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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节
    这些桩桩件件,综合起来,就总叫人怀疑宋楚兮和宣王府之间是达成了某种交易的条件的。
    虽然殷湛和她之间,似乎不可能有共同的利益牵扯,但是这件事,终究就是个谜团,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解开。
    宋楚兮沉默不语。
    殷绍似乎也没想真的等她回答,就再度有些讽刺的开口道:“你不说也可以,不过么——”
    他说着,突然便是面目一冷,宋楚兮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突然就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
    两指间的力道有点大,恰是卡在了宋楚兮的腕脉上。
    宋楚兮这样的体力,根本就不可能同他抗衡。一瞬间,她突然就有些明白过来了殷绍的用意,但是要撤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殷绍捏着她的脉搏细品,却也没多久,就又再度撤手放开了。
    医理他是通晓一些的,虽然不精通,但有时候也有些用处。
    撂下了宋楚兮的手腕,他眼底神色就越发显得冷酷,这一次,是当真用一种杀意沸腾的眼神,死死死死的盯着她的脸。
    宋楚兮的面色微微显出几分苍白。
    但是她知道,有些事,是注定了不能长久的隐瞒的。
    殷绍盯着她许久,方才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浮屠塔里的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杨平那些人被杀的方式奇特,明明对方下手狠辣,却偏偏力道不足?这说明了什么?
    根本就不会有人在这种状况下冒险杀人的,而且纵观这京城上下,好像也没有需要这样做的人了。
    其实说殷绍会怀疑到宋楚兮,这本身就是只是个全凭印象和揣测的事情。心狠手辣,却力道不足,这是宋楚兮的特点,虽然殷绍一时也不能确定,这女人怎么会有那样杀伐利落的身手的。而且事发那天,偏偏她那里也出了意外,这些难道就只是巧合吗?
    在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殷绍却有他独家敏锐的嗅觉。
    他从这个女人的行事作风和每每与他相对时候的眼神里就能看的出来,她对他——
    不怀好意。
    虽然这敌意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是说她要坏他的事,这却是有迹可循的。
    “浮屠塔?”宋楚兮压抑的眨了眨眼,“那是哪里?臣女我初次进京,实在是不清楚,拜佛烧香的地方吗?”
    殷绍这个人,做事谨慎,若不是他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就不会将这样事关禁忌的一件事轻易的说出口。
    宋楚兮知道,她此时装傻,这男人也听不进去了,只是这会儿她也不能公开的承认。
    两个人,四目相对。
    殷绍的面目阴冷,而宋楚兮的唇角噙着笑,只这两人各自的眼中都有浓烈的杀意弥漫。
    殷绍突然一章朝宋楚兮的额头劈来——
    他是真的不能让这个丫头继续活着了,不管她有什么底牌,屡次破坏他的计划的目的何在,他都不能留着她了。
    他这一掌拍下来,就是存了必杀之心的,掌风直接压下来,几乎让宋楚兮睁不开眼。
    宋楚兮的目色一寒,她也不做无用的挣扎,只骤然往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同时右手一抬。
    咻的一声,闪烁着幽蓝冷光的袖箭射出,直刺向了殷绍压下来的掌心。
    这一下,着实的太突然,殷绍也没想到她的腕上会藏着这个,仓促间想要撤招已经有些迟了。
    “殿下小心!”蒋成海目赤欲裂的大声道。
    殷绍手下动作收拾不住,只能恼羞成怒的往旁边错开一点力道,但却因为两人之间本来距离的就太近的缘故,他根本就没办法完全躲开。
    箭头锐利,直贴着他小指的尾部划了过去,微微刺痛了一下,空中便飘起几滴黑血,落在了洁白的雪地里。
    上次浮屠塔里出事,侍卫们中的毒大夫验过,据说剧毒无比。
    殷绍的胸中一怒,当机立断的就挥剑而下。
    “殿下——”蒋成海惊慌失措的嘶吼出声。
    同时夜色中又是几滴黑血飘落,伴着一小截带着指甲的皮肉落在了地上。
    殷绍洗手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也好在是只伤在了小指的尾部,倒是没伤及筋骨,但他天生的天潢贵胄,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蒋成海顿时就红了眼眶,扑了过来。
    宋楚兮一头栽在了雪堆里,转身爬起来,就往巷子里窜去。
    这个时候,殷绍身边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却全都只顾着他的伤势,根本无从理会宋楚兮。
    “小姐!”黑暗的巷子里,藏在暗处的舜瑜等人这才敢于现身,一把提了宋楚兮,就又跃进了旁边的宅子里,迅速的遁了。
    这边殷绍小指的伤处不住的往外滴血,他虽然动手够快,但那毒液入体,也是瞬间扩散,一点余毒渗入血液里,已经叫他头晕眼花。
    “滚开!”他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侍卫,匆忙往巷子里奔了两步,却是已经晚了。
    蒋成海会意,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也还是厉声命令,“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十来个侍卫匆忙的翻墙而过,前去追踪。
    这边蒋成海一时顾及不暇,殷绍的身子突然晃了晃,轰然一声倒在了雪窟里。
    “殿下!”蒋成海被他吓坏了,赶紧扑过去,跪在地上将他自雪洞里扒出来,却见他的唇色已经微微透了几分黑紫色,明显就是中毒的迹象。
    “来人,快送殿下回府。”蒋成海骇然,咬牙将他搬上马,再顾不得其他的事,匆匆折返太子府。
    大街上,马蹄飞扬,嘈杂成一片。
    这边宋楚兮被舜瑜和舜瑛带走,为了避开殷绍的人的追击而花费了一些时间,不过这两个丫头身手了得,最后还是顺利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小姐,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喘了几口气,舜瑜就开始打量起了宋楚兮。
    舜瑛却是四下看了看,忧虑道:“此地不宜久留,不管怎样,今天我们一定要出城了,小姐——”
    她说着,就欲言又止的看向了宋楚兮,唯恐宋楚兮不肯走。
    “你去准备吧,我们马上出城,回南塘。”宋楚兮道,紧跟着话锋一转,唇角笑容就更多了几分冷酷道:“舜瑜,你再去替我办件事,他们都出手了,现在也该轮到我了。”
    继续说道,然后就又含笑四下里看了眼,“你
    ☆、第070章 危机
    凤鸣宫。
    颜玥和殷桀被人用轿子一路抬过去,彼时帝后二人都还在那殿中坐立不安的等。
    两人在凤鸣宫外下了轿子,梁嬷嬷就隐晦的先提醒了一句,“皇上,娘娘,长孙殿下来了。”
    皇帝倒是还好,刘皇后则是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匆忙的往前迎了两步。
    颜玥牵着殷桀的手从外面进来。
    殷桀就很乖的先给皇帝和刘皇后跪下请安,“桀儿给皇祖母皇祖母叩头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刘皇后赶紧将他扶起来,上下打量一遍,确定他没有受伤,悬了一个晚上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梁嬷嬷走过去,微笑道:“老天保佑,长孙殿下没事就好,皇上和娘娘终于可以放心了。”
    刘皇后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先把殷桀交给了梁嬷嬷道:“这孩子必是受了惊吓的,你先带他下去洗洗,晚膳也没用吧,赶紧让御膳房给送来。”
    “是。”梁嬷嬷应了,上前去牵殷桀的手。
    殷桀下意思的缩了下手,扭头去看跪在他身后的颜玥。
    当着皇帝的面,颜玥不好说什么,只冲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殷桀用力的抿抿唇,但是经过这一夜的变故之后,他像是突然长大了好多,就转身迈着小步子先跟着梁嬷嬷去了。
    刘皇后转身重新坐回座位上,见到皇帝神色不定的盯着颜玥,就赶紧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你一个人带着桀儿回来了?太子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回禀皇上娘娘,婢妾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颜玥道,恭恭敬敬的给两人先磕了个头,“婢妾出宫之后,本来是要回府的,可是走到半路,突然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婢妾心下好奇,就让车夫悄悄跟着了,后来却发现那人进了皇庙。因为皇庙是皇家的禁地,婢妾想着也不能有什么事,就想进去问问怎么回事,可是进去之后却发现那里面原来的禁军守卫额全都不知所踪,却意外在那里发现了长孙殿下的踪迹。”
    她的这番说辞,怎么听都不可信。
    皇帝听着,并不表态,只是将信将疑的垂眸抿了口茶。
    “皇庙?你说你是从皇庙里把桀儿带出来的?”刘皇后此时的侧重点就只在那个斗胆劫持殷桀的人身上,拧眉质问道:“到底是什么人这样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掳劫了堂堂皇长孙?”
    “是——”颜玥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怯声道:“是——彭泽的太子殿下。”
    “你说是谁?”刘皇后始料未及,刚刚端到手里的茶盏一晃,茶汤就洒了她满手。
    “娘娘小心烫着。”旁边的婢女赶紧给她擦拭。
    刘皇后却顾不得了,不耐烦的腿推开她的手,只盯着颜玥,确认道:“你说是谁做的?是谁要对桀儿不利?”
    “婢妾虽然没有看到彭泽太子要对小殿下做什么,不敢妄言,但当时在那皇庙里的人的确是他还有他的侍卫。”颜玥道,低垂着眉眼,似是不敢去直视帝后二人的目光。
    “即墨勋?”刘皇后一下子就泄了气,颓然靠回椅背上,随后回过神来,又一寸一寸的移开视线,看向了坐在旁边的皇帝道:“皇上——”
    皇帝一直在垂眸拢茶叶,闻言也没多少反应,又过了一会儿,他方才缓缓抬眸看了眼颜玥,审视道:“既然那皇庙里都是即墨勋的人,你又是怎么带着桀儿逃出来的?”
    “是有人相助。”颜玥道,抬头对上皇帝的视线,“婢妾抢了小殿下出来,本来那些人是穷追不舍的,可是危急关头,有个黑衣的蒙面人突然现身,挡住了追兵,婢妾和小殿下也这才得以脱困的。”
    她面上表情虽然还有些后怕,但是字字句句都逻辑清楚,并不像是随便编排出来的谎话。
    皇帝抿抿唇,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一时没有表态。
    颜玥硬着头皮,只遵循着礼仪规矩稍稍垂下了眼睛,不正面和他对视。
    她这神态只见,虽然透着惶恐,但却不见心虚的成分。
    整个殿中一时安静极了,刘皇后和皇帝夫妻多年,对他此时的想法自然心领神会,也没说什么,只悄然对身边的心腹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会意,屈膝福了福,然后便悄然转身先退进了后殿。
    颜玥是可以随便的编排谎话,可是还有殷桀呢。
    甚至于,哪怕随后皇帝再去问,那个给她驾车的车夫和宝音也都是人证,这些人之中,只要有一个人的说辞和其他人有出入——
    皇帝都能对颜玥发难。
    殿中气氛一时寂静,又过了不多时,那婢女就从后殿出来。
    皇帝和刘皇后齐齐侧目看去,就见她谨慎的点了点头,示意殷桀的说法与这无异。
    谁都可以编排谎言,但是殷桀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就算颜玥要叫他说谎,他也肯定要露出明显的破绽,不能尽善尽美的圆过去。而事实上,不仅仅是殷桀,就连当时给颜玥驾车的车夫,在对宋楚兮一事的认知上也不会和颜玥的说辞有什么出入。
    宋楚兮蒙了面,没人看到她的脸,也就无从确认她的身份,再有她一直冷静自持,不仅从容的带了颜玥脱困,又随身带着暗器和武器,浑身上下,杀气凛然,任凭是谁骤然看去,也只会以为她是谁派去营救的死士的。
    刘皇后得了那婢女的暗示,也这才放心,回头冲颜玥招招手道:“想必你也被惊吓的不轻,能顺利带了桀儿回来,是你的功劳一件,本宫不会亏待你的,至于彭泽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