房里也再没传来任何响动。
    只是等周嘉树收拾好从厨房出来的时候,那手机又响起,而这一次,他松开拧着的眉毛,接起:“爷爷。”
    “知道了,我一会就回去。”
    “爷爷,这次没告诉您是我错了,我一会会去一趟大院。”
    他接电话也没避开赵思沅,不过赵思沅也清楚,现如今能让周嘉树跟周家有联系的唯一一个人,也就只有那说一不二的周家老爷子周璋了。
    挂了电话,周嘉树脸色微微绷紧:“我送你回去。”
    “周爷爷……没事吧?”赵思沅试探着开口,“他们老人都是这样,你回去多说几句好话,多哄哄就好了。”
    “等明天他心情好的时候你再往他面前一站,他应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双幽深静默的眼眸看了她许久,半晌,周嘉树应了她一句:“好,我知道了。”
    明明自己都从未跟她爷爷奶奶相处过,从未跟老人熟悉过,现在却反倒安慰起他来。
    他上前一步,在赵思沅不满的眼神中还是揉乱了她的头发:“赵思沅,那花,你带回去养吧。”
    “记得,要好好养。”
    …………
    周家大院的光亮从门口照到门外的小路上,刚拐过弯,赵思沅就望向那幢从周嘉树离开后她就没怎么去过的房子,红墙高瓦,三层高度,方方正正,南北通透。
    她抱着那盆使君子下了车,想了想,还是提醒:“你回家…注意点。”
    一句话说的犹犹豫豫的,后面大概还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周嘉树自然知道:“你先进去吧,跟赵叔叔说,下次我有时间再过来看他。”
    “今天太晚了,就不进去了。”
    黑色的车子行驶进了周家的院子了,慢慢消失看不见光影。
    抱着花回家的时候赵靳还在沙发上处理公事,她坐过去:“爸,你今天怎么没回书房啊?”
    那人淡淡瞥她一眼:“你说呢?”
    这个点不回来,也没打电话他自然要等着。
    注意到她脚步走的慢,赵靳合上电脑:“腿怎么了?”
    “没事,”赵思沅现在心思不在上面,简单带过,然后才提到,“爸,周嘉树刚刚被周爷爷叫回周家了。”
    “嘉树回去了?”赵靳也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是意料之中的神情,“他总要回去的,你周爷爷不会让他一个人在外的。”
    毕竟以嘉树手上的股份,应该还算得上海嘉不小的股东。
    不过这些,赵靳并未跟赵思沅去提起。
    他拿起电脑起身:“你既然回来了,就早点洗洗睡吧,你妈也才刚睡下,动静小点。”
    走了两步,又回头瞅了瞅赵思沅手上的那盆花:“那是嘉树送你的?”
    “我问他要的,爸,你也喜欢?”
    使君子。
    当初兰夫人在世时喜欢养的花,嘉树居然给她养?
    算了,孩子们的这些事他还是少问。
    等赵靳一走,赵思沅就抱着花蹬蹬瞪的立马上楼,生怕错过了什么大事。
    她没去自己房间,径直去了书房,靠墙的那窗户紧闭,但依稀可见窗外的景象。
    正挨着的周家大院内灯火通明,寂静异常,佣人们全都低头安静的站在院外,一辆辆的车子并排停在那一处,只一辆黑色的车辆单独停在院外,略显孤独。
    里面的声音赵思沅是一点也听不见的,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任何消息。
    也不知道周嘉树到底怎么样了。
    想了想,赵思沅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如果你被家法伺候了,我不介意你躲到我家。”
    后面还极可爱的跟了个猫咪摇尾巴的小表情。
    第13章 还真的挺“人模人样”的……
    周家此刻的气氛却不像手机上的猫咪那么轻松,周嘉树点开短信时稍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收到赵思沅这没头脑的一句话,缓过后又是缓缓一笑,让对面的周意阙和余畔一时摸不着头脑。
    “怎么?出什么事了?”老爷子问他。
    “没事,”周嘉树收起手机,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爷爷,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再从周家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周意阙刚才那不容反抗的命令仍然回荡在他耳边,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的笑容似嘲讽:
    让他接管海嘉,呵,还真是看得起他。
    手指下意识的摸向口袋,里面空空如也,周嘉树这才想起为了戒烟,他身上已经不装任何香烟了,车内的置物盒内好像还剩下一包。
    车厢内亮起微弱的猩红,火星顺着他吞咽的动作一点点向上蔓延,隔着车窗玻璃周嘉树又望了那处一会,直到猩红烧到手指上的皮肤,他才回神,发动车子离开。
    车子刚出了院子,远光灯一照周嘉树就看到不远处赵家门口的那人影,似乎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在等他,他抬腕看了眼时间,散了散车内的烟味:“赵思沅,你是在这看我有没有被家法伺候还是在给我放风?”
    “哦,”赵思沅抬头望望天空,摸摸鼻子,“我晚上吃多了,睡不着,出来消食。”
    “出来消食?”周嘉树转向她贴着创可贴的脚腕,只装不知道,松了眉微微一笑,“嗯,吃的是挺多的。”
    赵思沅:“……”
    这人那欠扁的语气神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她在心底小小的鄙视了下,晚风一吹,车子里那熟悉的清香味扑面而来,赵思沅忽然就挺想念那味道的,她干脆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撑着下巴状似不经意的问:“周爷爷没生气吧?”
    “没有,他没对我发火。”
    而且因为愧疚,老爷子就算生气也不是真生气。
    见她故意隐藏着“早已昭然若揭的目的”,周嘉树顺着逗她:“爷爷还在院里没离开,正好他也想你了,去跟他打个招呼?”
    赵思沅手臂立马放下:“太迟了,还是不去了。”
    鬼都知道周爷爷那对他们几个从不笑的面容又多可怕。
    她佯装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太困了太困了,回去睡觉了,你路上慢点。”
    那背影一瘸一拐的,周嘉树一直盯着她快要进了家门才坐在车内喊了一声:“赵思沅。”
    “怎么了?”
    “没事。”他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十指搭在方向盘两侧,随意的敲了两下,眼梢的笑意漫不经心,“别忘了,明天记得换药。”
    那背影挥了挥手:“知道了。”
    一个小伤口,倒也不用这么小心,不过赵思沅怕留疤,所以第二天就让赵靳给她弄了一只祛疤的药膏,打算天天涂。
    在家待了四五天,脚上那块破皮处基本已经恢复的时候,赵思沅收拾收拾直接回了自己的别墅,她一觉睡到下午五点,起来洗了个澡,神清气爽。
    手机被她调了静音,这会拿起一看,才看见那五六个未接到的电话。
    赵思沅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给赵靳拨了回去:“爸,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刚睡着了,没接到。”
    她爸那边的声音有些吵:“没事,爸就是想问,你今晚回家吗?”
    “怎么了爸,我今天才刚走,你就想我了啊,不怕我这个电灯泡耽误你跟我妈了?”
    说着说着,赵思沅又察觉不对:“爸,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我妈生气的事让我帮你哄啊?”
    “啧啧啧,”她感叹,“这才多久啊,又惹我妈生气了啊,这次我恐怕……”
    “思沅,”赵靳极少这样叫她,此刻这放慢了的轻声打断她正要说的话,“爸是担心你生气。”
    “我生气,我有什么……”脑海里某个回忆一闪而过,赵思沅拿下手机拉下屏幕,要说的话就那样卡在嗓子眼。
    哦,难怪,今天是周六啊,邵寒烟的生日。
    她半似轻松的安抚着:“我能有多大事,担心我干什么,你还是去哄我妈吧,我妈可比我难哄。”
    又随意说了两句,赵思沅才把电话挂了,她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兴致少了一大半,垂着眉眼拨通了向泠的电话…………
    初夏的晚霞,从天际向西蔓延,橙黄色的色彩似绸缎铺盖了那一片的天空,那一缕缕清辉倾泻而下,光芒四射。
    赵思沅从车子上下来,她把钥匙递给了泊车员,仰望了会西边的流光溢彩,突然觉得,今天的天色可是真好,就是便宜了那人。
    向泠比她到的早,一身黑衣坐在窗边,见她来了,把菜单递过去:“我点好了,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一抬头,向泠那齐耳的短发就全部露了出来,右耳上的那颗黑色耳钉又冷又酷。
    西餐厅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上客了,餐厅内正在弹奏的钢琴曲舒缓愉悦,娓娓动听。
    “前菜要一个博古斯海皇塔配鹅肝油松露酱,然后一份北欧海鲜汤,沙拉要一份三文鱼配蔬菜沙拉卷,主菜就上磨房式煎鹅肝配阿拉斯加雪蟹钳金巴黎汁,主食……”
    赵思沅合上菜单:“向泠,你想吃什么主食?”
    对面的向泠处变不惊的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吃的,你点吧。”
    “那就海鲜豆面吧,”她把菜单递给侍者,又一口气报了一串,“甜品再来两份北欧的香梨布丁,然后再帮我们开一瓶……”
    说完似乎又纠结了一下:“向泠,你想喝什么酒?”
    “别忘了,你一会还要开车。”向泠喝了口茶:“你要是再点一瓶酒,大概会是我酒吧一天的收入。”
    或许,还达不到。
    她放下茶杯:“要不是你提前说了,我会以为今天是你过生日。”
    赵思沅微微嘟着嘴:“我才不跟她同一天过,我们两估计上辈子就是仇家。”
    不然,这辈子也不至于对彼此如此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