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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0节
    会议室很旧,水泥地,白灰墙上,老式的长条桌,陈旧但整洁。
    薛老三相信绝对不是央校财力单薄,到了修缮不起一间会议室的地步,若是如此,那恢弘的图书馆,领先时代的现代化体育馆又如何解释。
    显然,央校的这间一号会议室,保存着最朴素的原貌,定然有着特定的意义。
    会是某位大佬的特殊癖好,显然不是,央校宗全党精神所在,此处一号,乃至实际掌控校务的常务副,基本都是走马灯花,不可能为一家一姓长期履职。
    因此,自然不可能因为哪位大佬履职时,定下了风格,后来者不敢改动。
    薛老三盯着会议室中央的那副手书“实事求是”,怔怔许久,咂摸出了味道。
    手书未有落款,未着印章,但家中藏有多幅领袖真迹的薛老三,还是一眼辨出了这四个大字,到底出自谁人之手。
    寻常的会议室正墙中央,多是贴着党旗,要么是领袖像,像此间挂着一幅手书的。薛老三还是头一次遇到。
    事出反常,定有它意,联系到这间办公室特有的成就。薛老三自然体味到了这成就的含义,怕是在纪念着什么。
    再有那副悬于中堂的手书。纪念谁?一切不都很明了么!
    “你就是薛向?早听说过你的名字,说句,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也是当得起的,今天见到了,果然有些不凡,比安远多了股子气势。挺了不起,进到这里,还能顾盼自若,看来是真有些斤两!”
    说话的是夏老,声音低沉,语速缓慢,正是寻常老年人的标准语调。
    但由夏老吐出,低沉的话语中却携滔天威势。
    薛老三这才送目朝那张会议桌看去,十多个中老年男子在座,熟悉的仅有丁世群。隋部长两人,最醒目者便是夏老。
    前世,薛老三只在历史资料上。看见过此公的照片,瘦瘦挺挺的脸,一双鹰眼,虽然沉敛,却血海滔天。
    “薛向,你大胆,到了这里还敢猖狂,岂有此理!”
    敬陪末座的谢伟红蹭地站起身来,指着薛向。厉声呵斥。
    薛向的余光看得很清楚,是丁世群先朝谢伟红使了眼色。要不,谢伟红哪来的胆量。在这种级数的会上,擅自开言。
    “谢伟红同志,我哪里猖狂了,自我进屋,还未及发一言,不知道谢伟红同志从哪里见得我猖狂。”
    薛老三朗声而言,言罢,又道,“方才被谢处长打断,忘了向诸位领导问好,这里先向诸位领导陪个不是。”
    谢伟红真真是被薛老三噎个半死。
    仔细说来,他言薛老三猖狂,并非没有道理,他薛老三进到此间,活似进了动物园,上下打量,左右张望,岂非张狂。
    换个人,被谢伟红这么一呵斥,早就软了,毕竟,这么多大佬在座,便是再大心脏的家伙,只要在体制内,就该知晓体制内的森严等级,也必然会心中惴惴,不敢反驳。
    偏生薛老三就是怪胎中的例外,多次跟党内顶级大佬打交道的经历,给了薛老三一颗坚强心脏。
    薛老三很清楚,越是顶级人物,就越没架子。
    所以,对上高级领导,薛老三从来不会诚惶诚恐。
    谢伟红以此言他猖狂,薛老三照直了反问即是,紧接着,又假模假样地致个歉,还把之所以忘了问好的责任,推给了谢伟红,是这家伙打断的缘故。
    谢伟红到底经验不足,混迹机关,哪里有薛老三这种历经沉浮,饱受嘴炮的地方油子的能言善辩,善抓漏洞。
    薛老三无惧夏老,丁世群等大佬,谢伟红却是怕得不行,心之重压之下,薛向这般一反驳,他连反击的言语都组织不起来,只挣红了脸,支吾着“这,这……”
    “行了,陪不是就免了,薛向,我来问你,殴伤霍无病后,你缘何畏罪潜逃?”
    丁世群冷声喝道。
    “畏罪潜逃,这话怎么说的!”
    “你还要狡辩,今天下午一点十分,霍无病转醒,指出了你就是犯罪嫌疑人,尔后,校方组织力量,全校范围内搜拿你,皆我结果,这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
    “首先,我没殴打过霍无病,他怎么伤的,我不知道。其次,丁校长给我的犯罪嫌疑人的定义,我想问问是不是公安机关已经立案了,明确将我定义为犯罪嫌疑人,如果没有,我希望丁校长能给我道歉,并恢复我之名义。最后,校方组织力量搜拿我什么的,恕我直言,我实在是不知情,当时,我正在北湖的假山下看书,后来,就返回了宿舍,正趴在宿舍的书桌上休息,再接着,就被破门而入的刘能主任吓醒了,如果是畏罪潜逃,我实在不明白我怎么就潜逃到了自家的书桌上趴着了。”
    薛老三方一开口,丁世群便觉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如林似雨般朝自己射来。
    说来,他曾和薛向在明珠有过交集,但彼时,他丁市长高高在上,且他到任时,薛老三正停职待参,二人无有交锋。
    再后来,丁世群认为他自明珠抱负未舒,有薛系人马作乱的缘故,也仍未曾和薛向有过碰撞。
    可以说,今次,是他和薛老三神交许久以来的第一次碰撞。
    有着巨大心理优势和实力优势的丁校长,便被薛老三来了个当头一棒。
    说来,丁校长自觉方才发问,还是故意设了陷阱的,若是薛向不先点明没殴打霍无病,反将注意力方到潜逃与否上,那丁校长就大有发挥余地。
    哪里知晓,薛老三竟比猴子还精,不仅未入坑陷,反倒反咬了他丁某人一口,简直痛彻心扉。
    “我不跟你说,让无病同志自己说!”
    丁校长狠狠一挥手,重重拍了下桌子,立时,霍无病便被刘能从门外引了进来。
    “霍无病同志,你来说说那天的情况,看看薛向同志还有什么要说的。”
    丁校长冷声道,双目死死锁在薛向脸上。
    不待霍无病接茬,薛老三又开口了,“丁校长,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了,什么时候公安机关立案了,并把我列为犯罪嫌疑人了,如果没有,还请丁校长跟我道歉,替我恢复名誉,不然,我就请夏校长替我主持公道。”
    丁世群位份太高,本不是薛老三可以直接触碰的,若是硬盯着不放,难免给人不知轻重,死缠烂打的印象,更何况丁世群如今是央校常务副,就冲这个牌子,他薛老三就必须给予极大的尊重。
    然,今次,薛老三遭遇的阴谋,几是死局,这位丁校长在背后扮演着什么角色,薛老三用脚趾头都猜得出来。
    长不为长,幼自可不必为幼!
    姓丁的不要脸面,薛老三也不稀得去给他留什么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