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德基门口，墨色的奔驰静静的像是流水当中不动的山石。
    朱倩华站在奔驰车已经打开的后座门旁，神色清冷。
    对面韩漠眉目温软，优雅如画。
    如果是半个小时之前朱倩华看到韩漠这样的神情，怕是连天上的月亮都会给他摘下来，现在朱倩华都有想法一巴掌扇过去。
    朱倩华知道自己不能。
    朱倩华攥着手，长袖低垂掩住。
    他可能就是想早点儿见到他的父亲。
    从县城那种小地方来的人，她也没必要抱着太大的念想以为他懂得绅士风度。
    也难怪司徒靓司徒鸿兄妹站到韩荇那边，现在的他差的还太远。
    或许他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这么拼命的上进。
    可再上进也不能把她视若无睹。
    原本男的俊美，女的漂亮，又一眼就知道是有钱人，往这边探头探脑的不在少数，可在感觉到那位美女周身环绕的冷然，在从旁边路过的时候都目不斜视，生怕被波及。
    好奇心可以有，可这明显是有事儿要发生，还是远一点儿安全。
    于是被韩漠一个电话叫来的司徒若站在边上腿脚都有些软。
    他发誓他什么也不知道，过来就看到华姐冷冷的看着自己漠哥。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漠哥叫他来就是让他来分担华姐怒火的？
    他级别太低，怕承受不住。
    “华姐，我送您？”
    司徒若开口，不自觉的连“您”都用上了。
    朱倩华直接一眼瞥过来。
    “我是不认得回家的路？”朱倩华冷声。
    她不好冲着韩漠发脾气，可对司徒若没有半点儿压力。
    司徒若一缩脖子，弱弱的看向韩漠。
    他是真没办法。
    韩漠眉眼间的温柔和冷下来：“朱倩华，他是我弟弟。”
    “我呢？”朱倩华即刻反问。
    这时候放在韩漠兜里的手机颤起来。
    韩漠掏出来，手机上显示的是一连串的本地号码。
    韩漠没有印象，按断，看向朱倩华，“朋友。”韩漠说。
    朱倩华目光一动，脸上的冷然这才消退下去。
    不管刚才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他这个态度，她勉强也算满意。
    “你知道就好，我告诉你，下不为例。”朱倩华转身进去车子里。
    司徒若忙过去关上车门，满脸笑容的冲着里面的朱倩华打招呼：“华姐慢走。”那表情就和韩漠某次不经意正看到的司徒若父亲司徒丰和韩嘉美说话的神态一样，谄媚而讨好。
    朱倩华有些嫌恶的别过眼，看向韩漠。
    韩漠嘴角弯起来，冲着她点了点头。
    朱倩华扯了下嘴角，车窗关上，车子行驶离开。
    司徒若弯下的腰直起来，冲着车屁股的方向长长的吐了口气。
    像是一下子卸下了重担。
    再转头一看，韩漠已经转过身拿起了电话。
    朱倩华的车窗刚关上，韩漠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号码。
    同一个号码在前一个挂断之后还打过来，那应该就是找他。
    会是谁？
    “哪位？”韩漠问。
    “是我。”
    听筒那一头的声音传来，韩漠一怔。
    是错觉？
    如果不是记忆超群，韩漠都想回头翻看刚才的来电显示号码。
    是当地的电话没错。
    她来了？
    怎么可能！
    可似乎又是的的确确。
    片刻的停滞引起那边的低笑声：“怎么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韩漠眉眼霎时飞扬起来。
    他就站在肯德基门口，背对着大路正好就面对着肯德基的玻璃窗，脸上忽的扬起的笑容像是轻烟弥漫在他的身上，玉树临风。
    正坐在窗口大口吃麦辣鸡腿堡即便被辣也吃的爽快的一位白领女精英正看到这一幕，眼睛霍得睁大。
    隔着一道玻璃，外面的年轻帅气更可以说是俊美到一笑倾城的男人突兀的闯到她的视线里。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曾经大学的时候偶然读过的一首诗蓦然的浮上心头。
    连麦辣鸡腿堡都感觉不到辣了。
    韩漠不知道有人隔着玻璃在看着自己，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耳边的电话上。
    当然是惊喜。
    当然是意外。
    连他的心跳都控制不住的想要从他的喉咙里跳出来。
    只是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要淡然冷静。
    “你在哪儿？”韩漠问。
    方晓晓隔着话筒丝毫听不出来那边一丝的激动异样，不过她也不在意。
    昨天这个时候她都没想到自己今天会站在这块儿土地上。
    说“惊喜”，说“意外”，对她来说也是一样。
    方晓晓看了眼四周，说：“江边。”
    “等我。”
    “……”
    方晓晓耳边那声“我”的余音还没有落尽，就听到了那头传来的“嘟嘟”声。
    他挂电话了。
    公用电话的接触灵敏，公用电话亭的老板也看见了。
    方晓晓的口音不是魔都地方口音，又是拨的手机，老板还以为能多挣点儿，哪儿想到从通话到挂断还没一分钟。
    “五毛。”老板说。
    “……”
    肯德基外，还没等白领女精英再多看几眼，那个人已经转身离开。
    旁边还有个长的勉强算是还不错的小孩子拉住他想要和他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说了还是没说，但见他一招手，一辆出租车像是带着声音的停了下来。
    那人上了车，出租车像是一道风儿转眼消失在了人海。
    白领女精英愣愣的看着，手里还没有吃完的汉堡掉到桌上都感觉不到。
    直到那个长的还勉强的小孩子转头看过来，白领女精英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咳咳。”白领女精英拿起来汉堡，若无其事的继续吃。
    司徒若嘴角一抽。
    ……长大了的女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
    方晓晓和韩漠童话简短，前面早已经坐上车，却是因为红绿灯不得不随着车流缓缓前行的朱倩华从后视镜里也看到了后面韩漠打了辆出租车从街头的另一面匆匆离开。
    这么急？
    朱家的司机看到自家小姐的脸色：“小姐，要不要跟上去？”
    朱倩华目光盯着那辆出租车离开的方向，嘴角轻轻一勾：“当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