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不太舒服,在房间里睡了一会儿。”傅承回答。
刘队“哎呦”一声:“病了?这几天天气多变,不要紧吧?用不用去卫生所看看?”
傅承摇摇头,说不准江屿舟究竟哪里不舒服。
镇子小,消息传播速度快的惊人,刘队也听说了今天桥上发生的意外:“是不是吓到了?干咱们这行的习惯了,其他人可不行。”
傅承不置可否,心里却觉得不像,上次车祸现场,孕妇浑身是血,论视觉冲击力比今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当时江屿舟也没表现出太多不适。
“你们先玩,我回去看看他。”傅承看了一眼招待所的方向,只有一个房间的灯亮着。
刘队觉得挺遗憾,赵林从不远处跑过来,手搭在傅承的肩上:“傅队身在曹营心在汉,在这儿也呆不好。”
赵林一脸坏笑,拱了拱傅承:“是不是啊傅队?”
傅承笑了一下,坦然道:“我先上去了。”
刘队非常重视这次晚会,为此还特地从镇上的文艺团请的演员,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载歌载舞。
操场上坐满了人,今天在队里的家属基本上都过去了,招待所这边显得很安静,江屿舟在窗子边站了一会儿,有人一把拧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没去看晚会?”江屿舟有点惊讶。
傅承手中拎了两个大袋子晃了晃:“我买了烧烤和啤酒,想不想去楼下散散步?”
江屿舟动了动鼻子,闻到了烧烤的香味,笑着走过来:“行啊。”
傅承没有带他去操场那边,而是带着他绕到招待所的后面,又往前走了一截,是一片空旷的足球场。
“没有椅子,只能将就一下了。”傅承盘腿坐在地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江屿舟坐在他身边,接过傅承递来的一串烤牛肉。
这里很安静,放眼望去周围一片漆黑,夏末不知名的小虫子发出断断续续的叫声,江屿舟抬头看着天上挂着的半轮弯月,就感觉天地之间只有他和傅承两个人似的。
“我有一个姐姐,比我大三岁。今年28岁,”江屿舟开口说:“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傅承转头看着他。
江屿舟看了一眼傅承,朝袋子扬了扬下巴:“给我一罐啤酒。”
冰凉的啤酒沿着喉咙滑进胃里,江屿舟低头盯着啤酒罐上的字出神。
“我姐姐患有抑郁症,她自杀过很多次,每次都被救了下来,到了后来我妈妈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可是真心求死的人谁能看得住呢,有一天妈妈接了个电话的功夫,我姐姐从楼上跳了下去。”
江屿舟双手撑在身后,仰着头:“姐姐去世以后,我妈妈一直很内疚,过了半年病逝了。”
那是一段对于江屿舟来说不堪回首的记忆,他从不与人说,因为江渊从小就告诉他,脆弱的东西别轻易给外人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傅承,总觉得好像脆弱一点也没什么。
“今天看到那个女孩跳下去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别让她像我姐姐一样,别让她的家人像我们一样痛苦。”江屿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抱歉把这样的情绪带给你。”
傅承看着江屿舟和安雯如出一辙的眼睛,心中那个隐隐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不管怎么说,她们在另一个世界希望你过得好。”傅承不太会安慰人,张开手:“来,抱一个。”
江屿舟在黑暗中与他对视,他们的距离很近,能看到傅承深邃的眼睛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几秒钟以后他才动了动,就着这个坐着的姿势和傅承抱在一起。
第25章 同床共枕
傅承在工作中以各种不同的姿势抱过各种不同的人,私底下从没主动拥抱过谁,此时提出这样的建议,纯粹是遵循了内心的本能。
听江屿舟说失去至亲的经历,语气中无法掩饰的难过,一整天状态之外的反应,让傅承心都跟着提起来,他平生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男人的身体没有女人柔软,怀中的身体略显清瘦,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水味,傅承能察觉到自己不同于往常频率的呼吸。
“好了,不难过了。”傅承拍了拍江屿舟的背,语言极度苍白。
江屿舟伏在他的肩上,过了好长时间才传来一声醉醺醺的“哦~”
拖长了尾音,比平时轻柔欢快了不知道多少的语气,傅承放开手,怀中的江屿舟已经醉了。
江屿舟看上去随性坦然,再加上显赫的家世,不了解的肯定以为这是一个从小就跟着父母出席各种宴会酒局的富二代,酒量虽算不上多好,但是也能上得了台面。
谁成想一罐啤酒还没喝光,整个人就已经彻底醉了。
傅承站起身简单收拾了一地的烧烤和啤酒罐,把垃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一转身,江屿舟小朋友似的盘腿坐在草坪上,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见傅承看过来,江屿舟举起大拇指,大声夸赞:“棒!”
傅承哭笑不得,蹲在江屿舟面前:“走了小醉鬼,带你回去休息了。”
江屿舟喝多了的时候和平时判若两人,闻言乖巧地眨眨眼,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跟在傅承身边走了。
那头的晚会进行到一半,赵林不爱看,提前回了招待所,肖刚陪着他一起,两人刚走到楼下,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怀中半搂半抱着一个活泼得不能再活泼的人,艰难地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