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结束已是十一月初了，一转眼就过了半个月去。恍惚间，一年又走到了尽头。
    大部分人已然承受不了清晨与傍晚的凉风，总觉得刺骨非常。外套披上身，像是盖上了一层保护罩，才拥有了那么点安全感。
    只有零零星星几人，依旧是顽强的短袖选手，到哪都是一身轻便。距离竞赛开始，尚有一半的准备时间。人人争分夺秒，晚自习就跟住在竞赛培训班了一样，不喊苦、不喊累，倒是稀奇。苏逸说话算话，帮展皓扬四人补习了数学，有问必答，针对性地解答，对他们帮助极大。
    四人如今有了实力强硬的“后台”，写题的时候都自信了不少，走路也带风，更是对班长大人饱含敬畏、肃然起敬。
    没有谁有义务去帮助他人，不帮是本分，帮了是情分。几人皆是清清这个道理，自然得感激、感激再感激，也做出了实质性的回报。
    ——为大哥鞍前马后。
    至于另外一名大佬——叶绝同学，他自己学的时候，倒是脑子转得飞快，灵活而快速地解题，行云流水一般，答案刷刷刷就得出来了。可惜老天公平至极，得到了什么，总归还是会失去什么。
    “智商”的那扇门打开了，另外那扇“沟通”的窗户砰地一声就给他砸上了。叶绝是这么讲题的。
    他捏着铅笔流畅地画了好几条辅助线，神情严肃，语气庄重地说道：“对，就在这中间画一条，图形就被分割开了，面积直接套公式求嘛……结果不就得出来了？很简单啊。”
    围在他桌子旁边的四个人：？？？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听到了什么？
    ……
    他们瞪圆了眼睛，完全没错过叶绝手中铅笔的滑动，可仍旧听不懂。
    左耳进右耳出，每个字拆开来都明白，合在一起就……如同摇摇晃晃地飘在云端，狂风一吹，人就飞了。
    抬头便望见一个个呆愣的面庞，叶绝嘴角的笑意也跟着一僵，首次教学以失败告终。
    他抬手挠了挠头，迟疑道：“你们……听不懂吗？”
    叶绝实在是不明白，平时都跟男朋友讨论得好好的啊，苏逸就能知道他在说什么——怎么到这儿，就成了他的单方面输出。
    季芸一手撑着桌角，离得近也没用，仍然是听得云里雾里。眼前卷子上的一个个数字，都冒着金光——着实刺眼。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迷茫了，却也不想打击团支书大人教学的热情，只好委婉地说了一句：“……我们没有天线。”
    步骤跳跃太大，确实是无能为力……信号接收失败。
    于是就需要苏逸出马了。
    他说话利落，惜字如金。简洁归简洁，可好歹思路清晰，说得也明了。一条一条顺下来，只要脑子没问题，就都能听懂。
    叶绝跟他换了个位置，坐到里面去。两手放在膝上，乖乖地坐在旁边听他家领导讲题。
    一边听，禁不住暗叹一声，心里也是佩服得不行。最后默默退居幕后，为他们充实题库。
    被人手把手地带着，捋过杂乱的思路，言子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左右手轮番比大拇指。
    林芝芝拿着一本小本子，认真听讲，频频点头，手上快速记着笔记。
    “神了，我居然听懂了！简直有生之年。”展皓扬喃喃道。
    毫不夸张地说，展皓扬时常觉得逸哥就是神明降世，救人于水火之中。原先他还担心着，“方法用不对，努力全白费”，就是自己的下场。
    然而得到了对症下药的“药丸”之后，展皓扬摇身一变，就成了运筹帷幄之人。
    基本上每天都在问题目，展皓扬难得勤奋，也激起了学习的热情，越写越得劲儿。
    他自认为和班长之间，会比“普通朋友”要熟络不少。刷题之余，一直埋在心底的那个疑问，也开始往外冒头。
    再憋下去他得疯了，好奇心害死猫，死了就死了吧！大不了重来一世，下回再当个好汉。
    犹豫片刻，展皓扬还是打下了一行字。
    【逸哥，你跟绝哥……】
    中场休息时间，也是恋爱时间。
    苏逸切出去回叶绝，顺便连上视频通话。五分钟后再回来，就看到小展同学小心翼翼地试探询问。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还是好兄弟吧？】
    苏逸先是一怔，下一秒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摆着是猜到了那条“撤回”的真实内容。
    其实也没必要隐瞒，苏逸压根不怕别人知道自己和叶绝的关系。
    喜欢就是喜欢，他捧在心上的人，难道还需要遮遮掩掩？越藏越伤人。
    他家男朋友这么棒，比别人家的对象优秀一万倍，还怕拿不出手吗？
    连着麦的叶绝听到他的笑声，好奇地问道：“男朋友，你没事笑什么呢？读书也能笑啊？”
    “有事！要给我的男孩一个名分——还有，我笑不是因为读书，是因为你啊。”
    苏逸对着镜头，隔空给叶绝飞了个吻，然后故作高深地回复展皓扬，像在打哑谜。
    【是，也是。】
    是情侣，也是兄弟。
    ·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学霸自然也是需要读书的，更别说以“勤奋”做字的叶苏二人。
    两人的约会地点便是图书馆，一连坚持了好几周，风雨无阻。每周都坐在同样的位置上，身边是同样的人。
    桌上堆着练习册、辅导书，他们各写各题，隔着长长的木头桌子相望，偶尔放空自我的时候，才能碰上视线。
    一看见对方，总是忍不住会心一笑，默契十足。看似分离，实则亲密无间。
    顺便还带上了叶桓、苏棉两个小朋友，阅读兴趣应当自小培养起来。
    得亏市图书馆一楼有一片专属于儿童的幼儿阅读区，由巨大的玻璃罩围了起来，地上铺着软软的海绵垫。
    里面全是低矮的书架，不用大人帮忙，小朋友伸手就可以拿到。上面放着撕不坏的塑料图书，各式各样，应有尽有，童话故事、动物图谱、字卡……
    书架旁摆着小桌子，有单人桌，也有多人桌。坐在地上也能看书，很是方便。看累了，再往边上去，角落还有滑滑梯和积木玩具。
    叶桓喜欢玩积木，经常坐不住。他蹬掉小鞋子，迈开小步子“哒哒哒”地冲向玩具乐园。
    叶绝拎着带翅膀的蓝色小书包，跟在后面也加快了步伐。在关键时刻，伸臂扶住即将栽倒在地的小男孩。
    冲得太快，就容易失去平衡。
    “跑慢一点啊，又没人跟你抢，着什么急呢？”叶绝轻轻拍了一下叶桓的额头，示意小皇帝看向他，继续往下说道，“这里是公共场所，你不能那么吵哦，会影响到别人的。”
    叶桓乖巧地“嗯”了一声，背上自己的小书包，改跑为走，冲自家哥哥一挥手，随后慢慢悠悠地走到积木堆边上。
    苏棉就比较喜欢看书，她走到书架边上，微微扬起脑袋，小手凌空点了点，来回进行挑选。
    看了好半天，她才拿起一本《我和我的小熊》，封面上那只棕色小熊，跟小展哥哥送她的那只小熊玩偶长得特别像。
    苏棉走到单人小桌，一屁股蹲坐下来，认认真真地翻看起来。沉迷其中，她甚至都忘记了，跟自家哥哥说一声“拜拜”。
    家长把小孩子带进去之后，不能在里面逗留太久。
    苏逸只好留下一句叮咛：“棉花糖，你是姐姐——你要照顾一下叶桓，知道吗？”
    小姑娘不知听进去没有，眼睛也不抬，敷衍地点了两下脑袋，完全分不开心神来说话。
    此时此刻，哥哥＜图画书。
    苏逸无奈一笑，也不再多说，他将苏棉脸侧的碎发拨到耳朵后面。
    他不忘摸出手机，给苏棉拍了好几张专注看书的照片，然后才转身离开。
    玻璃门边，苏逸弯腰穿鞋的时候，叶绝正好从另一头走过来。
    一手扶上自家男朋友的肩膀，为他助力，叶绝有一搭没一搭地“控诉”道。
    “棉花糖多乖啊，静静地看书多好——叶桓那个臭小子，成天只想着玩呢！
    “我昨天跟他说：‘小皇帝，你要多跟姐姐学学。’你知道吗，他直接瞪了我一眼！
    “还气势汹汹地反驳说：‘苏棉才不是姐姐！’嘿！这小崽子。”
    苏逸穿好了鞋，干脆揽住叶绝的腰，往边上走了一步，让开幼儿阅读区的出口。
    “叶绝小朋友，你幼不幼稚啊？到底几岁了？小朋友爱玩是天性，你小时候估计更调皮。”
    叶绝一脚踩进鞋里，几乎整个人都趴道苏逸的怀里，笑嘻嘻地说：“你管我几岁，就算到六十岁，我也还是你的宝宝！”
    “是，你说的对。”苏逸赞同地点点头，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
    他们坐的那张桌子就在幼儿阅读区外面，随时可以透过玻璃，关注自家小孩儿的动向。
    刷题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特别是一心一意专注眼前事，效率更是翻倍。
    叶绝被展皓扬带着，最近突然迷上了斗地主，两人经常组队，一块儿打2v2模式。
    他现在就有点手痒，掀起眼皮看了对面的苏逸一眼，伸出手去。
    苏逸挑眉，以口型回应他：“想干嘛？”
    叶绝的手握紧又想开，示意对方下发娱乐设备——手机交给了领导保管。
    想用？可以，但必须请示。
    “等会儿。”苏逸无声地说道。
    抬手整理桌上一叠的卷子，苏逸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叶绝这头，在他旁边坐下。
    叶绝往桌子上一趴，下巴垫在自己的手臂上，手里捏着一根笔，在草稿纸上写道。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吃饭睡觉?……’
    叶绝倏然感受到了，身侧有一道幽幽的目光。他的笔尖登时一顿，警铃大作，求生欲爆棚。
    自顾自将笔锋一拐，一竖写下来，再往上一钩——“斗”的“?”就被他机智地修改成了“讠”。
    ‘……吃饭睡觉谈恋爱。’
    苏逸收回目光，满意地点点头，将叶绝的手机放到他手里。
    大松一口气的叶绝：呼——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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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网课比在学校上课麻烦一万倍！
    五六个软件来回切换，签到、打卡、签退……
    哦，还有十来个班群，一科三个，通知群、作业群、兄弟班大群……
    我累了。orz
    我想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