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疼疼疼!”
邢芳一针下去,殷谨疼的牙齿都打颤了。
“挑泡哪有不疼的!”邢芳不耐地说,“谁让你好好的磨两个泡在手上,不挑了你怎么写字,今天下午还有化学测验呢!”
邢芳的行事作风一向比较女汉子,可殷谨受不住,挑破后挤水泡里的液体时她疼的站了起来。
“你轻点啊——”
“你别动!扎着我可不管。”
殷谨心里快后悔死了,她那天栽树回来已经很晚了,樊惠红眼神儿不济,音音更不会挑泡,她就想着明天让邢芳给自己弄,谁知道邢芳下手这么狠。
邓瑜拿着药过来,见殷谨疼的大呼小叫,立刻跑过来把邢芳拨开。
“你干吗呀,好吧好吧我不管了。”邢芳甩着手坐到一边去了。
邓瑜坐下,用镊子沾着药棉帮殷谨擦着挑破的水泡,“我不是说去拿个药就回来帮你处理吗,你怎么就让她弄了,她披上个皮围裙就是活脱脱的屠夫。”
邢芳举起书欲打邓瑜,见他手上拿着镊子怕戳到殷谨才又放下。
殷谨讨好的冲邢芳笑了一下,然而心里也后悔,她一开始竟然觉得邢芳是女生下手会轻点,看来自己也真是想瞎了心了。
同样是挑泡,邓瑜挑起来虽然也疼,但完全是可以忍受的,而且挤脓水的时候格外温柔,虽然慢了点,但感受好多了。
涂完了药,邓瑜小心的帮殷谨包扎着伤口。
陶萌萌打着哈欠进了教室,见邢芳在邓瑜座位上,说道:“哎?咱们要换座位吗?”
“是啊,”邢芳瞪着殷谨和邓瑜说,“今后咱俩坐同桌好了,让他们俩腻歪去吧,哼!”
殷谨冲邢芳笑笑,“别,等包扎完了你还回来,我还是习惯跟你坐同桌。”
邢芳撇嘴,“切,就知道拿我打掩护。”
邓瑜包扎完后抬起头,绷着脸说:“下次身体受不了不要硬撑,你可以叫我的啊,我家和夏老本来也是常联络的。”
殷谨握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呜囔道:“那不是我自己的老师嘛,哪能为老师做点什么还叫上你……不过我下次知道了,有自己做不了的事我就叫你。”
看邓瑜脸色不好,殷谨忙改口,唉,她这是两头受气啊。
邓瑜猛地起身站起来,“不用了,下次我直接跟你一起去,我说了不要跟我说什么你的我的。”
邢芳和陶萌萌口型立刻成了一个“0”,互相看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知,知道了。”殷谨说,他一严肃起来她就怕了。
邢芳坐了回来,“马上就期中考试了,你的手伤别到时候影响了考试,你也真是的,快考试了也不说保护好手。”
殷谨试着拿了根笔说:“皮外伤,应该没事。”
虽说第一天写字有些疼,可第二天就差不多了,但邓瑜还是每天坚持给她换药。
这次的期中考试在周五,和以前一样连考两天,殷谨的手伤已经不碍什么了。周五那天晚上考完试,殷谨过来叫邓瑜去吃晚饭,他们考试打乱了座位,邢芳和陶萌萌还在别的班。
邓瑜却看着手机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殷谨问。
邓瑜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夏老今天下午又进医院了。”
殷谨瞪大眼,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上面什么消息都没有。
“怎么会,师哥都没有通知我啊。”殷谨说。
邓瑜把手机放下,“夏老知道这两天你在考试,不让通知你,我是从我妈那里知道的,她让我自己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殷谨转身拿起书包就要走,可是立刻发现书包里没什么有用的,就只把钱包抽出来带着手机冲出教室去,邓瑜也起身跟上。
出门的时候正撞上邢芳和陶萌萌她们,邢芳手快拉住殷谨问:“你去哪儿啊?”
“帮我请个假,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殷谨拨开她的手说。
邢芳立即又把她拉回来,“开什么玩笑,这时候哪请得下来假,到底怎么了!”
“我会给班主任打电话的。”邓瑜挤到两人中间把手分开,然后拉着殷谨一起跑出去。
这个时候公交车已经不多了,天色微暗,殷谨抱着手臂在站牌下等车。邓瑜低头发着短信,不知道是给谁。发完后他走过来,“我妈刚从医院回来,她说夏老现在还好。”
殷谨知道,此刻这个“还好”意味着什么,只是一时没有生命危险而已。
殷谨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哽咽,“我真的怕……我还没做好准备。”
邓瑜将殷谨揽在怀里,低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话虽没有意义,但是却也安抚了殷谨的心。她闭上眼说道:“我是不是很自私,我不想让他走只是因为,我还不能接受离别。”
终于说了出来,殷谨立刻泣不成声。她想起了奶奶,想起了上一世奶奶去世的时候,她甚至连带着想起了自己以后的死亡,那注定是一场没有人可以陪伴的路,一个人忍受病痛折磨,一个人面对死亡的恐惧,病房之外,有人正窃窃私语着葬礼的事宜……殷谨感觉胃一阵痉挛,她甚至不敢去医院了。
可是这个时候,车来了。邓瑜拉着殷谨上了公交车,车上还有一个座位,可是殷谨不坐,她紧紧地依偎着邓瑜,仿佛一个迷失了的小孩子抓住唯一的依靠。
到医院时,已经快过了最后的探病时间,殷谨跑向夏老的病房,病房走廊挤了一群人,好像都是赶回来看夏老的亲戚,他们似乎都很忙,或拿着电话在喧嚣,或跟旁边的人在吵嚷。殷谨从这些人中穿过去进了病房,夏民初正坐在病床前,他就看见殷谨和殷谨身后的邓瑜显然有些吃惊。
殷谨有些生师哥的气,没理他直接去看病床上的老师,夏老好像睡着了,可是殷谨一靠近他的眼皮就动了动,然后慢慢张开,看见殷谨,他微微的笑了。
“你这丫头……怎么跑来了。”夏老笑着说。
殷谨差点没忍住眼泪,她知道在病人面前哭不好,便强忍住笑着说:“在学校没意思,还不如过来看看您呢。老师,我马上就放寒假了,您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明天考完试好准备去。”
夏老笑笑,“多快啊……你是不是都快毕业了?”
“还早着呢。”殷谨坐在床沿,顺手帮夏老掖了掖被子,“我妈说等我毕业后要摆席,一定要请您过去,到时候您可要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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