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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程琦已经说道,“他心里不放心,觉得你认识了坏人是吗?”
    顾惜转头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程琦笑了笑,很是好看。
    顾惜看着,有点舍不得挪开眼。她垂下目光,小声说,“人和人靠近,应该循序渐进。”
    说完她等着,屋里安静,程琦再要不说话,那简直连饭也无法好好吃了。
    程琦拿筷子,随意夹了夹,问,“那……应该是怎么个渐进法?”
    顾惜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再说下去,是不是和前男友的速度要被拿出来比,她心里略奇怪,程琦什么都知道,应该也是知道徐洋的吧。
    她觉得这个话题无法继续。
    她扭了下,“这样还怎么吃饭?”却没想自己就站了起来。
    程琦放手了。
    她略意外,反而看向程琦。程琦半仰着头也正在看她,他说,“那下次他来的时候,干脆我直接出来吧。”
    顾惜连忙摇头,“这怎么行。”
    程琦说,“你不让我说出咱们俩的关系,怕我影响你的发展。可是我不出来,我觉得,对我也不好。”
    他又来了。
    顾惜顿时头大,他总是这样,可以把孩童式的天真运用到驾轻就熟,用看似最无害的语言,给自己谋实惠。
    她说,“什么叫对你也不好。谁能影响你,我真的是来工作的。你一出来,以后谁敢和我一起工作?”
    程琦定着神色,心里笑,她的复读机模式又要开始了。
    他说,“戴邵东和别人不同,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那人,就像你说的,心眼不坏,可是也不多。”
    顾惜摇头,“那也不行,他心里怕你呢,不,坚决不能告诉他。”她转头看着程琦,“和你认识是不是前途堪忧?”
    程琦叹气,拿勺子过来,“算了,别说这些不愉快的,我给你喂饭吧。”
    顾惜:“……”看那勺子带饭都到了嘴边,她推开说,“别闹,自己吃。”
    她转身坐好吃饭。
    刚吃了两口,就听程琦说,“其实戴邵东怕我是因为另外一件事。”顾惜刚吃了一块鸡肉,带骨头的,她嚼着,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程琦说,“他欠着我钱。”程琦一看桌上没有茶,站起来去泡茶,不多时,给顾惜斟了一杯。
    顾惜看了看茶杯,又夹了一块鸡肉,还是带骨,她说,“你继续说,他什么时候欠你钱,我以为他怕你,是因为你这人。”
    程琦说,“那当然也有这个原因,更重要的还是,他上次做砸的那生意,用的是我的资金。”
    顾惜的鸡骨头,停在嘴里,她如同中了定身咒。
    “怎么了?卡住了吗?”程琦轻抚她的后背,人也靠近,一脸关心。
    顾惜摇头,把骨头吐出来,看向程琦,很慢地问,“你是说,你被埋的那地方,平城那个烂尾的工程,是你给他出的钱?”
    程琦看她脸都白了,以为想到自己那一晚,柔声说,“没事,都过去了。”
    顾惜摇头,放下筷子,想问,却怕的要命,她压着情绪,看向程琦,“你说,平城那烂尾楼,真是你给他出的资金?那不是钱收不回来了。”
    她怕的要命,还要装成生意人的口气。盯着程琦,却发现自己连神经线都是紧张的。
    程琦笑了,“原来你担心这个。那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顾惜依旧牢牢盯着他,“我要听的不是这一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远。
    程琦抬手,摸上她的头发,好像觉得她的样子很好玩,他说,“当初戴世全让他搞开发,又不舍得多给钱,戴邵东的妈妈求到我们家。”
    顾惜的心,空落落的,“那怎么不去银行借?”
    “银行?”程琦端着茶,吹了吹,递到她嘴边,“那还不是心疼儿子,害怕他压力太大。当父母不都这样,什么好的都想给孩子,为了自己也许都拉不下面子求人,但是为了孩子,面子就排后面了。”
    顾惜推开那茶,心里涌上愤怒,她也是有父母的,父母也爱自己,所以才那么不放心,给她留了钱,想自己平安长大。可惜,长大有什么用,却死的不明不白。
    就算能活过来又怎么样?顾西也死了!
    程琦继续吹着茶,以为刚刚那一推,她嫌热,他说,“所以你说他能不怕我吗,后来他妈来我家说过,这钱以后用别的方法还。”
    说完他又把茶递到顾惜嘴边。
    顾惜站了起来,看着程琦说,“我有点不舒服,进去呆一会,你别来打扰我。”
    程琦端着那杯茶愣住,顾惜那么不耐烦,冰冷,不耐到极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看着顾惜的身影穿过走廊,直达卧室。
    门关上,锁门声。
    程琦放下茶杯,想了一会,拿过电话来。又放下,看着那扇门,莫名其妙有点——“怕”。
    心里一直的一个疑问,也复出现。
    那个时候,顾惜怎么会出现在平城,并且那么巧救了自己?
    ☆、第71章
    卧室阴沉,窗帘半垂,有光从没有合严密的地方透进来,那束光的延伸,终点停在顾惜的皮鞋上。
    黑色,她今天要工作,穿了半高黑色的高跟鞋。不过三百块钱买的鞋,踩在这样的地毯上,实在是好命的过了份。
    门上响起敲门声,顾惜翘起二郎腿,换了个方向,背对门。梳妆镜上映出她生气却挺直的背脊。
    她是实在没想到,戴邵东当初的投资,是从程琦这里出的。
    门又响了敲门声,“当,当当”
    第一下轻,后两下重。
    这是很有学问的敲门方法,她以前搞培训,第一课也是教自己的员工敲门,门都不会敲,还怎么办事。程琦,是一个细节上令人根本挑不出错的人。
    顾惜狠狠砸了下桌子。
    但他现在就是犯错了,谁让他给钱?如果不是戴邵东去搞开发,自己也不会倒霉。当然……也不对,程琦不给戴邵东钱,戴邵东估计也是会去的。
    银行又不是不能贷款。
    敲门声又响,顾惜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不想动。——这真是,道理都知道,还是很生气。
    “顾惜——”程琦叫她,隔着门,声音显得有点远。
    “我说要一个人待会。”她对着门说。
    继续敲门声。
    顾惜说,“你再敢敲一下,我等会就收拾行李去住酒店。”
    世界,清静了。
    顾惜站起来,走近门,贴近听了听,没声,却莫名又觉得有点空落,她走到床边,倒下,觉得自己难以理解。郁闷无处发泄,一翻身,望见床头柜上的花,奶白色的玫,一大捧,新鲜娇艳地开。也不知他今早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还有客厅那束。
    她呆呆看了一会,挪开脸,有香气萦绕不去。
    她攥着被子,烦恼异常。
    身后响起声音,她一个警觉坐起来,看到门正开,程琦站在外面,手里拿着钥匙。
    他站在门口说,“原本我想说,问问你,我有钥匙可以用吗?”他走进来,顾惜立刻往床边挪,准备正襟危坐。
    他一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顾惜再不能动。
    他看着顾惜,“可我觉得这次不是我逗你笑就没事那么简单。不想绕弯子,你怎么了?”他最近都用撒娇体说话,这样沉稳的语气,顾惜不习惯。
    也没了发脾气的意思。
    她只是有些郁闷,也说不出,她挪了下腿,坐在床上说,“我就想一个人待会,你去吃饭吧。”
    程琦伸手,在她眼下摸了一下。
    顾惜抬手,他已经收回,低头搓了搓手指,“没哭就好。”
    顾惜:“……”
    他走到顾惜身边,坐下,很懂技巧的距离,不远不近,放下钥匙,“怎么了?你不喜欢我把咱们的钱借给别人吗?”
    顾惜:“……”
    程琦说,“那一点钱,我也没放在心上。还是你生气他变相害了我?”
    顾惜心念微动,是呀,程琦何尝不是倒霉的那个。而且……如果不是自己,他早没了。想到这里,她动了动嘴说,“我就是一时间,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
    程琦侧头看她,目光往下,看向她的手,她攥着,他伸手过去,搭上说,“你当时为什么去平城?”
    顾惜的心猛烈跳了一下,又归于平静,早知道有这天,她说,“你和戴邵东家还有其他关系吗?能这样借钱的,关系也应该很不错。”
    程琦的目光锁在她脸上,“谁没个亲戚,你没给亲戚借过钱吗?”
    顾惜说,“我从不喜欢给人借钱。”语气很吝啬。
    程琦露出笑意,“他妈妈当时求的我父亲,我们家亲戚多,这个真的没什么特殊。不过……”他微微一停,语气冷下来,“现在,他们欠我一条命。”他的手,柔柔地轻握着顾惜的,只有包容和宠爱。
    “顾惜……你那天要是不去那里,现在就少了一个这么喜欢你的人。”
    顾惜低头看着自己面前一点地毯,心里柔情万千,真是天大的火气,他几句话,她就如沐春风了,他的意思,他死了就死了,可心疼剩下她一个人。
    她说,“我去平城,是因为我认识那个死的人。我那天是去悼念的。”
    感觉手一紧,被程琦死死地捏住。
    她看向他,“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同意帮戴邵东去做新娘,会帮他做事,我想认识他,查出那件事的真相。”
    程琦望着她,满眼不可思议,又好像……恍然大悟。
    “原来你刚刚怪我给他借钱,你觉得我不借钱,那工程事故就不会有了对吗?”
    “你不给他借钱,他也会去找银行。”
    “那你当初就认识戴邵东?”
    “是巧合。”顾惜说,“我这种层次的人,想认识他,别说认识,当时见都见不到。”她望了望天花板,“是不是天有眼,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他请人拍婚纱相,那人正好是念念。后来他的未婚妻又正好不回来,他就来找我了。”
    程琦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的人就算再本事,这只有顾惜戴邵东知道的细节,外人也无从得知。
    简直不能更诧异,他说,“那他为什么不找顾念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