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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进城
    尽管在内心对殊伯这种不解缘由的浮夸演技已经疯狂吐槽了一百八十遍,但本着看破不说破朋友继续做的原则,何辰忍住没有多说什么,但愿对方真的能将他当成阅历不深很好哄骗的傻小子。
    之后众人继续赶往滁州,妖兽动荡的兽潮何辰都见过,摆平途中又遭遇的几次兽袭自然不在话下。
    有这么个免费高手保驾护航,七星会的三人当然无恙,只是在快看到滁州城城墙的时候,遇上难民阻路,那些难民看殊伯和温氏姐妹的眼神,让何辰始终十分在意。
    那种眼神极其复杂,有恐惧,更多的却是憎恨。
    他知道问了对方也不会透露半点,便乐得继续装傻充愣,反正等到了七星会他自然有能耐拨云见日。
    “恩人,您有没有发现,气氛越来越古怪了?”
    到了城门口,殊伯借故现行岔路离开,剩温家两姐妹走前方打点守城差役的盘查,陆药则缩到何辰身边小心翼翼讲起了悄悄话。
    何辰也不是自己没脑子,这种事当然早有觉察而故作沉默,哪需对方来提醒,便故意扯开话头悠哉说道:“你白吃了人家那些个豆饼羊肉,奶酒都让你喝了十几囊,往死了撑,现在吃饱了又来说人家的坏话,良心不会痛吗?”
    陆药不以为然,道:“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安好心,最后有可能向您跟我下毒手,不早作打算,恐怕要做冤死鬼。”
    “要做鬼你做去,今天饱死鬼明天冤死鬼的,你就不能想着做个人?”何辰风凉道。
    陆药顿时急了:“恩人,您就快别跟我开玩笑了,您想想,他们三人又没有您这样强大的仙法,敢奔波百里去那么偏野的地方,难道什么也不做就去逛一趟就回来了?”
    “他们表面上是用七星会当家知道的消息换您护他们一程,可我看事情根本不可能那么简单!那小丫头整天打听您修炼的事儿,那些话您自己听着真没咂摸出不对劲儿?”
    何辰傲气地弯起唇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就怕他们没问题!你也别做出那担惊受怕的样儿,出了事有我在,毛都不会少你一根。”
    “您会护住我吗?”陆药可怜巴巴的问道。
    “当然会。”
    何辰没有不护住陆药的道理,就凭后者脖子上那道印记,在解开谜题破开幻境之前,他绝计不会让陆药嗝儿屁着凉。
    “可我看他们好像也不是特别怕您,万一他们藏着专门对付修炼者的手段……”得到承诺的陆药依旧不放心。
    “倘若当真撕破脸兵戈相向,我也有对付他们的手段。”
    何辰从来就不会对不熟的人彻底放心,何况他对七星会的人,原本就没有信任过,实力始终只露到凡血境界便是第一重底牌。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离原地等候的温家姐妹近了,何辰便出声警告道:“现在对待他们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别聪明,无论你看出了什么端倪感觉到了什么问题,都权当是不知不觉,有些话你我单独说过就够了,不要自作聪明,否则坏了我的打算,后果你自行想象。”
    话语间夹杂着淡淡的灵压,直听得陆药浑身微微一震:“嗯。”
    ……
    “何川哥哥,这便是我们住的滁州城了,看你好像不是本地的,可惜遇上了这个时候,不然以前我们滁州城的景色可是很美的,都城的人每年都有好多过来游玩呢!”温子婉迎过来,略感惋惜地介绍道。
    何辰假以笑颜客套道:“我的奴才说滁州城最美的就是夏日满城的梨花,还有城外的十里苜蓿草,希望天灾过后我能有幸见上一见。”
    温子婉眉眼低垂,十四岁的粉嫩脸庞便已有了我见犹怜的上等姿色,忧忧道:“还不知道这天灾何时能了呢,滁州原有上千万人,如今只剩不到十万,恐怕这天灾再长些,等过去的时候整个齐云国都没有半个活人了。”
    “但愿老天爷发发善心吧。”
    何辰随口附和道,此话一半假一半发自真心,经历这段时间他已经不再把身处的空间全然当做虚假的幻境看待了,叩着心口说,这里的人们属实是很惨,一路上往州城而来,哀鸿遍野满地白骨。
    温子婉眼神郁郁,不再说话。
    其实相比之下姐姐温子衿比妹妹要健谈些,只是她与何辰聊的话题都看似有盐实则没味,何辰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搪塞着回应,于是反而是蹭话说的陆药跟她比较聊得来。
    或者说,她个人对相貌更为俊朗的陆药兴趣多些,即使陆药脸上有道还未结痂的吧,但配上白净的肤色和匀称的五官,那道疤在看得顺眼的人眼里,可以彰显出男人味。
    “你名字里为什么会有个药字?家里是学医的吗?”
    “不是,名字是村里人给取的。”
    “哦!那你家少爷就没给你另取个名字吗?在我们这儿下人都要改为主人的姓。”
    温子衿看向何辰,后者一直将陆药称作奴才,她便理所应当地将两人当成了少爷与随从的关系。
    陆药眼珠子悄悄转动,他记得何辰那番不许自作聪明的警告,但还是觉得此时应该随机应变,脑子里编好了说辞,便解释道:“我家少爷从北方来,那边没有这种讲究。”
    幻境中的齐云国人所说的北方,泛指北方六小国,皆是异族,习俗尽与本国不同。
    温子衿眉目微动,又问道:“北方六国里最大的隐世修炼门派叫善恶堂,你家少爷一身本事如此出众,想必师从之处便是那座名门吧?”
    陆药懵了一下,有隐而难察的为难,继而恍然一喜,反过来问道:“温小姐怎么对修炼者的事知道这么清楚?善恶堂是什么?”
    温子衿抚唇莞尔,不再还以言辞,像是了解了些什么。
    陆药则隐晦地朝身后的何辰投去目光,何辰报以一道看似恼怒其实挺满意的眼神,这出戏演得倒还不错。
    七星会坐落在滁州城的最深处,地段看来即使在天灾之前也不如何繁华,丝毫不像州府内顶级大势力的派头。
    连片的瓦房构成了七星会的外围,屋脚每隔一丈一株四人合抱的枯树,象征着曾经成排大树林荫着整幢建筑,只是树皮树根被饿极了的平民搜刮得干净,这些树木都已不存在丁点的生机。
    “这位就是何川小先生了吧?果然器宇轩昂,年纪轻轻便有仙师风范!”
    一名中年人从瓦屋后的正堂里负手走出,足有九尺的身段高大又健壮,气场极强,“林殊已经先行禀告过了,小先生从狼群里救下我两个视若珍宝的女儿和我的得力部下,在下十分感激。适逢灾年,没有盛宴可以招待,还请小先生进屋喝杯淡茶,稍事歇息吃顿便饭。”
    “便饭就不必了,殊伯应当还跟阁下说过,我乃修习仙术之人,不饮不食。”何辰直接挺没礼数地推掉对方的邀请,单刀直入,“至于救人以及护送他们回滁州城,此举此行,皆不过为了起初说好的一个交易,关于雪地狼王得到的某种至高血脉,与这场伏尸百万的天灾的瓜葛,此事,殊伯不会忘了禀报吧?”
    中年上位者眉头微沉,他还没见过哪个年轻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不识抬举的,虽然嘴上说得寒酸,请对方进屋吃顿便饭,可在眼下的年岁,一顿真正给人吃的东西不比寻常时候的山珍海味廉价,而这不知从哪儿来的小子竟敢博他的面子,上来话没说过三句就直直白白一针见血?放在以往那可是真的要当场见血,就算对方救过他的爱女和手下,也并不会有何不同。
    “天灾与秘闻的事,我的确有一知半解的消息,吃过饭再细谈。”
    中年人低声说道,这是他给何辰最后的机会,不讳于带上股显而易见的命令味道。
    何辰像是根本看不懂脸色,针锋相对道:“不,我现在就要听,否则阁下这顿饭怕是吃不好。”
    自然而然的,场间瞬间升腾起浓浓的火气。
    “不知好歹!我倒要看看,所谓的修炼者究竟有没有摆仙师架子的资格!”
    中年男人脾气也挺暴躁,顺脚一踢,旁边武器架子里的一柄大刀便受力抛向半空,随后掉落进那只孔武有力的大手。
    拎着大刀中年人三两步跃进庭院,冷声道:“亮出你的兵刃,没有的话,我七星会数千柄上号兵器随你挑趁手的。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温半雄的刀下从不长眼,你若实力不济,那便是个死字,你救人的那点恩情也就人死一笔勾销了!”
    何辰嘬了嘬嘴,随后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打你个莽夫还用兵刃?笑死个人!你先蹭破我半点皮再说话吧,还觉着自己能杀我?谁给你的勇气?”
    “狂得很!”
    温半雄怒得咬牙,这说得简直不是人话,放眼滁州城,知州老爷平日里也要与他互敬三分,如今被个黄口小儿大放厥词,真是可怒也!
    再无余话,扶住大刀的身影微一飘忽便闪至何辰身前,刀锋金光乍现,猛劈着直指头顶天灵百汇,初出招即是杀人招,表明先前的威胁言语丝毫不含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