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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十. 雇佣兵!
    亚克利特吃力地睁开双眼,看着四周昏暗的运兵舱,叹了口气说道:“谢天谢地,总算可以离开这个狗娘养的地方了。”
    运兵舱内还有其他伤病。亚克利特听见有的伤兵还在呢喃呻吟着,封闭的空间里弥漫着腐烂味,血腥味,酒精味,还有苏打水的味道。
    也许是飞行员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枚飞弹轰的一下撞上了这架武装直升机的液压系统。武装直升机失去平衡,如同犯了癫痫一般拖着又浓又密的黑烟旋转着倒向地面。可能是炮手死后手还紧紧地扣着操纵杆上的扳机,直升机坠地之前机关炮一直在发射炮弹。一串又一串炮弹四处飞溅,如同一根长长的火鞭一般撕开了机关炮对面的任何物体,直到直升机咣的一下摔在地上,断成三截。
    挂彩的人全部安置妥当,装货完毕了,这里也就没有守军什么事了。守军撤掉防线,由陆战一师代理。波兹克让弟兄们登上车队,然后拉着一旁犯傻的康纳进入了一辆吉普车上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车队开动,带着所有守军驶离了这片乱糟糟的垃圾场。九号区域,这团臭哄哄的狗屎留给了陆战一师。弟兄们松了一口气,他们发誓他们再也不想看到这团屎,再也不想来这个天杀的狗窝了。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自己总算是活下来了。一时间,所有人都被疲倦缠身,慢慢放松了紧惕,仿佛甩掉了一只可怕的怪物一般如释重负。
    车开到半路,波兹克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解开绑腿,拿出那封来自家乡的家信和明信片。那封他的女朋友写给他的家信和他最好的朋友写给他的明信片。
    信已经完全被浸湿了,变得软绵绵的。波兹克不得不用手指轻轻将信封拉开,避免将信纸扯烂。当他捏出那张就像抹布一样软的信纸时,发现上面的字迹几乎快被洗干净了。波兹克眯着眼,仔细辨认着信上的字迹。
    看着从自己家乡来的家信,波兹克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开始冲击着眼皮。他吸了一下鼻子,眨了眨眼睛,然后摘下护目镜,用手抹了一下脸,把眼泪抹掉。
    车队在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泥泞路上摇摇晃晃,晃得车内的人们昏昏欲睡。
    枪炮声渐渐远去,周围的景物飞快地向后移动着。车队压过坑坑洼洼的路面,行驶了差不多十英里,驶出了九号区域。车窗外的街景一片萧条。渐渐地,路上出现了饥寒交迫的难民。一开始是一两个,随着车队的前进,难民越来越多,逐渐由稀稀落落的一小群变成了挤满街道的一大群。
    如同迁徙的鸟儿一般的拖家带口的难民潮向着车队行驶的方向缓缓前进,有人还伸手向车队祈求食物和水。波亚挤到炮塔的位置,打开顶门,探出身,拿着几瓶水和几袋速食食品,丢向逃荒的人群。
    这些人是战争爆发后来不及撤走的人。这场战争来得太快了,根本没法反应过来。补给被盟军切断,后勤枢纽被盟军暴击,当地政府组织无法再养活这些人了,于是他们走投无路,只能向盟军交涉,让这些人生存下去。
    人群中不时有几个盟军士兵在巡逻,他们是第七十步兵师的人。车队降下速度,好奇的士兵将头探出车窗和顶门,打量着这群无家可归的人们,不少士兵甚至想起了那天在维纳斯机场的大屠杀。
    “大家不要急!我们有足够的空间留给你们!你们每个人都会得到安置,我们会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保证你们的安全!”街边有一个士兵拿着扩音器在叫喊。
    车队越往前开,人群就越拥挤。当车队行驶到一个检查哨前面时,车队就动不了了。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潮,就跟菜市场一样。检查哨上挂着一个红牌牌,而有一辆轿车停在哨卡口,彻底堵住了后面的队伍。
    有三个第七十步兵师的士兵在检查那辆车,其中有一名长着亚洲面孔的士兵正在和那辆车的车主交涉,希望他放弃那辆车。
    车主扭过头看了看后面的盟军车队,表示不想放弃自己的爱车。
    第三侦察连连长威廉上尉想弄清情况,他跳下吉普车,走到那个检查站。周围吵得不得了,上尉必须扯着嗓子喊才能让士兵们听明白他在讲什么。
    布维奇坐在一辆吉普车内,他看到一个年轻的妇女抱着孩子从车窗前走过。布维奇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巧克力,交给这个女人。女人笑了笑,将巧克力交给自己的孩子。站在吉普车炮塔上的士兵拿出照相机,记下了这个瞬间。
    此刻只能等待。
    “喂,莎莉!”一旁的泰勒把头凑过来:“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莎莉回答。
    “太巧了,我也没有女朋友。你知道吗?那天你刚下直升机的那一刻,你就把我的心变成了你的男人,我感到我们是天生的一对。你长得真迷人,正是心中妻子的标准!”
    “真的吗?”
    “真的!我可是个好男人!在上高中之前,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高中时有不少的花季少女都来追我,但我都拒绝了。而这次不同,我认为你很不一样,你是那么的具有吸引力,也许你和我正是上帝亲手创造的绝配!”
    车舱内有人咳嗽了一下,掩饰住自己的偷笑。
    “你看看我,又强壮,又聪明,同时我还是一个心地善良,品味高尚的好男人,你就不为此心动吗?我知道我现在是一个兵,但我退役之后可是前途无量的!要知道有不少企业都想在我退役之后把我招进来,但我都不跟他们烦!更重要的是......”
    “我有孩子了,都上一年级了。”
    周围其他士兵的爆笑声响成一片。
    “......什么?”泰勒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脸上。
    “我一直想告诉你,我有一个孩子,是和我前男友未婚先孕的。”
    泰勒的脸上顿时变得非常窘迫,他看着莎莉,就好像看着一只自己从未见过的生物一样。立刻,他感到非常尴尬:“我不明白,这......”
    “我在骗你。”说完,莎莉哈哈大笑,把刚才憋在肚子里的笑气全笑了出来:“你应该看看你刚才的表情,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她笑得肚子发痛,直不起腰来,只能使劲拍着泰勒的大腿,“我刚才明明是在逗你,你竟然也当真?”
    “呵呵。”泰勒尴尬地笑了两声,来回应莎莉。
    那个第七十步兵师的亚裔士兵忽然发现车内有异常,立刻端起步枪,指着那个车主。周围其他的盟军士兵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全部举起武器指着那辆私家车。
    场面一下子变得异常紧张。那个亚洲士兵把步枪指着那个车主的头,大声质问车里那个奇怪的装置是什么东西,同时要求车主马上下车。士兵们跳下车队,围了过来,将其他平民带离现场。
    “那该死的东西是什么?马上告诉我!”亚裔士兵操着半生不熟的海芬星语言咆哮道。
    “我不是美国人。”那人举起双手,再次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盟军车队,好像他在等着什么。
    “从那辆该死的车里出来!双手抱头,趴在地上!现在!”
    第三突击旅和陆战四师的士兵抓着武器,保持低姿,绷紧神经指着那辆可以的私家车。泰勒往枪载榴弹发射器内塞了枚蜂尾针榴弹,那个莎莉的玩笑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周围的平民一片大乱,就像受惊的羊群一样尖叫着朝相反的方向跑去,散开。街道上一下子空出了相当大的空间。威廉上尉举着步枪,边用枪指着车子边退回到自己的车队旁。
    “我希望那些难民能够不受到伤害。”司机回过头看了一下四散的人群:“这跟他们没有关系。”
    “别他妈的废话!给我滚出来!”士兵一只手举着步枪,另一只手拉开门,粗暴地拉住司机。
    咚!!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巨响,私家车被炸得四分五裂。车周围的生命体被爆炸裹住,碾碎。各种各样燃烧的碎片激射向四周。呼!一个盟军士兵被冲击波抛过来,砸到一辆吉普车的挡风玻璃上。这个士兵的一条手不见了,身上还插着一根三英尺长,两英寸粗的钢管。挡风玻璃被砸碎,上面都是血。
    烟尘散去后,现场只留下一只正在熊熊燃烧的私家车残骸和一堆残缺不全的尸体。
    “敌袭!是敌人!”德军士兵立刻远离车队,躲到街道两旁。
    街道两边的楼上一下子出现了一大群身着便装的武装的敌人,他们拿着没有规定配置的武器猛烈攻击着街道上的德军。
    这些人全都是一些自动进入德国的亲美武装,或者更加准确的叫雇佣兵。他们不属于盟军司令部管辖,他们也没有固定的编制。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拿着武器的平民。德军面对这些人很头疼,他们一直在纠结应该将这些人归到平民一类还是武装组织一类。
    他们是战场上的老鼠,他们没有固定的住处,也没有规定的纪律。而同时每个雇佣兵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对于金钱的贪婪让他们根本无所顾忌,他们为杀死更多的德军士兵而不择手段,甚至宁愿用自杀式爆炸来袭击德军。
    这一些雇佣兵枪法奇准,德军必须不计成本地用枪弹压制住他们才行。科尔被雇佣兵打得连头都不敢抬,康纳抱着枪缩在街道旁的角落里,浑身发抖。街道中间的车队一刻也不停地向两边的建筑物上面的敌人倾泻弹药,叫喊声响成一片。
    咻——啪!一只小蜜蜂从楼上打过来,打进彼得的右太阳穴,再从他的左下颚穿出。彼得头一歪,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当场断气。
    嗖!一枚飞弹轰过来,打爆了车队中的一辆吉普车。熊熊大火开始升腾,两个满身是火的士兵挣扎着叫喊着钻出残骸,在地上打滚。有些士兵试图去施救,结果都被敌人放倒在地。
    盖温心里有些害怕的想着:“这天可真不好过!”一架直升机飞了过来,在空中漂亮地侧过身。直升机侧舷的机枪手开始猛烈轰击着楼上的敌人,滚烫的弹壳就像下雨一般浇了下来。第七十步兵师的步兵们围了上来,掩护车队离开。
    “我们快走!”泰勒打开车门,刚想钻进去,就被一只小蜜蜂打中脑瓜顶。啪!一只熟透的西瓜被切开了,西瓜汁流了一地。
    莎莉开枪干掉那个雇佣兵,然后跑过来,发现泰勒的死相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莎莉鼻子一酸,忍着恶心想吐的反应,从泰勒脖子上拔下身份牌。
    泰勒的尸体被其他士兵们抬上一辆装甲车。
    康纳跑到一辆吉普车旁,刚想打开副驾驶的门,却发现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一回头,康纳顿时变得脸色苍白。那个人是米斯塔!米斯塔全身都是血,衣着破烂,正对着康纳微笑!这笑容是康纳有生以来见过最可怕的笑容!
    康纳头皮发麻,嘴巴大张,结结巴巴一句话也喊不出来。他两眼睁得比鸡蛋还大,双手一个劲地颤抖着,浑身血液以接近音速在流动,几乎快要中风。终于,他开始大喊大叫:“是我杀了他!不!是我杀了他!”
    布维奇和波兹克闻声赶来,扶住康纳,看了看车内,发现驾驶座上一个人也没有。康纳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是我杀了他!我罪该万死啊!”
    实在没办法,布维奇抡起巴掌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康纳的脸上。康纳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布维奇和波兹克手忙脚乱地抬起康纳,将他塞进车的后座。
    “货物装载完毕!快点滚吧!”一个步兵用手拍了拍吉普车的车顶,示意车队可以继续前进。
    车队再一次开足马力,横冲直撞,逃之夭夭。
    回到前哨基地吕贝克机场后,一大群非武装士兵围上车队,帮忙台下车上的伤兵。
    第三陆战突击旅第四十突击营d连a排的幸存者们全身脏兮兮的,破破烂烂的。他们茫然地看着这群忙东忙西的士兵。
    杰克斯和艾伦也跑了过来,上前搭把手。
    波兹克摘下头盔,夹在腋下,看着地上的一排尸体和一排伤兵。医护兵们手忙脚乱地在伤员之间摸爬打滚。
    “中尉!中尉!”帕斯克少校带着一个头盔上写着醒目的宪兵字样的矮个子士兵急急地走了过来,说:“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所以请你们谅解。今天晚上九点三十分到七十号简报室集合,你们有新的作战任务!”
    波兹克赶上帕斯克:“少校,少校!无意冒犯,但我们排只剩下十六个人了!我们已经没有战斗能力了!我不想把我的弟兄们带进另一个麻烦里,你能再考虑考虑吗?”
    “不行!我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人手!”
    “可是我们连休息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恕我直言,长官,你做的太过分了!”
    “长官的命令你无权拒绝!”宪兵上前打断波兹克。波兹克甩甩手:“没你的事!”
    宪兵被激怒了,他猛地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捏住波兹克的领子,很没大没小地对他说:“端正你的态度!”
    完一种无名的怒火开始在心里燃烧,波兹克慢慢攥紧拳头。
    波兹克压低声音:“把你的脏手从我的领子上拿开!”
    帕斯克少校向后退了几步,准备看好戏。其他士兵也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看着这两个人。盖温轻声对杰克斯说道:“我跟你赌二十块,这回麻将是真的气疯了,他会把那个无能的矮子打得半死!”
    杰克斯回头看了看盖温,用力拍了一下他的手:“成交!”
    “不要给你脸不要脸!”宪兵抓着波兹克的领子的那只手用力往回一拽,同时另一只手狠狠出拳,想揍他的脸,结果被波兹克挡住了。还没等宪兵展开下一波攻势,波兹克就抬起脚,使出全身的力一脚踢到宪兵的裆部。宪兵疼痛难忍,全身一下子就没了力气。但是波兹克还没玩够,他再次抬起腿,就像踢毽子一样用膝盖猛顶宪兵的下裆和腹部,直到宪兵的蛋蛋被踢烂。
    波兹克失控了,他一把将宪兵掀翻,然后使出毕生所学的所有断骨打法狠狠地打击着宪兵的脸。
    在场的士兵没有一个上前帮忙,因为他们都麻木了......
    波兹克两眼发红,他想起了周岑友,想起了所有死去的弟兄们。他越想越气,越气他就打得越厉害。可怜的宪兵被打得满脸都是血,他这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样的人。而他现在连下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
    “去死吧,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波兹克从绑在绑腿上的刀鞘里抽出一把一英尺长的匕首,对着宪兵的脸用力刺下。
    但眼看刀锋就要扎到宪兵的脸时,波兹克的手却像高速路上看见了路障大卡车一样猛地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