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到吗？”火元素之主问。
    苏业点了点头。
    无数火元素微粒在进行完全无序的运动，但极少数奇异的火元素却构建出一条螺旋通道，歪歪斜斜地通往正下方。
    视觉感受是这样，可苏业的理智却告诉自己，实际上根本不是什么螺旋通道，也不是正下方，而是自己正位于一种奇异的空间曲面的表面，所谓的螺旋通道是一种奇异的空间态。
    “你能进去吗？”火元素之主面露微笑，如同开学的第一天，老师打量着根本没来得翻课本的学生，利用不对等的信息差，建立自己的权威。
    如果在进入扭曲空间之前，苏业无法回答。
    苏业微微一笑，身形实变虚，先化成通红的火元素，而后，转变为虚空体，形成一种空间态躯体。
    火元素之主呆呆地看着消失的苏业，急忙眨眼晃头，然后动用各种力量。
    最终，感觉苏业所在的地方多出一种能量波动，但却无法确切感知。
    “这才过了几十年，你的变化这么大？你这些年到底收获了什么？为什么已经进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状态，我可是主神啊！”火元素之主满面挫败。
    “幸亏你是主神。”苏业道。
    火元素之主没好气地白了苏业一眼，道：“你自己进去吧，没我你也能行吧？”
    苏业想了想，道：“我建议你带我进去。”
    火元素之主得意一笑，道：“还是得靠我。”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独自进入观火，火元素位面万一误会我才是真正的火元素之主，移走你的真火王冠，你会相当尴尬。”苏业道。
    “胡扯！”
    火元素之主一脸不相信，但却死死观察苏业，隐隐心惊肉跳。
    “那我进？”
    “你毕竟是客人！哪有让客人自己进的道理！”火元素之主一脚踏出，站在苏业身前，一边走一边继续道，“这是火焰阶梯，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状态，如果实力不足，不仅无法进入，甚至会被奇特的空间杀死。你好好跟着我，千万别踏错一步。你仔细看，就会发现，火元素为我们勾勒出类似台阶的大喜，我们要踩着这些台阶前行。”
    火元素之主在前面走，苏业在后面走。
    没走几步，火元素之主发觉丝丝缕缕空间波动扩散，这是自己从来没遇到过的事，慌忙回头，目瞪口呆。
    苏业不仅没跟在他身后，不仅没走火元素搭建的台阶，甚至悬浮在扭曲空间之中，用身体感受与观察。
    苏业的身体，在火元素之主的感知中，被扭成麻花。
    “我……”火元素之主全身僵硬，一动不动，被动承受空间波动的冲击。
    “苏业，你可行行好吧，观火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你别把这条道给拆了！我们火元素位面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损失！”火元素之主哭丧着脸。
    “没关系，我在研究这些空间扭曲的根源，到底是单一火元素引发的，还是由多重力量形成，或者跟火元素无关。”
    “你能等等再研究吗？”火元素之主连生气都不敢。
    “没关系，我有虚空大君血脉。”苏业只好安抚盟友。
    “嗯？”火元素之主立刻冷静下来，眼珠一转，陪笑道，“等你研究出这里的成果，分享给我吧，或许能助力火元素进一步发展。”
    “好啊，我目前结合各种元素、星空系力量和魔法理论，正研究一种新法术，叫绝对黑体，主要起到防护作用，吸收所有种类的外部力量。经过研究之后发现，以我目前的力量，还无法创造绝对黑体，于是退而求其次，创造多元灰体。”
    “两者有什么区别？”
    “绝对黑体能吸收一切的外力，而每种灰体能绝对吸收某种外力，多元灰体就是创造大量灰体，分别吸收不同的能量，起到无限接近绝对黑体的效果。但你要知道，力量是守恒的，所以，我还要释放多元灰体的力量，这才能构建成完整版的神术序列：灰体。”
    “那我们火元素能使用吗？”
    “以你的水平，先从泰勒斯的《本原论》看起，再过一千年，大概……”
    “一千年就行？”
    “我是说，用一千年能理解什么是灰体，要想使用神术序列灰体，可能再过八千年。”苏业道。
    “你不是来观火的，是来气火的吧？”火元素之主直翻白眼。
    “你先等等，我怀疑，如果不能理解这个螺旋状态的扭曲空间，就很难理解观火的本质。毕竟，火元素位面的火，与我们平常看到的火焰有巨大的区别。”苏业道。
    “好，我等。”火元素之主心中一动，外放无数火焰之眼，全方位监察苏业的一举一动，准备拿回去分析。
    录了一会儿，火元素之主感觉不对，急忙观看火焰之眼录下的画面，结果，影像中除了火什么都没有。
    这个上位神级的能力，根本无法进行空间观测。
    “唉……”火元素之主叹息道，“你们魔法师，已经走入力量的无人区了？不，是无神区。”
    “从泰勒斯提出‘证明’的概念开始，人类的思想的指尖，就已经触摸到众神无法触碰的世界。”苏业道。
    火元素之主默默地看着苏业，周身火焰慢慢收敛，身形缩小，与他每一次做重大决定的时候一样。
    与此同时，火元素之主的上位分身出现在上位神岩浆凶龙阿斯卡德尔的龙巢之中。
    岩浆凶龙抬起头，懒洋洋看了火元素之主一眼，周身黑暗的岩浆沸腾，鼻子里喷出一股黑烟，算是打过招呼。
    他那长达万米的身躯轻轻一动，引发方圆数千里火元素紊乱。
    身为火元素位面第一选帝侯，他有这个特权。
    “苏业的事情，你想得怎么样了？”火元素之主飞到岩浆凶龙的头顶。
    “就算你是火元素之主，也不能踩着我的头！”岩浆凶龙面露凶光，露出一口黑牙。
    “我马上就走。”火元素之主面无表情道。
    “他打不过我，就老老实实让出下一任火元素之主。他要是比我厉害，我就走，我不可能当一个人类神灵的下属，更不想成为他与宙斯战斗的灰烬。”岩浆凶龙冷声道。
    “你如果带走大量的下属，对火元素位面很不利。”
    “新火元素之主不是我，以后的火元素位面关我屁事？”岩浆凶龙冷冷一笑。
    “你就不再考虑考虑？苏业未来的成就，还在我之上，或许等他晋升神王，放弃火元素之主，你能接任。”
    “在那之前，我可能已经死了，不考虑！”岩浆凶龙道。
    火元素之主叹了口气，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是一条半神岩浆龙。”
    岩浆凶龙面色渐渐柔和，点头道：“是啊，那时候你也不是火元素之主，我也只是一个从深渊逃进火元素位面的小火星儿。当年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成长这么快，我经常回忆和你并肩作战的日子。”
    “是啊，或许是老了，我也经常回忆旧时光，那些旧火，那些黑烬，那些燃烟，那些哔哔剥剥……”
    “只不过，我们的本体很久没有参战了，接下来的黄昏之战，我要向无限位面证明，我才是真正的火元素之主！”
    “是啊，你总是喜欢证明自己，我一直很喜欢你这个样子。”
    “嘿嘿，老子……呃……”
    火元素位面的力量降临，瞬间剥夺他的所有力量。
    岩浆凶龙愕然望向上方，火元素之主的右臂，穿过他的颅骨，焚烧他的大脑，抓走他的龙晶，封禁。
    “你……”
    岩浆凶龙徐徐闭上眼睛。
    火元素之主低着头，许久之后，甩掉脸上的火星儿，进入下一处地方。
    第1157章 知汝之身
    一个小时后，火元素位面巨震。
    一个又一个上位神、中位神与下位神突然集体陨落，仿佛在一瞬间被抹杀。
    无限位面骇然，众神纷纷猜测原因。
    无数的传讯飞到万火神宫的外面。
    火元素之主的化身坐在王座之上，呆呆地坐着。
    一天又一天过去，火元素位面深处，苏业走出扭曲空间。
    “差不多了，之后再回去深入学习。”苏业道。
    火元素之主面无表情，轻轻点头道：“继续跟我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火元素微粒组成的螺旋阶梯，慢慢前行。
    螺旋阶梯仿佛无穷无尽，两个人如同在漆黑的破旧钟楼中默默行走。
    苏业弹指，记忆光点飞向火元素之主，里面记载了苏业这些天的感悟，甚至包括许多隐秘的虚空知识。
    火元素之主接过，一言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螺旋阶梯的尽头，浮现一个火焰漩涡，火元素之主停下。
    “进入里面，你会看到一个奇异的画面，你会经历一颗太阳从诞生到毁灭的全过程。任何观火者，都有可能获得新的天赋，如果你运气好，看到原初之火，看到整个火元素位面诞生的过程，那么，你在火元素方面的成就无可限量。去吧，从此以后，火元素位面对你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火元素之主静静地望着火焰漩涡。
    苏业疑惑地望着他，问：“你的情绪很低落。”
    “你的记忆，我没看懂。”火元素之主长叹一声。
    “看一万遍一定能懂。”苏业说着，大步迈出。
    火元素之主看着苏业的身影消失在漩涡中，喃喃低语。
    “不要让我失望……”
    苏业冲进火焰漩涡，热力骤然消失，虚空冻结，一片漆黑。
    苏业四处张望，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知不到。
    突然，一点难以言喻的白光从无尽远的地方爆亮。
    宏大的气息袭来，如群山压顶，又好似万星砸落。
    苏业无法呼吸，全身皮肉颤抖，骨骼震动，身体随时可能崩溃。
    那一点光，仿佛是毁灭星空的源头，又好像是诸神的梦魇，苏业甚至感觉，这个光芒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落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会湮灭为宇宙尘埃，百死无生。
    这让苏业想起了灰雾之海，那是自己目前绝对无法抗衡的至强伟力。
    在黑巫神星，苏业自邪神的目光中逃逸。
    在雾渊，与近神王尼德霍格本体毗邻。
    在地狱，亦曾体验过神王地狱之主的无上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