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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嫁 第6节
    “是他先骚扰我,挨打活该。”盛如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宋卿拍拍南蕾的肩,叫她放心:“孔家最要脸,出了这种事,他们嫌丢人还来不及,肯定会想方设法捂着,不会去找麻烦。就算要去,那也是他们孔家去赔礼道歉。”
    南蕾想了想,觉得也对,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我们先走了。”宋卿跟盛如馨打了个招呼,说她送南蕾回家。
    临走之前,她还抬起右手,朝郁凇竖了个大拇指。
    匝道旁边,盛家的司机已经把加长林肯开过来,郁凇拉开车门,让盛如馨上车。
    没想到这一晚上闹出这么多乱子,盛如馨有些尴尬地问:“你怎么来了?”
    “司机看到你们起了争执,给我打电话。”郁凇面色沉静而冷淡,仿佛刚才那个阴森森又杀气腾腾的人不是他一样。
    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盛如馨渐渐有些后怕。她不敢想象,若是郁凇没有出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即便她自己会个三拳两脚,但也未必能对付那么多人。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他来了,而且还那么能打。
    一想起他刚才为了保护她去和那些狗杂碎动手,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帅得要命,她就忍不住怦然心动。
    其实……他也有那么一丝在意她吧?所以才会在得知她遇到麻烦的时候,第一时间赶过来?
    “谢谢,今晚多亏你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满满的真诚。
    郁凇坐在她旁边,面色平淡道:“不用谢。”
    这人总是这么惜字如金,盛如馨轻轻撇唇,又没话找话道:“今天晚上,那个孔西宸……他以前曾经追求过我,但我从未答应。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酒疯,我也很意外……你不要误会。”
    目光投向窗外,郁凇道:“没事。”
    和他聊天,总是没几句就把天聊死了,盛如馨也很无趣。她放弃交流的想法,摸出自己的手机拨弄着,一路无语。
    好在离家不远,很快便到了。
    一进门,漂亮的布偶猫拖着蓬松柔软的大尾巴迎上来,喵喵叫着直起身子,扒着盛如馨的腿求抱。
    换上松软的拖鞋,盛如馨捞起猫咪抱在臂弯里,亲昵地挠着它那胖乎乎的圆脑袋:“妮妮想我了吗?今天在家乖不乖呀?”
    正说着,甄姨端着果盘出来了,笑道:“妮妮今天刚去洗了澡,回来有点闹脾气,罐头和鹌鹑干一点都不肯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吃腻了。”
    “宝贝,不吃你不饿吗?”盛如馨满是心疼,坐到沙发那边,从旁边的小冰箱里拿出一包鳕鱼冻干,拆出一小块,喂到猫咪嘴边。
    大概是头上被挠得挺舒服,胖乎乎的布偶猫十分惬意地闭上眼睛,卷着粉嫩的小舌头,细嚼慢咽地把冻干吃了下去。
    郁凇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刚才外面进来,看到一人一猫在那里玩得开心,漆黑的眸子沉了几分,然后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向楼梯那边走去。
    瞧见他走近,胖猫撑起身子喵喵叫,蓬松的大尾巴一摇一晃的,像在撒娇。
    盛如馨握着猫咪粉嫩又可爱的前爪朝郁凇摇摆示意:“妮妮喜欢你呢,你要不要抱一抱它?”
    那猫长得胖胖的,油光水滑,身上的白毛干净莹润,蓬松又柔软,一对蓝绿色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像清透的宝石一般,还有它脖颈间戴的项圈以及那上面垂挂的纯金铃铛……
    显而易见,那是一只养尊处优的猫,每一根毛尖都透着昂贵。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不必了。”郁凇冷淡拒绝,迈步上楼去了。
    回到自己住的次卧,他连续又接了两个电话,总算把《星际毁灭》项目那边的麻烦事处理好。
    冲个澡换上家居服,他擦着头发从盥洗室出来,刚想倒杯水,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他随手接起电话,一边继续擦头发。
    “还没睡吧?”电话那边的人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兴奋,“张芳可能找到了!”
    擦头发的手一顿,郁凇瞬时抬起眼帘:“找到了?”
    “对!”打电话的人是闫铱錵峥,市刑警三支队的支队长,和郁凇是多年的朋友。
    他在电话里开心地笑:“今下午刚收到的消息,南州那个张芳买了一张动车票,终于有了动向。我联系那边公安部门的兄弟给核实了一下信息,她很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人。”
    手上的毛巾掉落到地上,郁凇紧紧握着手机,直攥得指节发白。
    半晌,他沉声道:“谢谢你,峥哥。”
    “咱们兄弟俩,客气什么!”
    “那我明后天看时间,过去找你。”
    “好,提前给我个信儿。”闫峥答应得干脆。
    挂了电话,郁凇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俯身捡起毛巾,随手搭到旁边椅背上。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滴滴答答地敲击在窗棂和玻璃上,那样舒缓而细密的节奏,像在若有似无地撩拨着人的心弦,慢慢弹奏着一支祈盼黎明的夜曲。
    拉开桌边抽屉,里面放着一只略旧的黑色牛皮钱包,旁边还有一只方形小盒子。
    郁凇盯着那个方形小盒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钱包,从夹层里抽出一张两寸大小、颜色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着一件质地普通的白衬衣,琼鼻蛾眉,面容清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人的目光定定的,十分有神。
    不知经过了多少年月,那照片已经褪色不再鲜明,但是依旧不难看出,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漆黑的眸子幽深似墨,仿佛比那黑沉沉的夜色还要深远和凝重,郁凇盯着那个小姑娘看了一会儿,然后将照片重新塞回钱夹里,将钱夹放回抽屉里。
    夜色渐渐深了,郁凇躺在床上发呆,听着窗外连延不绝的雨声,思绪在暗夜中游离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疲乏渐渐漫上眼帘,就在他闭上眼睛,即将沉入黑沉梦境时,忽然在暗夜里听到一阵略微急促的敲门声。
    拉开门,只见盛如馨站在走廊幽暗的灯光下,身材单薄而纤瘦,绯色真丝吊带睡裙外面罩着一条奶白色披肩,披散着柔软的长卷发,衬着那张白皙娇艳的脸庞,美得好像一朵暗夜里的幽昙花成精了。
    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郁凇皱眉:“怎么了?”
    盛如馨攥着披肩下摆,有些不自然道:“我那个……肚子疼,家里没有药了。你能不能陪我去买点布洛芬?”
    像是怕他拒绝,她又连忙补充:“甄姨已经睡了,我不想打扰她,她不会开车,也没法去买药。”
    见她穿的单薄,郁凇道:“你回去等着,我去买。”
    “不行。”盛如馨抿着唇角,目光游移道,“我还要买点别的,你不会买。”
    大概明白了她要买什么,郁凇也有些不自在,别开视线道:“那你回去穿衣服,我去楼下等你。”
    第6章 006
    五分钟后,盛如馨穿上外套下楼,只见郁凇已经等在那里,手上提着一柄黑色雨伞,身上已经换好整齐的外衣。
    看看时钟,已过午夜,整个一楼大厅里灯光幽暗,后面的佣人房黑漆漆的,显然都已经睡下了。
    盛如馨和郁凇坐电梯到地下二层车库,随便开了一辆捷豹,冒着夜雨冲进幽暗的雨幕。
    “这边附近的药店不是24小时营业,估计已经关门了。”盛如馨坐在副驾驶座上,有些怕冷地搂着自己的手臂,“你去舟山路吧,那边商业区应该有很多店。”
    郁凇应了一声,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路况,一边随手打开座椅加热和车载暖风。
    初秋的夜晚冰凉如水,浸没在湿漉漉的雨幕中,气温似乎已近个位数。
    即便开着暖风,温度一时半会儿上不来,车内依旧很冷。
    盛如馨踢掉脚上的鞋,将两只细白的小脚抬到座椅上,用单薄却宽松的针织外套将自己裹起来。
    她出门的时候偷懒,没正经换衣服,只扯了这么一件薄外套裹在睡裙外面,完全没想到外面竟然会这么冷。再加上那冷冰冰的真皮座椅,半天也没热起来,坐在上面好像贴着一块大石头,快要把她身上的热量吸走了。
    等红灯的时候,郁凇踩下刹车,解开安全带,把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半晌没人接,他转过头,看到那副驾驶座上的人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那里,额角抵靠在椅背上,眼帘紧闭着,细密的睫毛长长的,好像两把垂落的小刷子,清秀的蛾眉略微蹙起,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疼痛。
    前方绿灯已经亮了,后面车辆不耐烦地按起喇叭,郁凇没再多想,长臂一伸,将他的西装外套盖到盛如馨身上,然后快速系上安全带,踩油门冲过十字路口。
    小腹一阵阵抽疼,盛如馨闭着眼睛靠在那里,其实并未睡着。
    忽然感觉身上一暖,她怔然睁开眼睛,看到身上盖着的西装外套,不由心头一暖。
    她转头看向郁凇,只见他正单手把着方向盘,目光淡然盯着前方,俊美的侧脸映衬着车窗外朦胧的雨幕和碎钻般折射出的路灯光,画面精致又养眼,好像一幅画。
    “谢谢。”她拢紧他的西装外套,盖到下巴底下,隐约闻到一股幽冷的淡香。
    郁凇没说话,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开车。
    舟山路那边不算远,但是也不近。一路走了近半小时,终于赶到那边,深夜里的商业区依旧亮着许多灯光。只是因为夜深人静又下起雨,路上空荡荡的,显得有几分落寞和寂寥。
    郁凇放缓车速,慢慢在路边那些店铺间寻找还在营业的药店。终于找到一家24小时药店,恰好旁边还有一家便利店。
    “布洛芬缓释片,对吧?”郁凇将车停稳,“什么厂家都行?”
    “你去帮我买吧。”盛如馨说了一个药的品牌,然后坐起身,将盖着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我去旁边店里买东西。”
    郁凇应了一声,率先下车,撑起黑色大伞走到副驾驶门边,拉开车门,将手垫在门上方。
    盛如馨从车上下来,细长柔软的发丝在雨幕中沾上几滴晶莹,好似带露的珍珠。
    抬手将大伞右移,郁凇将她整个人都护在伞下,自己则整个左肩膀都淋在雨中。直到将她送进便利店门内,他才收起伞,转身去旁边药店买药。
    盛如馨在便利店里买了卫生巾,又买了瓶纯净水,上车就把药吃了,然后窝在副驾驶座上打盹。
    不知道是不是那纯净水太凉的缘故,还是因为晚上去蹦迪又被骚扰受了惊吓,整个小腹一阵阵抽疼,宛如刀绞一般难耐。
    盛如馨疼得鼻尖冒汗,又不好意思呻.吟出声,只能紧紧攥着衣角,极力忍耐着。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雨声不绝于耳,随着车内渐渐升温,窗玻璃上渐渐浮起一层磨砂般的水雾,模糊了外面的整个世界。
    抬手抹掉一小块水雾,露出车窗外面湿漉漉的夜色,一串串雨珠扑跌在车窗上,然后滑落成一串串晶莹的水渍。
    身上披着郁凇的外套,似乎被他身上的气息包围了一般,盛如馨盯着窗外的雨幕,依稀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大雨夜,她似乎也穿过他的外套。
    那年她不过十五岁,即将上高一,因为想读艺术班的事,与父亲起了争执。
    从小到大,她都喜欢画画,所以从考上高中那天起,她就决定要走美术生这条路,然后去读国美大学,毕业以后从事绘画方面的工作,将自己的爱好变成一生的事业。
    然而盛老爷子却不那么想,他希望女儿能学理,高中毕业就去国外常青藤院校读金融,毕业后回国学习管理公司。毕竟,盛家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她是盛林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盛如馨想在高一入学就加入美术班,以便有更多的时间去画画,结果遭到盛老爷子的拒绝。父亲要求她去读理科重点班,担负起她作为一名继承人所应承担的责任。
    连哭带闹了整整一个暑假,都没能动摇父亲的决定,盛如馨怀疑父亲是不是不爱自己了。怎么从来对她百依百顺的父亲,竟然对她的未来横加干涉,丝毫不顾及她自身的意愿?
    接到理科重点班的班主任提前电话慰问那天,盛如馨崩溃了,在家里大发了一通脾气,冒着夜雨冲出家门。
    盛老爷子没想到她会那么抵触,当即慌了神,连忙发动全家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