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知晓苏美人这是动心了,若非如此,她会直接拒绝,根本不会问自己意见。
既然美人有意,薛向自不会强留,当下笑道,“没想到我老婆还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藏在深闺有人识,既然国家需要你,你老公我总不能为小家舍大家,自管去吧,帮你老公去搭救水深火热中的欧洲人民去吧。”
苏美人留学欧美多年,早就适应了西式化的生活,近年来,嫁给薛向虽也称得上婚姻幸福,家庭美满,可还是喜欢欧美式的那种小资调调。如今,薛家几姊妹相继长大,她也得脱束缚,如今有这么个好机会,她自然十分心动。
可真当薛老三应承出口,她心里又不痛快了,狠狠在薛向胳膊掐了一把,“你就这么舍得我!”
薛向道,“我更愿意你自由自在。”
苏美人怔怔望着他,忽的,缩进被子里,默默无言,紧了紧被角朝眼窝处按了按。
转眼就过完了正月,苏美人过完十五,就飞去了卢森堡,去的那天,在机场,抱着薛向哭成了泪人,最后直说不去了,最好,还是被薛向抱上飞机的。
正月十六一早,小家伙被送到了学校,开始了住读,也开始了彻底生活自理。
而且,这次薛向没选择育英中学,而是送到了第五中学。
小丫头越长大,反倒有些越不懂事的迹象,薛向思来想去,是这小丫头根本不曾独立过,虽然没有父母,却有个比父母更宠溺的大哥,十几年宠下来,即便本性再是纯良,也难免生出刁钻,自私。
这一次,小家伙念高中,在育英读了上半学习,薛向猛然意识到,或许该让她独立独立了,便联系了条件中等的第五中学,趁着上半学期的终结,便将人送了过来。
送到学校,报了名,到学校商店买了饭盒,洗漱用具,一应被褥、枕头,帮他整顿好床铺,薛向双手一摊,“薛适同学,作为家长,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下面,就看你的喽,我不希望不到一个月,就被老师请过来。”
小家伙死活拉着薛向的手不放,哼哼唧唧也不说原因,惹得同宿舍十几个女同学捂着嘴巴,哧哧直乐。
最后,好面子的小家伙实在没办法,只好松了手,求着薛向每周来学校看她两次,方才眼巴巴看着薛向离开了宿舍。
薛向去了,小家伙坐在床铺上叹了会儿气,忽然,从自己床头的小柜子里,抽出一个印着米老鼠的鼓鼓书包,往床上一倒,哗啦啦,一堆花花绿绿,精致绝伦的糖果,巧克力,铺了半床。
小家伙拍拍手,道,“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薛适,以后就是你们的同学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这是我给大家准备的小礼物,每人十颗,都来挑吧。”
第八十九章自理
新的环境,新的人际关系,尤其是无边的黑夜,要和这些陌生的人待在一处,让她小心思倍感不安。
本来,想把小白带去宿舍,和自己作伴,那样就彻底不怕了,却遭了臭大哥的严肃批评,只好打消这主意。
臭大哥还说了,自己想办法解决,小家伙蒙在被子里琢磨了一晚上,只想了这么个主意。
以前在育英读书,那是她自家地头,不管什么时候去,都有一帮熟悉的朋友,且还有小意在同一个学校,她怎么可能陷入交际的忧虑。
如今,被放进了新的环境,且不似当年随薛向宦游时,她年纪幼小,同班也尽是孩童,各无机心,玩玩闹闹,就到了一处,而今她已然十五岁了,算得上半大姑娘了。
同班的也皆是如此,各有机心,且大家都在一起读了半个学期,算是熟人了,唯独小家伙是插班生,被孤立是难免的。
小家伙焦虑的便是如何打破孤立的坚冰。
赠送美食,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后一招,以前读书,就数她奇奇怪怪的好东西最多,最能吸引小同学的注意。
每每拿出一件送给谁,那位小同学准得乐得找不着北。
这一床的零嘴儿,正是她昨天晚上睡不着,精心挑选的,用来诱惑人心,换几个酒肉朋友也好。
果不其然,这一床印着各色洋码子的精美零嘴儿,甫一露面,便吸引了一双双漆黑的眼睛闪动华彩。
小家伙欢喜道,“快来拿呀,都是我姐姐从国外带回来的,可好吃了。随便挑,随便拣。“
有几位方动作几步,便听喊声道。“收起你这一套,资本家的娇小姐。显摆什么!”
小家伙看了过去,说话那人身材高挑,看个头儿估计和自己差不多,雪白的衬衣扎在青色的束腰牛仔裤里,极是干练。
这女孩似乎极有**,一说话,立时没人动静儿了。
小家伙恼了,哼道。“谁是资本家的娇小姐了,我是革m军人的后代,刚才来送我的是我大哥,他在大单位当,当……门卫!”
小家伙本想扯出薛向显摆一通,忽的,想起薛向昨晚交代的,不准再显摆身份,若是再教谁知道她家里是干嘛的,就再帮她转学校。转到郊区的学校去。
灵机一动,准备换词,又想。臭大哥对自己不好,自己干嘛要替他张面子,把他贬成他们单位最差的,正想说成扫地的,又觉太丢自己的脸,只好改成比扫地的还高半级的门卫。
第五中学是普通的区立高中,入读的皆是普通子女,换句话说,第五中学面向的接收对象。皆住在各大胡同。
所以,小家伙说他大哥在大单位当门卫。却也无人笑她,各自整顿起自己的床铺。
没人理会。还得将这铺了半床的糖果收回书包去,小家伙有些欲哭无泪,忽然好想家,忽然觉得大家伙也没那么坏,便是最让人讨厌的臭三哥,也比眼前这些同学可爱。
小家伙正经历她悲催住读生涯的同时,薛向的工作却走上了正轨。
说是正轨,并非指一帆风顺,不过,工作上的问题,对薛向而言,从来就算不得问题,他是个有班上,就很幸福的人,若是再能升升官,掌掌权,幸福指数还会更高。
今次调职,官虽未升,掌中的权柄却是增加不少。
参加工作一周半,国家层次的会议,参加了两次,每天宴请的单子收到手软。
宏观司实在是个紧要所在,光看他的智能,几乎经济领域中,就没有它不能插手的,且在眼下,各个领域都在寻求着突破,换句话说,也都在积极向改革靠拢,然,不管是要政策,还是寻求帮助,若能在宏观司取得谅解,计委和经委那边,无疑就好跑得多。
反之,即便是计委和经委准许的,改委这边叫停,那也一样得停。
自打入职,薛向就很忙,很忙很忙。
按照他以往的履新经历,每到一处,最紧要的重心皆是放在身边同志履历,所处单位历史,已经分管区域的基本情况,今次,薛向也想按这个流程走,忽然发现根本走不动。
改委的会议是出名的多,谁叫顶着个清议的头衔,而出席会议的领导,级别又高,每次少不得做笔记,且每次会前都还得研究会议议题,随时准备被点起来讲两句。
他知晓自己是个扎眼的,被点起来的几率极大,这个脸可丢不得,每次开会前,他都酝酿些内容,藏在脑子里。
就单这一个开会,就快将他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