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谨坐在自行车后面感受着车轮在地上七拐八拐,没骑多少路就要停一下,忍不住跳下来,“邓瑜你到底会不会骑车?”
邓瑜一只脚点地,大冬天额上硬是冒了汗,“会骑……你这车后轮旁边没有小轮子。”
“只有童车才有那样的小轮子呢!”
殷谨没好气的说,也想起来了,当初邓湘买了小童车骑邓瑜常带她出去遛弯,邓瑜走路邓湘骑车。殷谨多次说过要把后轮旁的小轮子去掉让邓湘自己学平衡,邓瑜还一脸惊讶不明白为什么要卸掉,说卸掉不就摔了,还说小孩子不能摔的万一磕到头怎么办。知道他一向溺爱女儿,殷谨当初就没说什么,邓湘也一直都不会骑两轮的自行车,不过每天车接车送倒是也用不着骑车。现在想想,原来邓瑜自己就是只会骑童车不会骑正常的自行车,殷谨的记忆里确实没见他骑过自行车。
“你下来,”殷谨把他赶下来,自己坐到前车座上,“要你这样晚上也到不了家,还是我自己回去吧,你也赶快去坐车不然晚了没公交了。”
邓瑜颇有些懊恼,走在她旁边不说话。
“你怎么还不走啊?”殷谨问,一边吃力的逆风慢慢蹬着车。突然感觉轻松了些,身后有道推力,回头一看是邓瑜在帮她推车。
“你干吗啊?”殷谨无语地说,“还有那么长的路你要把我一路推回去啊。”
邓瑜低头推着车,“过了这段路就是下坡了,我把你推过去。”
殷谨不再说什么,知道他有时候执拗起来也是劝不动的。干脆就把脚放在车蹬上不动,只扶着车把。往后看了一眼,他低着头紧绷着嘴角推车,眼镜又滑到了鼻梁中间。
固执……殷谨在心里说。
终于到了一个大下坡,殷谨脚点着地回头说:“来你上车,我直接把你载到下个公交站牌。”
邓瑜看了一下斜斜的坡度,“嗯……这个下去不好掌握平衡吧,两个人坐惯性大,刹车也不好刹。”
“别管你那点物理知识了好吗?你就是这样才不会骑车的吧,知多行少。”殷谨回过头挑起一边眉毛,“到底坐不坐,不会骑,坐车你也不敢?”
邓瑜抿了抿唇,最后一咬牙下定决心,侧身坐上了后座,手犹豫了半天还是只抓住了车座。
“坐车姿势也像女生……”殷谨咕哝了一句。
没想到被邓瑜听去了,他低声嘟嚷着,“我爸说,分开腿坐容易变成女生。”
嗯?殷谨还没反应过来,车子一动已经下去了,她忙扶稳了车把看路,感觉风吹在脸上无比的舒爽,她像个迎着风飘在天上的风筝。
“呜呜——”殷谨忍不住叫出声,兴奋的眯起眼。
骑自行车飞驰,有时候和开车兜风收获的幸福感是一样的,只是后来的她渐渐忘记了。
车子突然压到了一个石子猛一颠,邓瑜猛地伸手抱住殷谨的腰,殷谨不管他,路上没车也没有路口,又猛蹬了两下加速,一路滑到有红绿灯的一个十字路口,车速慢慢降下来,可是刹车的时候邓瑜还是整个身子往她背上倾了一下。殷谨突然明白了他刚才的话,想起以前看路上两个男生一个骑车载着另一个,忽然车轮碾到了一个石块狠狠颠一下,后座的男生就立刻跳下来一脸痛苦的咒骂同伴。
殷谨忍不住笑出声,公公真是个有生活的人。
“好了,下来吧。”殷谨回过头说。
邓瑜半张着嘴,慢慢从后座上下来,额前的头发吹得很乱显得很无辜。
“那边就是公交站牌了,你快过去吧,我也要早点回去了。”殷谨吸了下不太通的鼻子说。
没等邓瑜说话,对面显示绿灯了,殷谨正好骑着车过去。邓瑜张了张嘴,看着女生的背影和人流融在一起,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眼里又出现一抹淡淡的懊恼,低下头朝旁边的公交站牌走去,感觉那只刚才扶着她腰肢的手一直隐隐的发烫。
殷谨赶回家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在路上她看见樊惠红牵着音音边走边向认识的路人问什么,见到她才站住不动了。
音音老远的叫着姐姐。等殷谨骑着车到面前,樊惠红才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声音不高,但满是焦急。殷谨家里没装电话,只有殷奎强有个手机被他拿走了,殷谨就是想回来前通知也不行。
“我下了班去医院看感冒,本来想买点药就行了,大夫非让我打点滴。”殷谨带着鼻音说,知道自己的声音瞒不过去,只是把晕倒的事略去了。
“那现在好点没有?”樊惠红问。
“好多了,咱们先回去吧。”殷谨看着音音已经冻红的脸蛋儿说。
“我托张大爷的儿子路过你那边去看看,谁知道他现在还没回来,音音说她认识地方,我们就准备去找你……”樊惠红突然不说了,感到一阵的心酸,之前在家里胡思乱想,前几日听说一个中学生在路上被车撞了,她生怕殷谨也出什么意外。这大冷的天,要不是生活所迫,殷谨哪用得着每天这么奔波。这样想着她在床上也躺不下去了。
到了家,殷谨先去厨房倒热水,樊惠红拉着音音坐到沙发上,突然说:“咱们小区的王二姨在家穿扇子我看也挺轻巧的,不然我也在家做做试试,不用出门还能坐着干,想歇会儿就歇会儿。”
殷谨提着暖瓶出来倒了两杯热水,坐下自己也捧着喝了一口,想了想却觉得穿扇子不是那么好干,这种手工活最是要有耐力,王二姨干了好几年,殷谨看过她做,基本闭着眼睛就能做,速度还特别快,所以能赚点钱。樊惠红这样的,做几天肯定就不耐烦了。可是这些年不工作也不运动樊惠红身体早就虚了,也做不了按时上班的工作,虽说樊惠红也上过高中在他们那个年代算是有文化的,可是这么多年不学习,连几页的说明书都看不下去了。
见殷谨不说话,樊惠红叹口气,又说起别人的丈夫是多么多么好,做妻子的根本就不用出去干活卖力气,自己跟了殷奎强落到这步田地云云。
说着说着,殷谨突然听到了一个让她敏感的名字,胃里反射性的有些恶心。
“今天你爸以前的朋友叫什么窦明德提东西过来看你爸,见你爸不在又走了,看人家多有本事,开的车也好。家里开了两家麻将馆,而且打牌总是赢,人家有技术。唉。”樊惠红说,在她看来能赚钱就是有本事。
殷谨忍着恶心说:“你说那个老头啊。”
樊惠红一愣,“老头?不老啊,我看还挺年轻的,他说有两个儿子也就跟你差不多大。”
“他最小的儿子也比我大五岁。”殷谨冷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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