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韩磊一身得体的警服此时稍显凌乱,呼吸急促,额上汗迹斑斑,他是才得到消息一路跑过来的。
春来也醒着,低垂着眼眸,见他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苍白的小脸沉寂如死水。他看着心疼又难过,想到医生的话,更觉痛苦,俊朗的脸上扭曲。
现在可不是难过的时候。
“对不起。”他敛起悲伤,勉强着笑了一下,“不过幸好,孩子没事,医生说只要好生养着,肯定会生出健康的宝宝。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人伤你!”
春来听到这话,终于抬起双眸,如秋水剪过的双眸此时只剩下冷寂,眼睛干干的,她没哭,也没有他以为的痛苦和难过,更没有生气和责问,他看得心里一颤,听她哑声问道:“石头,这话你说过几遍了?”
他本来要碰到她脸颊的手怎么也落不下去,沉默片刻,他承诺道:“春来,你再信我一次。”
春来勾了下唇,侧头看向窗外,“我信你的。”
“……”
等了会儿,从容还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周围安安静静的,她心里疑惑,怎么着?接台词啊!
果然没一会儿,导演就喊了起来,ng,再来一遍。
沈江安揉揉额头,助理给他递了冰咖啡让他喝,从容还是躺着没动,有工作人员上来给她理了理头发。
卫东玄走至床前坐下,低头看着她问:“热不热?”
“不热,有空调。”看着沈江安被导演叫过去,她疑惑的皱皱眉,也不知道他怎么的,竟然忘词了?
沈江安沉着脸去见导演,导演把刚才的镜头放了一遍给他看,他脸色不由更沉。对,之前他的戏份演得很好,可就刚才,在从容抬眼看他得那一瞬之后,他就被拉入了戏,几乎是跟着她的节奏在走,乃至后来她用那么平静又隐含绝望的语气说出相信他的话时,他一时太过震惊,那种痛苦恍若切身之痛,竟然没接住!不仅如此,此时在镜头里更为直接的作为旁观者看从容的演技,才更让他吃惊。
沈江安素来骄傲,又因为演技不错而备受赞扬,这两年更甚,被捧得太高的时候就骄傲过了头,不仅忘了词,连戏都没接住!还傻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耐的听导演说了一遍戏,再次开拍时,心底再不满再不服气,也不由认真了许多,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他可不想再丢脸,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
卫东玄起身站到一旁,临离开之时,随手将她飞到嘴角的发丝拨开,态度随意又自然。从容瞬间就红了脸颊,心跳砰然,如果不是脸上有着厚厚的粉脂,让她脸色看起来苍白脆弱,肯定会被人瞧出什么来。
这下可好,之前酝酿的凄凉心境此时竟然冒起了粉红泡泡……
导演一说准备重拍,从容再不敢看卫东玄,闭着眼睛恢复情绪。这哪是来探班的啊,明明就是来给她捣乱的!!
卫东玄笑了,这可真不怪他,他只是顺手帮她整理头发而已。
又一次开拍,从容收起心底的情绪,再次入戏。沈江安也是一样的集中精神,少了之前的散漫,此次拍摄要比之前那次顺利许多,很快,终于再次到了之前忘词的地方。
沈江安低头看着从容侧头看向另一边,安安静静的说出那句话。
“我信你的。”
春来确实信着韩磊,所以不论多害怕多痛苦,都等着他来救她,也相信他一定会来救她不会抛弃自己。春来虽然柔弱,可在某方面有着骇人的执着,比如爱他信他。可是现在,爱太多变得沉重,信任太多失望太过,执着变成了执拗,平凡的生活竟然变成了最珍贵的奢求。
“我知道,你肯定对我很失望,但是春来,你就信我,信我这一次!”他越说越急切,看不得她那意料之中又似心如死灰的模样,抬手抚上她脸颊,凑近她,“真的!就这最后一次!等我处理好局里的事情,我就辞职不干,我们离开……”
“石头!别说了。”她厉声打断他,因他描述中的美好未来而心动心伤,“别说。”
“好,我不说,不说。你别气,医生说你要静养。”
春来摇摇头,平复下来,一手隔着被子覆上在肚子上:“我累了。”
“嗯,你睡,我陪着你。”他半躺在床上抱着她,蹭在她发顶的脸庞没了之前的柔和讨好,多了坚毅和严肃……
卫东玄看着床上的两个人,心底的波动比他以为的还要大,之前只是想象,可此刻真的看到,那可真是……想一把掐死他!
“卡!”
导演一声令下,从容睁开眼睛唰的一下坐了起来,不自觉的看向卫东玄,他面无表情的站着,眉间微皱,从容不知怎的就有些不好意思心虚了,这个怪异的情绪产生的怪,她又觉得不对,她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沈江安也站了起来,去了监视器前看效果,这次果然比之前好了许多,甚至有些超常发挥。他满意笑了,再次看了从容一眼,志满意得。
导演摇摇头,有些经验的大概都能看出来,沈江安之所以能一遍过,甚至发挥得好,还是因为有从容带着,如果换个对手,效果如何就不清楚了。有心想提点两句,想想又算了,领情还好,不领情就是得罪人,何况他那么骄傲,肯定不会听他的。
又拍了几幕戏,从容的戏份终于结束,就差窦智、郑一哲和沈江安三人的对手戏了。
从容收拾妥当准备回酒店,卫东玄和她一起。
直到进了酒店的房门口,从容才发现卫东玄竟然住在自己隔壁房间。
“好巧啊。”
卫东玄笑了瞬,不置可否。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还不是人为的故意安排,如果不是他先喜欢上她,为了她找来,还特意住她隔壁,现在又哪来她口中的巧合?
闹了个没趣,从容抓抓下巴,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东玄哥,你是不是不高兴?”
“有点。”
“为什么?明明之前还好好的。”好像自从她拍戏过后就开始闷闷不乐,拧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看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她看不懂。想到此,她自动收了音。
卫东玄似有所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不是想到了?”
“……”
“…………”
他一拧眉,进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又莫名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错觉。
从容:“…………什么啊。”
想到?她想到什么了?难道还真是因为自己不成?可她又没惹着他,他为什么要因为她不开心,还是说……她突然灵光一闪,“床戏”?因为那场床戏?
只这么一想,她心跳就不可抑制的加快,甚至因为某个不成形的想法而昏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