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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两条腿的男人
    李郯瞧她那要笑不笑的神色,拿指头戳了她一下:“蒋家都是仔细人,你家熠州不声不响的读书,又少有露面,自然是要查的。”
    露了个“你懂得”神色,挑眉又道,“舅父如今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你们三房又自来的和睦亲厚。大表嫂伶俐也敦厚,与她也闹不出什么妯娌问题。熠州虽是世家子却是温和沉稳,又有了贡生的功名,得中进士也是迟早的。”
    “家中没有嫡母要立规矩,你们这些姐姐姐夫的也都厉害。怎么看,嫁去你家都是极好的选择,可比嫁给那些一身娇贵毛病的豪门子弟好多了。”
    灼华摘了多海棠在手里把玩,骄傲的扬了扬嘴角,漫不经心道:“我倒是许久没有回去了,你这样一说,想是家中说媒的人不少了。她蒋家倒也未必是最好的选择。”
    “瞧把你得意的。到时候你自己儿子要攀亲,可要如何挑剔了。”李郯呸了她一声,“所以她蒋家人着急啊!蒋老夫人的意思是得让你先听一耳朵,这是示好呢!谁让你家熠州最是听你和老太太的。”
    “你若是生着气,他便是有这个心思也是不肯点头了。到时候大周山河可不得多一个为你们这一大家子失魂的痴情种了。”
    南宫璃吃着茶,闻言翻了个白眼:“别扯上我,我可做不来这种病娇模样。成就是成,不成哭哭啼啼的多没出息。天涯何处没两条腿的男人。”
    灼华:“……”
    李郯:“……”
    说的好有道理!
    言归正传,李郯又道:“蒋韶你也见过几回了,性子不骄纵,模样也清秀,倒也般配。”
    虽说三房和睦,熠州到底是庶出,也不比烺云议亲那会儿已经得中进士了。
    若是多一门靠谱的姻亲,对熠州来说也是多一分依仗。
    即便豪门运势起伏多变,蒋家在京中毕竟经营了数十年,也是有些根基的。
    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重要的是他们蒋家求上门来的,也不怕她蒋家女仗着清贵高门嫡出的身份与丈夫低眼抬眉的。
    红艳花朵在灼华指间翻转,映着润白晕了流光微红,“熠儿是男子,若是成倒也不必去她蒋邵氏的手底下讨日子。也罢,左右蒋家理亏在先的,倒也不怕她嫡出女来了沈家欺负了咱们熠儿。只是上头亲长皆在,我也不好随口应下,我且回去听听祖母和父亲的意思再给你答复罢。”
    李郯似眼见亲事将成,得意道:“像我年纪轻轻竟也能得一双媒人鞋了。瞧我高堂健在,公婆恩爱,儿女双全,啧啧,怎么看都是个全福夫人的好苗子啊!”
    灼华笑睨她一眼:“你可拉到吧,若说媒人鞋倒也罢了,谁听说过有人敢请了公主殿下去做全福夫人的。”末了又问道,“最近都是没见着大哥哥,还在给小皇子们讲授么?”
    李郯摆摆手道:“祖父上了折子,老人家年纪大了,想是要退位回京。云南北部划分进了贵州和四川,而南晋全数兼并入了云南,东连秦国、西南靠大梁。为了方便镇守,如今王府和世子府是分开的。”
    “如此公公若是袭了爵位,大哥便要回去了。云南也好些人员变动,为了回去后更快接手世子府,大哥最近忙着恶补呢!”
    灼华歪了歪头:“你们两个不回去么?”
    李郯摇头一笑,轻松自在:“父亲的意思是随我们高兴,不去云南也行。不过,如今衡川府长水以西被秦国白捡了去,西北的十二城归了回贺,其余国土成了你的封地,难说过几年父亲会不会让你们夫妇两去衡川府坐镇。”
    灼华一手支颐,迎着暖风疏懒一眯眼:“怎么,南越这两年不消停么?”
    李郯拿了枚果子在掌心把玩,点头道:“傅大帅年岁也大了,而寻常武将怕是压不住。若真是如此,我便年年回去住一段时间,反正云南也有公主府,咱们也好相见叙旧。”
    灼华却觉得不可能,虽说衡国被划分了三份,地界儿不过如今云南的一般大。
    但云南已经是姜家在镇守,再把外孙女外孙女婿也弄去南方镇守边关,朝堂岂不是要恐慌起来。
    即便今上与朝堂还能不慌,下一任的君主怕也是要忌惮万分了。
    不过若真要能去到南方该多好,虽是人生地不熟,一去还得日夜担心会不会打仗,不过远离了这里,却也是自由了呢!
    话说,南方之战结束后洪文亮又被调去了齐川府边境镇守,索性洪家大郎已经长大也不必依赖母亲的维护,还能照顾弟妹,宋文倩守得云开,如今跟着洪都督一同去了,不必再受夫妻分离之苦。
    而那个曾经一脸憨厚的少年郎严厉,也以二十六岁的年纪从指挥佥事升了同知,正三品,随同洪文亮一同去了齐川府,天地广阔,他的人生路一如前世顺利,不曾偏移。
    南宫璃看着她眸光邈远,不由好奇道:“你倒是很想离开这里。”
    灼华拢了拢思绪,手伸出了窗外,一拖掌心,手中的海棠随秋风纷飞离去,便如她一心所盼的那样。
    疲惫的笑了一声,淡道:“整日落在诡谲风云里,算计、防备,今日你死,明日他灭门。谁爱待在这个鬼地方。落日孤烟、荒城大漠,哪处不比这里好许多。”
    李郯也不由想着,当初若是自己没有豁出去一回与姜敏表明了心意,此刻她会在哪里?
    做为谁的妻子?
    过着什么样的人生?
    是否成为兄长拉拢朝臣的棋子?
    亦或是,成为父亲安抚朝臣的棋子?
    然后,沉哀一生。
    南宫璃抬首望了望青墨瓦反射起的光,发髻间的珍珠坠子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着,光华潋滟,落在了英气的面上却也不过平添了几分无奈的微凉罢了,“你还有的选,我却是要在这个地方度过下半生了。”
    回贺依附大周,想得到大周的支持和援助,除了迎娶大周女子做王妃,南宫璃来京都便也如质子一般罢了。
    王室女,宗室女,皇家女,都一样,数不尽的无可奈何与身不由己。
    初初入京时,不过仗着回贺借道于大周的一点情分,晓得皇帝不会追究她的除此犯错,便私自离京,偷偷跟在徐悦之后去了北平。
    可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
    天朝的规矩,再三冒犯,便是自己找死了。
    属臣,还需得摆出属臣的态度才行。
    从此,京城便是她的牢笼了。
    良久,南宫璃道:“原以为想办法嫁一个品极高的武将,又是我倾慕的,将来还有机会离开这里,过一段舒心日子,如你说的,荒城孤烟,也无不好。”
    李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怪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假若当时你如愿嫁了徐悦,他却请旨去外放,要拿你留下做质,你不还是一场空?”
    南宫璃乌澄澄的眸子一瞪,“武将外放留家人为质我知道,但他不是有父母兄弟么?”
    李郯一脸“你傻啊”的表情,手里的果子颠来颠去:“留谁为质,你说了不算,得皇帝说了算,得夫君说了算。你觉得以我父亲对灼华的偏爱,会让你跟着去扰他们恩爱么?”
    南宫璃见鬼道:“你们皇帝陛下做事这么、随性?还能随意干涉臣子的家事儿么?”
    李郯摊摊手:“旁人的事儿,我父亲才懒得管,不过谁来招惹灼华,下场一般都不会太好。不然你以为他在宫里久久不动手,是为了什么?”
    南宫璃眼角抽了抽,觉得她接下来的话不会太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