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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围猎(三)醉酒悦
    夕阳沉下。
    山脚下的空地上点起了篝火。
    围着篝火摆了数列案几,没什么精致糕点,不过是些酒水肉食。
    一旁几堆较小些的火堆,燃的噼啪作响的火焰上架着羔羊和牛在烤着,火光映着流油的酥皮,金光闪闪的散发着诱人香味。
    皇帝坐在正北的位置,就如往日的宫宴一般,宗室与百官按着爵位、品级分列左右,依次坐下。
    舞姬围着篝火起舞。
    暖色的火光映在一张张美丽的面庞上,旋转间眸光似要勾人,妩媚又温暖。这样的场景是少有的,看着在场的郎君都是痴醉了,便是女子也忍不住的多瞧几眼。
    没了庄严奢华的宫殿,晚风习习,篝火热情,私下偶有虫鸣惬意,官员和家眷们都显得随意许多,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处说话。
    皇帝兴致不错,笑着同众人道:“都别吃醉了,不然明日从马背上掉下来,可是要被旁人当做猎物了啊!”
    慎王爷哈哈一笑,讲起了上回围猎时自家的公子就因为前一夜多吃了几杯,第二日狩猎的时候恍恍惚惚的掉在了陷进里,“咱们是急的要命,带着人将山上团团搜了个遍,他倒好,躺在陷进里呼呼大睡了大半日,倒把陷进里的兔子挤得没地儿去了。”
    闵郎君红着脸直求饶,“父亲大人留情啊,儿新娶娇娘,不带这么下儿面子的!”
    “你同儿妇自幼一处长大,你什么出息儿妇会不知么?”慎亲王吃了杯酒,又朗朗道,“怕是晓得你丢人的事儿,可比咱们多多了!不若叫儿妇给咱们说道说道,咱们也好下酒了不是!”
    闵郎君忙把妻子的耳朵堵上,哀哀叫着求饶。
    慎王爷是个怪人,总爱说自己要当个“张牙舞爪”的嚣张王爷,这么多年来也确实付诸行动了,但他在皇帝面前时却自来是个“好皇兄”的形象,也惯来会说笑,再者闵世子也没什么架子,老子拿着自家儿子打趣,父子俩说话颇是幽默,众人听着忍俊不禁的大笑。
    闵郎君显然是怕了被这般取笑了,忙找了个垫被的出来,指着一旁的徐悦道:“人称三杯倒,不若问问郡主,徐大人吃醉了后是什么模样的!”
    周恒挑眉,凉凉扇风道:“问郡主干什么,你们可以亲自来问候一下徐靖权的嘛!”
    看戏的徐大人猛被一点名,顿时脸色红了起来,好在篝火敞亮,倒也无人瞧的出来。
    不过各位年轻的郎君便哄闹起来,一个个都来灌酒。
    这样和煦的长河徐悦拒不了,连皇帝都来凑热闹,结果自是被灌了一杯又一杯。
    一小壶的酒还没喝完,徐悦已经直摇头了。
    最后还是姜敏仗义,替他喝了不少。
    灼华被李郯拉着去一旁烤羔羊,也没发现远处发生了什么。
    看着原本白里泛红的皮子慢慢收紧,渐渐染上焦色,一层层的刷着油,再一遍遍撒上香料,香味越来越浓。李公主拿着匕首去划拉肉片,沾了蘸料迫不及待送进嘴里,嚼着嚼着,却突然作呕起来。
    “怎么这么膻啊!”
    灼华切了一片吃,是有点膻,却也还好,一般的烤羊羔都是这么个味道,从前也没见她不习惯啊!“还好啊!你要不要再试试那边的烤牛肉?”
    李郯转头看着一旁的烤牛肉,直皱眉,“算了算了。”说着,竟又打起哈欠来。
    望望天,不过酉时而已,狐疑的看着了她一眼,灼华脑海里窜过一个想法,拉了她道一旁,小声问道:“你月信多久没来了?”
    李郯细细一想,顿时惊大了眼眸,拉着灼华跌跌撞撞的回了帐,“给我把一下!”
    灼华失笑,“我不过学了皮毛,你若是初有孕,脉象不明显是不怎么明显的,我恐怕把不准,还是叫太医来一瞧吧!”
    李郯摇头,却又目光期期的兴奋:“我月信只是过了几日没来而已,还不确定,不想叫他晓得,免得白期待一场。”她伸了手到灼华面前,心跳如雷,“试一试。”
    灼华只当一试,细细切脉,倒真与滑脉又几分相似,她能感受到,想来太医院的国手自是能把的更准确些的,收了手,她笑道:“去请太医来看看吧!”
    李郯眸光一亮,便是说她有几分把握了?招了侍女去请太医,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别惊动了二爷。”
    灼华看着她在帐篷里走来走去的静不下来,打趣道:“是不是诊完了就知道了,你还是坐下来等着吧!都叫你晃得头晕了。”
    女使匆匆出去,不多时又带着太医匆匆而回。
    两撇小胡子的刘太医瞧着李郯一忽会儿的紧张,一忽会儿的愁容,还以为她察觉自己得了什么大病了,忙是问安请脉。
    刘太医刚在李郯的腕上罩上纱巾,外头长天就急急忙忙的奔了进来,急急道:“郡主,出事了!”
    灼华神经一绷,“怎么了?”
    长天压低了声音,急急道:“姑爷喝多了,不易陪着去溪边吹风,奴婢瞧见有个女子穿着同您差不多衣衫的女子跟了上去,还把不易打晕了,奴婢已经让倚楼先跟上去了,您快去看看吧!”
    眉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心里窜起一股火,也没来得及和李郯说一声,灼华掀了帐帘便出去了,微提了裙摆顺着长天指着的方向寻过去。
    一靠近,灼华就看到徐悦一把将缠上去的女子扔进了水里,楞在原地半晌,揪紧的心口舒缓开,然后盈盈笑了起来。
    这家伙,还真是……特别可爱。
    “徐悦。”
    她轻轻唤了一声,徐悦无视浅水中哀叫的女子,冷淡着神色,迎着篝火的光亮走向她,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路迎着众目睽睽的探究与揶揄回了帐篷。
    帐内的中央架着一盆,烧着明亮的火焰。
    他把人压在支撑帐篷的木桩上,扣住她的手腕,非常用力,似要将她捏碎了,低头寻她的唇瓣亲吻,粗鲁又急切。
    外头的众人,看着明亮光线下的人影交缠皆是目瞪口呆。
    原来,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喝醉了是这个腔调的!
    灼华被吻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好嘛,又醉了!
    灼华余光睹见外头的人影,扭开头避开他的热吻,低喘着,“徐悦,松开,你弄疼我了。”
    额抵着她,他抿着唇盯着灼华的面容,黑眸幽沉,似忧似愁。
    “外面看得见。”瞧着他的神色,灼华也晓得他大抵是瞧见她和李彧说话了,又生气了,她偏过头,微点脚尖,吻了一下他的耳垂,在他耳边温软的低语,“回家了给你。”
    徐悦看着她,眸光泛红,神色依旧冷淡深沉,却还是松开了手,垂眸看到她腕间被他捏红的痕迹,轻轻的替她揉着。
    他不笑的样子还真是挺冷漠的,灼华由着他揉,手指点了点他的掌心,“你怎么认出来那个人不是我?”
    他皱了皱眉,捉了她的手轻轻啃着,只道了一句,“不是你。”
    就是说,怎么的都是认得出来咯?灼华挑眉,轻轻一笑,心里说不出的愉悦。
    他忽忽抬眸,低沉道:“你同他说话,很高兴。”
    楞了一下,灼华拉着他在床沿坐下,绞了帕子给他擦脸,想起下午晌他刹那的不愉,她有些心虚,论谁听到妻子念起旁的男子的名字都会不高兴吧!
    想着或许该哄哄他,灼华宛然一笑,小声的述说着:“他问我,你待我好不好。我想着你,心里高兴,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