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雷想要单独和母亲谈一谈今天发生的事“妈，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金凤香皱了皱眉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进入就直眉愣眼的要把我调出去？这饭桌上都是家人，有什么话你不能当面说呀，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没好事！我不去！我也不听你说。”
    几句话就把洪雷怼回去了。
    洪雷不甘心的又喊了一句，“妈~”
    当着满桌子的人。
    尤其是顾忆海还在。
    洪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聊了。
    黎燕珊抬眼一看他那个为难的表情，为了缓解气氛，笑眯眯地望向金凤香，“大姐，你也是孩子，想找你说两句话，那8成就是有事呗！你刚才还一直夸他省心体贴！现在孩子回来了，有事要跟你聊，那你就去听听啊！别让他着急！”
    “他能有什么事？”金凤香甩了甩手，“他在婚礼上灌了一顿马尿！都打量着我没看见呢？灌完了之后，迷糊了，不知道跑哪儿挺尸去了？睡醒了，又找我这样那样的说事？我惯他毛病？”
    敢情金凤香在婚礼上虽然挺忙，还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经把儿子在情况看得差不多了。
    洪雷有点心虚。
    站在门口不说话。
    洪果儿和洪雨一看金凤香这股发飙的劲儿，自然而然的劝，“妈，你心脏才刚好，不能激动啊！再说了，这你有什么生气的呀？我哥在婚礼上多喝了两杯，那不是为了我二哥挡酒吗？你以为他愿意喝？”
    “你们懂个屁！”
    “妈！”洪果儿轻轻的拥着她的肩膀……家里每到金凤香骂儿子的时候，都是女儿出来平息风波。
    这已经成为惯例了，“你就出去跟我大哥说两句话吧！别管他要说啥？你总要听听吧？再说了，饭桌上这些人呢，你俩这么僵着，我们也没法吃饭呢！”
    顾忆海不插言。
    只略抬了抬眼睛。
    瞄了一眼洪雷。
    洪雷觉得那眼神仿佛像针扎了一下自己。
    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转身一挑门帘又出屋了。
    金凤香看大儿子赌气脑塞的。
    也不忍心再为难他。
    有话就说呗！
    总躲着也不是个事儿。
    索性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也给了女儿一个面子，“得！你说的对，我去看看！儿女债哈！只要我不闭眼，一辈子都还不完。”
    穿鞋下了炕。
    跟着大儿子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在院子里僻静的角落一站。
    金凤香双手抱着胸。
    在夜色里眯着眼睛瞧着洪雷，“你说吧，你又要跟我作啥妖？”
    洪雷想了想。
    他心里最清楚：顾忆梅是母亲的一个死穴，平时都不愿意提呢，更何况……
    为了怕把母亲气犯病。
    他当然还是要说的尽量婉转的。
    洪雷低着头咳了一声，“是这么回事……”
    该负起的责任，他还是打算负起来的，“我和……”
    “你先别说！”金凤香立刻拦住了他，“老大，我心脏不好啊！你要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是我接受不了的，那你就压根别张嘴！省得你把我嘎嘣儿再气死在这儿！”
    “妈，我还没说呢！”
    “你用不着说！”金凤香用手指狠狠的点着儿子的额头，“你是我生出来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粪蛋！我问你，今天喜宴上喝完了酒，你上哪去了？”
    “我……”洪雷犹豫着，“我去了！去了……”
    “去了老顾家吧？”金凤香冷冷一哼，“你以为我眼瞎？看不出你的花花肠子？挡酒的时候，我看了你好几眼！你拉着顾二梅，挤眉弄眼的在院子里说话！我当时要不是看客人多，我都想上去踹你一脚！”
    洪雷一听这话……
    心里明白：想要把顾忆梅娶回家？那可是难如登天了。
    金凤香接着往下说，“我要是不看带你妹夫的面子上！今天婚礼，压根就不能让顾二梅来！我多不喜欢她？你心里有数吧？我跟你说过一千八百遍了吧？离她远点儿！离她远点儿！可你偏不听，还总跟她身边凑合，你想要气死我呀？”
    “妈？”洪雷还要为顾忆梅说话，护短儿袒护她，“话不能这么说！二梅人也不错的！别的不说！今天在酒席上就实心实意的为弟妹挡酒！一大早人家又来给弟妹化妆！一分钱没收！还有啊，咱家有个大事，小情的人家都到场随份子！人家做的可以了，你凭为啥总看不上她啊？”
    “为啥？”金凤香恨恨的咬着牙，“为啥你不知道啊？他和孙延平的事……”
    “那她也是被孙炎平骗的呀！她刚开始也是实心实意的跟孙延平过日子呀！”
    “就这个才更可怕！”金凤香为了怕屋里的人听见，声音压的极低，可面上的表情却极为严肃，“她最开始的时候多喜欢孙延平？倒贴钱，不要彩礼都要嫁过去！嫁到孙家之后，婆婆小叔子看不上她，她也忍气吞声的做个好媳妇儿……”
    “就是呀，这说明她的人品不错！”洪雷立刻就接了话，为了让母亲顺心，又恭维了她两句，“你这眼光多锐利呀，看事情最明白了。”
    “你少给我拍马屁，接着听我说完！”金凤香瞪了儿子一眼，“她当初那么喜欢孙延平，可在知道孙延平背叛之后，她是怎么表现的？她把孙延平骗到河边儿，谋杀亲夫不成，又把老孙家的房子弄到手了，自己偷偷买自己偷偷摸摸就给卖了……咱先不说卖房子的钱花哪去了？就说她这心肠和城府，像不像潘金莲？”
    “妈，你可别胡说八道！”洪雷急得直跳脚，“二梅怎么像潘金莲了？潘金莲那是作风不正？才谋害亲夫的！二梅那是被坏男人骗了！被整个孙家骗了！不但要杀她，还要杀她妈？这是你不知道吗？二梅能不奋起反抗吗？我没觉得她做错！”
    洪雷破釜沉舟的又加了一句，“相反的，我觉得她敢爱敢恨！是个有血性的女人！”
    “你……你还帮着她说话？”金风香气的双手直哆嗦，“为了她？你还跟我犟？”
    “这不是犟不犟的事儿！我说的是事实！”洪雷也许到此刻还没意识到……实际上，他在心里早就认同顾忆梅了，甚至还有点儿怜惜赞赏她。
    正因为如此。
    才有了今天的肌肤之亲。
    这不是一时起意，酒后占人家便宜。
    也许……
    这就是洪雷的本心。
    也许……
    他早就偷偷的喜欢上了顾忆梅。
    只是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他挺了挺肩。
    在母亲的面前据理力争，“妈，不是我帮二为说话！我讲的都是事实！我觉得她这个人挺好！也许嘴臊点儿，说话不中听！可她说的话也都有理呀！也不是无理取闹瞎白活呀。”
    “别说了，我不想听。”
    “我还没说完呢！”洪雷倔强的梗了梗脖子，“她那个人很有主见的人！而且还有本事，也有头脑！远的不提，就看咱们全村上上下下，噢，不对！你放点看看十里八村，有几个女孩能像她一样？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撑起了一个店面！大刀阔斧的做起了老板？”
    “那还不是仗着她爹有钱？”
    “那不对！光仗着她爹有钱？她也可以像顾老三一样，跟着她爹出国，在外面啥也不做，吃香的喝辣的！最后再找个有钱人嫁了。那样不是更好吗？外面的男人还不知道她的过去，更不会夹缠不清的顺嘴！”
    夹缠不清的说嘴？
    金凤香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这是在指责你老娘？你……你简直反了！”
    举起手就要打儿子。
    洪雷麻利的往后一闪身。
    本来以为没什么的。
    从小到大，他早就被母亲打惯了……也习惯了金凤香这种强势。
    然而……
    当他再一抬眼看。
    正瞧见金凤香单手捂着胸口。
    脸色在夜色下苍白的骇人。
    洪雷吓得喊了一声，“妈，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
    顾忆海的声音也在院子里低沉的响了起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