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不错，有点男子汉气概！”赵青云夸了舒畅一句，背起黄燕就走。
    可刚了走几步，就听舒畅在后面大喊：“哎，大哥，等等我！”
    “怎么啦？”赵青云回头。
    舒畅咬着嘴唇，自己绑着塑料鞋，可是他手和脚都在哆嗦，怎么也绑不上。
    黄燕看不过眼了，轻声道：“哥，你帮帮他吧。”
    “行，你过来吧！”赵青云把黄燕放了下来。
    舒畅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苦笑着说：“大哥，我本来就绑不好，你们一走，我着急，更绑不好了。”
    “呵，那你就留在这儿，等我们找人回来救你。”赵青云开了句玩笑。
    “大哥，我胆子小，你别吓唬我啊！”舒畅四下看了看，胆战心惊道。
    这荒郊野外的，大雾笼罩，四周一片漆黑，鬼影子都没有一个，这要是被甩下了，不被冻死也要被吓死。
    “舒畅，我哥跟你开玩笑呢，他不会扔下你不管的。”黄燕劝慰了一句。
    “你俩小家伙，合起伙来吃定我了！”赵青云帮舒畅绑好了两只塑料鞋，让他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地往堤上走。
    江滩很宽，靠近大堤的地方是一片浓密的树林。
    此时天已经全黑下来，树林里雾气弥漫，遍地荆棘杂草，举步维艰，赵青云披荆斩棘，硬是趟出一条路来。
    从树林里钻出来的时候，衣服被荆棘划成了褴褛，身上一道道血口子。
    舒畅也好不到哪里去。
    唯有黄燕没受伤，但也在江滩上弄了一身恶臭的烂泥。
    三个人如同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乞丐一般出现在大堤上。
    举目眺望，朦胧中灯火隐现。
    靠近江岸的地方大都是仓库、码头等设施，居民区还在更远的地方。
    赵青云一指亮灯处：“往那边走。”
    下了大堤就是柏油路了，因为长期载重卡车经过，道路坑洼不平，地上散落煤渣碎屑，比烂泥滩还要难走，塑料瓶做的简易鞋子太薄，舒畅被硌的呲牙咧嘴，但又不想在黄燕和赵青云面前示弱，咬着牙往前走。
    “歇歇吧。”穿过柏油路，赵青云在一块空地上站住，将黄燕放下，其实他一点不累，黄燕体重不超过八十斤，就算背着走个三五十里路也是小菜一碟，他是为了照顾舒畅，他脚上有伤，一拐一拐地走路很吃力。
    舒畅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问道：“大哥，还要走多久？”
    “不知道！”赵青云看看，说：“运气好的话，能碰上拉货的车，要是运气不好，就一直要走到居民区才能遇上人，或者打电话求援。怎么，受不了啦？”
    “走路我倒是不怕！”舒畅活动了几下脚，说：“我就是担心，我妈找不到我，会伤心着急的。”
    赵青云哈大笑：“你小子，还挺孝顺的哈。”
    “舒畅，你是家里的宝贝呗。”黄燕眨着眼睛，说：“你看看我，别说一天不回家，就是一个星期不回家，我爸妈也不会找我。”
    “算了吧，你跟大哥出来的，你爸妈能担心么？”舒畅翻一个白眼，叹口气，歪着头看着赵青云，说：“哎，我要是有这么一位大哥就好了！”
    “金灿灿不是你表哥吗？”赵青云笑问道。
    “才不是呢！”舒畅愤愤然，撇着嘴说：“他呀，除了追女生用心之外，也不会关心别人！”
    黄燕却说：“那你也不能跟我抢哥哥！”
    见舒畅鼓鼓嘴巴还要争辩，赵青云站起身来，说：“别争了，走吧。”
    这一回，黄燕坚决不让赵青云背着了。
    赵青云迈开大步往前走，舒畅和黄燕一路小跑地跟着，两人一边喘着气，一边还在小声地争吵。
    ……
    市中心，半山华庭小区，一栋别墅楼内。
    一位半老徐娘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院子里葱绿的草坪和一棵菩提树，嘴角勾起了一丝优雅的笑容。
    妇人叫舒婕妤，舒畅的妈妈。
    老公外出有应酬，孩子去参加派对，都不回家吃饭，所以，她晚饭只喝了一碗稀粥，吃了几片水果，站在窗前，等着老公和孩子回家。
    电视开着，正播放本地新闻。
    “现在播报本台刚刚收到的一条消息。”男主播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沉闷：“傍晚六点左右，一艘从江心洲开往一号码头的游轮与一艘汽艇在江面上发生碰撞，事故造成一男一女两名游客落水，一名男子随即跳入江中营救……”
    舒婕妤心头一惊，忙转过身来，捏着双手，眼睛定定地盯着屏幕。
    “事发之后，海事部门立即派出救援船前往事故江面实施营救，游轮和汽艇上其他人员并无大碍，但截至发稿时间，落水三人仍然下落不明。海事救援船还在顺着江面继续搜寻，并通知过往船只和沿岸企业和民众协助搜寻……”
    “不好，这不是‘鸿途号’么？”舒婕妤惊叫一声，画面却一闪而过，换成了女主播在播报其他新闻。
    这时，小保姆匆匆走了进来，拿着无绳电话：“夫人，金夫人找你。”
    舒婕妤接了电话，急忙问道：“喂，金夫人，你家灿灿回来没有？”
    打来电话的是金灿灿的妈妈，她的声音焦灼万分：“婕妤，灿灿刚刚到家，‘鸿途号’返航时被一艘汽艇撞了……小畅和一名女生落水，女生的哥哥去救……”
    “什么？”舒婕妤大惊：“你说什么，落水的是小畅？”
    “婕妤，你别激动……我家老金已经跟有关部门联系了，海事救援船和水警大队都出动了……雾大浪急，暂时还没找到……”金夫人吞吞吐吐地劝解道。
    “没找到？没找到你给我打什么电话？”舒婕妤太阳穴上的血管突跳，声音骤然提高，愤怒地挂掉了电话，直接拨打了老公的手机。
    可是，拨打了好几次，对方却一直占线。
    舒婕妤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哗地往下掉。
    舒畅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双方老人的心头肉，如果出了事，一大家子人的后半生都将生活在痛苦煎熬中。
    舒婕妤扔掉了无线话机，吩咐小保姆：“阿翠，让老刘备车，我要去码头。”
    这时，电话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