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谨一大早起来把母亲买好的小白梨装进书包里,樊惠红还没起来,音音一早拉肚子还在卫生间,殷谨给她煮了止泻的汤晾在桌子上。
“好了没有音音,好了就出来喝汤,姐姐得走了,喝过了再不好就让姑妈带去医院。”殷谨在卫生间门口跟音音说,“看你还吃那么多甜瓜不吃了,饭都不吃光吃瓜能不拉吗?”
樊惠红昨天回来捎带着买了几个小甜瓜,音音嘴馋,大人没注意的时候一个人抱着盘子全吃了,昨晚上就拉了两回,今早上又去。
“妈,你看音音如果吃完早饭还拉就带她去医院看看。”殷谨不放心又到主卧门口跟母亲。
樊惠红打着哈欠出来,“知道了,小孩子吃瓜拉肚子是常事,半天就好了。”
殷谨撇撇嘴,见音音出来把她叫过来正给她喝汤,突然听见敲门声,忙跑去开门,“谁呀——”
冯爱琴在门口站着,微笑道:“收拾好了吗,怕你找不着地方,今天我接你去夏老那儿。”
殷谨脸一阵发烧,因为家里实在有点乱,把冯爱琴让进来殷谨忙收拾了一下沙发和茶几,音音蓬着头坐在椅子上,见冯爱琴来了愣了愣,轻轻的叫了声阿姨。
“哎,怎么蔫蔫儿的呀,病了?”冯爱琴摸了摸音音的小脸说。
“她昨晚甜瓜吃多了拉肚子,正让她喝止泻汤呢。”殷谨说。
这时樊惠红刚洗漱出来,看见冯爱琴也有些惊讶,冯爱琴忙解释说自己来接殷谨去学画,怕殷谨第一次找不到地方。
“那太麻烦你了,”樊惠红忙说,然后让殷谨快去倒茶。
冯爱琴忙说不用了,又说夏老的规矩是一大早学生就要过去,不管学不学画都要早起。让殷谨吃了饭就跟她走,顺便又问了问音音的病。
“不行就上医院去看看,止泻药一定要吃儿童专用的,可不能随便吃大人的药。”冯爱琴叮嘱道。
樊惠红满脸堆笑的应着,殷谨早吃了饭,在一旁盯着音音把汤喝完,樊惠红和冯爱琴两人似乎相谈甚欢,殷谨拿着书包过去的时候冯爱琴才站起来说该走了,樊惠红把二人一直送到楼洞外,交代殷谨好好学别辜负老师和冯阿姨的引荐,殷谨答应着上了车。
车子开出小区,冯爱琴才笑道:“昨天听邓瑜说他见到你母亲了,我就想着得赶紧过来一趟,怕你母亲觉得唐突。”
殷谨一愣,这份贴心确实让她有些感动,想起上一世她和袁莫的事被母亲知道后那番打骂,明明今世也是差不多的事,有了家长战队似乎一切都容易接受些。
“谢谢。”殷谨低声说。
冯爱琴略有惊讶的看看殷谨,随后笑道:“待会儿你过去老师那儿别忙着请教学画,夏老是注重规矩的,你是他的徒弟,不光是去学画,还有就是要服侍老师。奉茶奉水甚至听老师唠叨都是你的责任,这个你可以比照着你的师兄学,不过你别觉得吃亏,夏老这样的人物,他的唠叨你听了也是有用的。”
殷谨忙点头称是,冯爱琴又说了些夏老的喜好和门内的规矩,殷谨都仔细的记下。
“阿姨,那个民初二师哥的事您清楚吗?”殷谨忍不住问,因为她实在是好奇,“听您说的,大师哥如今不常去画室,民初师哥就住在老师家,我看他好像不喜欢说话,老师谈画的时候也没有提他,他会不会很不好相处啊。”
冯爱琴听了沉默一会儿,接着才说:“嗯,这个也得交代你一声,你这个民初师哥确实有点特别,但是他人很好相处的,比起林月楠来性格要好得多,只是他天生来的体弱多病,而且有眼疾,看不出色彩,所以只能画黑白水墨画,因此老师谈一些工笔画彩画的时候不便提他。”
“色盲?”
殷谨吃惊不小,色盲还可以学画吗?
不过仔细想来,当初看画展的时候,夏民初的画确实都是黑白的,不过技法和意境是十分超脱的。
“嗯,而且是完全看不出色彩那种,”冯爱琴也有些怜惜地说,“不过夏老也没想过让他像师哥一样成名,只是让他有些事情做,民初和林月楠相反,不爱表现,心性也比较淡漠,你不用担心跟他相处不好。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心里装着的是天高地阔、飞鸟游鱼,而从来不在意人的态度和语言,活的也算开阔。”
车子到了夏老府上,是个不大的旧式三层别墅,内里却十分朴素,一个保姆在院子里浇花,夏老在圈椅上喝茶,旁边伺候的正是夏民初。冯爱琴带着殷谨过来见过夏老,又说了些托付的话,夏老只是眯着眼点头,最后冯爱琴很有分寸的早早告辞离开了。
保姆把殷谨拿来的小白梨洗好端过来,殷谨听过冯爱琴的话后并不着急,坐在师父身边用水果刀削着梨,最后切成小块小块放在小碟子里。夏老闭目不语喝过了茶,吃了点水果,这才开口说话。
和冯爱琴说的一样,夏老不是那种一进门就授课的老师,他说希望学生们心里有东西的时候再去作画,而不是心里空着硬去画,因此十分注重谈话,把你说的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要表述无法表述的时候,再让你去学着画。夏老自己作画时会让学生过来研磨铺纸,递笔调色,殷谨是新来的,一般是民初师哥在旁做这些助手的工作,但是夏老画工笔画时就必须要殷谨过去了,每到这时殷谨总是忍不住偷看一眼师哥,发现他要么就是画自己的,要么就盯着什么东西发呆,有时候一呆就是好久,老师看起来也已经习惯了。
殷谨见识到老师的水平,只感觉高山仰止,深不可测,自己那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因此学的格外认真,恨不能一口气全领悟了。
下午的时候林月楠拿着一幅画过来找夏老,据冯爱琴跟殷谨说,林月楠如今几乎不过来学画了,只偶尔拿着自己的画过来让老师指点,夏老让殷谨也过去看,林月楠最善画工笔,笔法细腻用色讲究,殷谨看他画的孔雀精致的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学。但他确实有点高傲,除了对夏老恭敬,看别人的目光都是冷冷的,似乎谁也没放在眼里。殷谨叫他师兄,他也只是连头都没回的背着手“嗯”一声,活像他画里那只骄傲矜持的孔雀。
后来殷谨自己作画的时候忘了时间,一抬头才发现外面天都已经黑了,保姆过来叫殷谨去饭厅吃晚饭,还说冯爱琴已经过来了,还让殷谨顺便也叫上夏民初一起。
殷谨看了看画室发现只有她自己一人,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殷谨掀开帘布见夏民初果然在,他正低着头看着砚台发呆,殷谨走过去想叫他,却被砚台里突然弹了一下的东西吓了一跳,定在原处。
定神看才发现,砚台里竟然有一只金鱼,已经被墨染得通体黑色,时不时弹一下。夏民初伸手把金鱼拿出来,然后又放进窗台上那巨大方形鱼缸里,金鱼立刻游了起来,它身上的墨也迅速散开,如同它的灵魂出窍一样丝丝缕缕,还带着些自身的轮廓,尾巴每一次甩动,就会扇出一阵墨丝。夏民初像个孩子一样趴在窗台上痴痴看着,殷谨也看呆了,她想起了当年在画展上看的那幅画。
直到水已经成了墨色,只能看到金鱼影子时隐时现,殷谨才反应过来,小声叫了声,“师哥?”
喜欢好吧,依旧是你,邓先生请大家收藏:()好吧,依旧是你,邓先生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