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她刚才在病房也说过,顾渺兮环着男人的腰身,抬手拍拍他的后背,用平日里哄小白的语气哄他:“我知道的,我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那个女人的敌意表现得太明显,对于她这种应付惯了隐藏恶意的人来说,反而容易对付。
单遥知对她还算了解,从看到她站在走廊里,再到听到成薇的质问,他知道那个女人肯定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怒了他家这只缩着爪子的猫。
不知道男人抱了多久,顾渺兮顶不住来来回回医生护士的暧昧眼光,戳戳单遥知的腰,小声:“我们先去萧则那边吧?”
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事儿呀。
单遥知闷闷笑了声,再次蹭蹭她的脸,直起身,牵着她的手:“好,先回去。”
……
他最终没有停步,毅然离开了病房。
成薇知道自己再怎么呼喊也没用,他不会回头,就像当年的她,决然离开,无论那个孩子哭得多么声嘶力竭,她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是她先抛弃了他,在单家和他最艰难的时候。
可是,她不是故意的。
她结识单归心,和单归心相恋,再到结婚,因为家世的差距,期间受到无数的阻挠和贬低,可是因为爱,他们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
她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可以陪着心爱的男人,守着小小的家直到白头,谁知,单归心忽然离家出走了。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回音。
他抛弃家族,抛弃妻儿,销声匿迹。
单归心离开后,家主之位自然而然过渡到她的儿子单遥知身上,彼时,单家家主的继承人还是个年幼的孩子,自己尚且无法自保,又怎么担得起家族的重任。
她是他的母亲,这种时候,本该成为他最坚实的盾,陪他一起抵御外面的狂风暴雨。
本该是这样的。
可是,她没有做到。
她逃跑了。
在重重的危机下,她抛弃了生命垂危的儿子,一个人,落荒而逃。
逃离以后她就后悔了,她很想回去,很想回到儿子的身边,可是每每冒出这个念头,紧随而至的就是那个小小身影蜷缩在床上痛苦呻吟的一幕——如果回去,等待她的,也可能是同样的结局。
或许,她的儿子没有挺过来,已经死了……连老太太都没有办法的事,她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只是做了当时能做出来的最好的选择——她以为的最好的选择。
成薇捂着脸,无声地痛哭。
……
“就算你父亲离开了,单家还有你祖母撑着,她完全没必要逃走啊。”不明白女人的脑回路,顾渺兮就事论事,“她这个脑回路也太奇怪了吧?”
单归心离开,还有单老太太,她膝下又有单遥知这个单家嫡系一脉的独苗苗——这种时候,垂帘听政才是正道,抛弃年幼的儿子逃走?这是什么弱智的选择?
“她逃走,是因为我。”
“有人用你威胁她了?”
单遥知苦笑道:“不是——我中毒了。找了很多医生,都没用。”
“哎?”顾渺兮试探着问道,“她逃走,给你下毒的人会把解药给你?”
到了这种时候,他家渺渺还是在往最好的方向考虑。
他知道,那是他的母亲,所以她尽量以最大的善意来猜测她。
“我毒发以后,被查出下了毒的那壶茶,是佣人泡给她的。”不知道下毒那人的目标是谁,或许是单夫人,或许是单家幼年的家主,总之,最后那壶茶被他喝了。
“啊。”知道自己成了敌人的目标后,那个女人舍弃了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儿子,决然离开了单家……么?
顾渺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的确,在自身生命受到威胁的前提下,她没有义务去保护自己的儿子,她可以逃跑,这是动物自保的本能。
甚至,没有人有立场去指责她,除了单遥知——可单遥知怎么会去指责她呢?她给与他生命,本就是恩情,更没必要陪他一起,葬送在那样阴暗诡异的阴谋中。
可是……
“我可太讨厌她了!”女生哼了一声,懒声,“下次她再敢对我出言不逊,我会直接把花瓶砸在她脑袋上。”
单遥知看了她一眼。
顾渺兮瞪回去:“看什么看?只是砸个花瓶而已,又不会死。”
和在生死边缘挣扎求生,却被告知被亲生母亲抛弃的痛苦和绝望来说,只是一个花瓶,算得了什么?
知道她心里有气,这气还是为了他,单遥知嘴角有了弧度:“我想,你们不会再见面了。”
一次就够了,既然双方都相处得不愉快,以后也没有见面的必要。
“这样最好。”顾渺兮煞有介事,“我不喜欢太软弱又自以为是的人。”
她抛弃了年幼的儿子,在那孩子长大成人后,又妄图重新拿回身为母亲的主导权——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真是异想天开。
……
自从来蹭过一次饭以后,顾渺兮似乎蹭饭蹭成了习惯,明明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被他提了一嘴,她竟然理所当然地带着家属一起过来。
好吧,她过来吃饭,他很开心,但带着家属过来……做着厨师的工作还要被喂狗粮,还有比他更心酸的兄长吗?
不过好在单遥知情商不错,真正过来的次数不多,每次也都带了合适的礼物。
还是和聪明打交道最舒服。
萧则叹了口气,解了围裙,准备打电话问两人到哪里了。
门铃被按响,以为是顾渺兮过来了,他快步过去开门:“快进来吧,菜都要凉了……”
话音戛然而止,萧则皱眉看着门口站着的陌生人,稍微退开一步:“你好,你是哪位?”
“你是萧则,顾渺兮是你的妹妹,是吗?”陌生男人缩着肩膀,神态猥琐,说话还有些口齿不清。
萧则点头:“是,渺兮是我妹妹。”
“那就好。”男人忽然跨出一步,挥出了藏在外套下的刀,“去死吧你!”
同一时间,电梯门叮一声开了,女人拎着一瓶红酒走出电梯,正好看到男人挥刀的一幕。
“萧则!”她失声叫了声男人的名字,“小心!”
白刃刺下,鲜血滴落。
水果刀被男人单手握住,他冷冷抬眼,眼里是浓郁的阴鸷和讥诮。
——真有意思啊,越过顾渺兮直接找上萧则,会是什么人呢?难道是当年那些……
水果刀停在男人手掌间,他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猥琐男被吓了一跳,松手就想逃跑,谁知一转身,迎面一瓶红酒砸落,瞬间在他头顶开出一朵花。
猥琐男双眼翻白,软趴趴倒在地上。
“萧则。”顾不上倒地的男人,顾若兮绕过他走到萧则面前,一叠声问道,“你怎么样?伤哪里了?手吗?快把刀松开……”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手柄,提醒他:“你先松手,家里有没有急救用品,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切得这么深,肯定要去医院,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你是……”手被人温柔地托住,男人冰冷的视线有了落脚点,“顾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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