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温和的话语就像是大钟在韩妈妈心头狠狠的敲了下，韩妈妈的眼里升腾起了雾气。
“……不怪妈妈？”不知觉的声音更是带着梗塞。
韩漠摇头，俊美的面容如月光皎洁：“当初是他骗了妈妈，现在我们已经在躲他了，还是他不放手。他来了，我会喊一声‘爸’，在街上遇到，我只会当做不认识。正是因为妈妈不需要他的东西，我们才站的直，我的学习才会这么好，我在学校才这么受欢迎。”
如果说一开始韩漠是在劝妈妈，后面那几句完全就是自夸了。
韩妈妈忍不住笑出声，柔美的眼角自带风情，淡淡的娇媚和端庄优雅完美交融，四十多岁的面孔看上去还像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儿那样的细腻姣好。
韩漠啧啧的叹：“难怪人家不松手，妈你也太优秀了点儿。”
韩妈妈收了笑容嗔恼：“这孩子不好好说话呢！”
“妈——”韩漠笑着拖长了声音，起身弯腰的轻轻抱住韩妈妈，“妈，不管别人，以后我们就这么过吧，有我呢。”
儿子轻缓的声音像是青松苍翠，身上如同阳光的气息几乎让韩妈妈眼里再次的涌出泪来。
她的孩子，从嗷嗷待哺到如今比她还要高上一头；从哭着问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都在家，他的爸爸却是好久好久才能见一次到现在看到那个人也只是淡淡的称呼一声，再也不说想念。她过的苦，儿子又何曾喜乐？终究是她的错。
可儿子却是比她想的还要好。
温和，体贴，不止是学习就是生活也不用她操半点儿的心。
就像是刚才儿子说的同学的事儿。
她相信儿子没有骗她，可儿子说的那些又哪里只是为了那个同学说什么，是因为她才说了那么多，儿子是在安慰她，告诉她什么都不用担心，有他在。
心里就像是鲁城的趵突泉汩汩的冒着满溢，却又是温泉那样的滚烫。
韩妈妈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好。”
母子两个静静的待了会儿，韩妈妈才把自己知道的隔壁的女人和孩子的消息说出来：“她们母子两个搬来也就这两个月，听说是从临县过来的，原来开了个裁缝铺，到这边之后就在县里原来的供销大楼里做一些扦裤边，改衣服的活儿……”
********
鸣县百货大楼，也就是原来的供销大楼，几年前还是货物就摆在那边，想买不想买售货员连问都不带问一句的，现在进来，虽然布局和原来差不多，可里面热热闹闹的全然没有原来的萧条。
“大哥，来看看这件衣服，穿上可是英挺着呢！”
“大姐，这裙子可好了，夏天过去了，现在正便宜的时候。”
“大爷，这帽子您戴上年轻个十来岁玩儿一样。”
“大娘，这件毛衣显得您瘦好多，您看看，没骗您是不是？”
“……”
方晓晓和方妈妈也穿梭其中。
“这回你英语考的好，等周一上学就得调班，买件衣服，也别让你新同学看不起。”方妈妈说。
“都是一个学校的，就是换个班，不用买。”方晓晓说。
“换个班同学不也就换了？原来你那个班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同学，这回换新班级了就要有新气象。”方妈妈拉着方晓晓到了一排的衣架旁，从里面捡出来一件儿外套，“看看这件儿怎么样？”
方妈妈的眼光还是很不错，外套的料子薄厚适中，正适合这个季节穿，衣服外面还绣了几朵小花，就像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好看。”方晓晓说。
方妈妈很高兴，又拉着方晓晓去买裤子，方晓晓执意方妈妈也买一件衣服才买裤子，最后方妈妈也只好给自己买了件儿外套。
方妈妈的外套和方晓晓的外套颜色差不多，按照方晓晓的说法是母女装。
方晓晓看中的裤子也很搭先前买的衣服，就是裤腰上有点儿肥。
“还有没有瘦一点儿的？”方妈妈问。
“瘦一点儿裤腿就短了，也是您闺女腿长。”售货员说。
人家夸姑娘，方妈妈很高兴，可裤子不合身儿也不行，方妈妈问方晓晓：“那要不换一家？”
顾客在自己这家，售货员说什么也不能让顾客跑了，赶紧的说：“别家没有我们这款儿，看看您闺女穿上多好看，我们楼里有免费扦边的，您买了去那边扦个边就行，几分钟的事儿。这样，我带你们过去。”
售货员都服务到这个地步，方妈妈也不好说不买。
鸣县百货大楼三层，扦裤边的小屋子在二楼，旁边就是卖体育服饰还有用具的地方。
来这边买东西的人不多，人潮明显比那边少，可扦裤边的小屋子那边倒是还有几个人等着，给添了不少的人气儿。
“就是那边，原来家里开裁缝铺的，别的县过来，也是有人。”售货员说。
方晓晓母女两个在自家店里买了衣服，方晓晓又漂亮，只是试裤子这功夫，店里的销售业绩就已经顶的上一天了，售货员把这母女两个当成自家亲戚的说着小八卦。
女人都爱听八卦，更不要说是在网络还没有普及的九十年代，街头巷尾听到的八卦都能给一方世界打开一扇崭新的大门。
方妈妈也对里面扦裤边的人多了点儿好奇。
鸣县百货大楼还是国营，可里面已经没几个员工，这时候还能往里面塞人，还是有背景啊。
前面还有两个人的时候，方妈妈也看清了里面人的样子。
小屋子里不止是扦裤边，钉纽扣，修鞋也在这边。
里面两个人，一个是五十多岁的大爷，大爷手脚麻利，一看就是干了好些年的，另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女人，女人穿着长裙，长裙垂摆的勾勒出女人窈窕的身姿，虽然活计有些慢，可举手投足都是景儿，就算是坐在里面低着头，也能从额角散落的发丝里看出来标致。
不用想就知道售货员说的是哪个。
方妈妈皱眉，有意无意的挡在方晓晓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