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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大师是三哥请来的?”四爷问道。
    薛云上笑道:“不,是他自己要来的。”
    “啊?”四爷还想再问,看到亚齐融过来了,也只得打住。
    这三人在大堂吃了两盏茶,亚齐融倒是问了薛云上到底如何说动丘大师的。
    薛云上只笑言,“不过以‘礼’相待罢了。”
    亚齐融也只当薛云上的诚心礼贤下士,令丘大师动容了。
    半个时辰后,就见丘大师出来了。
    丘大师向薛云上人等一拱手,道:“他愿作供了。”
    薛云上起身回礼笑道:“丘大人深明大义,下官佩服。”
    丘大师面上略变,再不可按捺,一摔手,道:“告辞。”
    方才已对丘大师略有改观的亚齐融见状,顿时又横眉竖眼了起来,暗骂道:“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
    薛云上略送了丘大师两步便止住了,回头对亚齐融道:“洪吉那里还要劳烦亚大人遣人审问的。”
    亚齐融道:“薛大人那里话。只是洪吉此人到底不同旁人,还需我亲去审问才好。”
    薛云上又道了声有劳,亚齐融便去了。
    打开了洪吉这缺口,要撬开别的盐商的嘴,也就不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只是供词并非一两日便能录全的,薛云上便对四爷道:“今起你再不能来了,还是尽早回府去吧,莫要再在外游荡了。”
    说罢,薛云上也转身去修书,除了向皇帝禀明差事的进展,还要有所请示。
    四爷也知道不能再去找洪吉了,只得怏怏地出了驿馆。
    只是看看天,似乎还早得很,四爷便不想那么找回府去,这时就听有人叫他,“薛四公子?”
    四爷回头,只见左卫侪就在不远处的六福楼上向他招手。
    若是几日前,四爷也不知道这左卫侪到底是谁的。
    也是那日无意中碰上,左卫侪自个说了,四爷才知道,原来左卫侪正是襄郡王身边的夫人左氏的侄儿。
    在四爷回想前事之时,左卫侪已从六福楼上下,说楼上略备薄酒请四爷上楼一叙。
    四爷本就无意回府去,稍作思忖便答应。
    几杯黄汤下肚,四爷就左卫侪知无不言了。
    这里左卫侪又敬了四爷一杯,问道:“上回四爷还说要到驿馆去与人研讨事务的,今儿怎么就得空出来了?”
    四爷喝得脸面烫红,两眼醉意朦胧,口齿亦不甚清楚了,但还是将他所知的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左卫侪一听顿时诧异,又问道:“那些盐商果然都招供了。”
    四爷觉着头昏目眩的难受,一头趴在了桌上,道:“我亲耳所闻,如何错得……”再后来便没声音了。
    左卫侪还想再问,可那里还叫得醒四爷的,只得起身出了厢房对自己小厮吩咐了几句,那小厮便急匆匆便地去了。
    没半日,王妃就听说左家打发人来给左夫人送寿礼来了。
    王妃也不以为意,一个妾室的娘家人,还没那么大的脸能让她接见的,便让身边的嬷嬷去迎一迎,再领左夫人东边小院去便罢了。
    左夫人听闻娘家来人了,忙请人进来,只见来人正是她娘家嫂子身边得用的嬷嬷。
    左家来的嬷嬷同左夫人说了几句客套的吉利话,待左夫人不着痕迹的将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那嬷嬷才在左夫人耳边说了此回的来意。
    只见左夫人听了那嬷嬷的话,抿嘴笑得十分得意,连声道:“好,好,好,果然好得很。”
    少时,左夫人就将娘家嬷嬷打发去了,罢又寻了个由头叫来了董婆子。
    旁人只知道董婆子来了没半刻钟,便又装模作样地拿着一个包袱出了小院,说是左夫人不满意她们做的衣裳,还要再改。?
    ☆、第 45 章
    ?  四爷是被六福楼的人抬着回来的。
    襄郡王在外可是宣称病了的,此时却有儿子不床前侍疾,反而烂醉如泥地被人抬回来。襄郡王知道后气得直说要动家法,王妃险些没拦住,可知动静闹得不小了。
    老柏家的是杨大奶奶身边得用嬷嬷刘大娘的亲家。
    为了女儿,刘嬷嬷就没少拉扯柏氏一家的。
    所以老柏家的才能在杨大奶奶身边当差。
    老柏家的素日就是个爱打听,又喜瞧热闹的。
    这里才听说前头绛云轩有热闹瞧,老柏家的寻了空,便凑绛云轩去了。
    老柏家的捧着一手的瓜子,挨着绛云轩的院门,就和绛云轩守门的婆子的说开了,“四爷这是为着什么事儿,喝成这样了?”
    守门的婆子亦是懒懒的,道:“听说是高兴的。”
    老柏家的一听,顿时来精神了,忙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可是又得宫里什么赏赐了?”
    守门的婆子又无心道:“瞧你说的,能有咱们四爷的赏,还能少了大爷、二爷和三爷的?听说是因着三爷的差事办成了,四爷高兴的。”
    老柏家的两耳朵越发竖了起来,故作不明白地问道:“差事?什么差事?”
    守门的婆子道:“还能是什么差事,皇差呗。”
    老柏家的两眼珠只咕噜的一转,凑过去低声问道:“可是这回连王爷都‘病’了躲开了的差事?”
    守门的婆子道:“这我哪里知道的。”
    老柏家的却越发觉着应该是了,面上却笑着摆手,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道:“扯你娘的谎。四爷是什么样的人,府里谁不知道的。这种事儿还能让四爷知道的?”
    守门的婆子一听似乎急了,道:“那是你不知道。我们四爷这几日可没少往驿馆跑的,就为了找那……谁来着,就那卖盐的说话。”
    老柏家的当下便记心里了,又同婆子说了几句闲篇,便忙忙走了。
    没想能得这么不得了的消息,老柏家的急匆匆地找来刘嬷嬷,就把事情说了。
    刘嬷嬷一听也知道是不得了的,回头就问丫鬟,“大奶奶可歇中觉了?”
    丫头回道:“才歇下了。”
    刘嬷嬷权衡了片刻,觉得此事耽误不得,便拉着老柏家的往上房去了。
    杨大奶奶前些日换洗,稀稀拉拉的难干净就拖了好些日子,身上一直不得爽利,连夜里都不得安生。
    今儿总算是舒坦些了,杨大奶奶才说要好好歇个中觉补补精神的,没想才入睡,就生生又给人叫起了。
    凭谁正睡得好被人叫起,都不能有好脸,所以杨大奶奶醒来,那脸着实阴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可待刘嬷嬷将事情一说,老柏家的又将方才听来的事儿说了一遍,杨大奶奶面上便换了颜色。
    刘嬷嬷和老柏家的,见杨大奶奶起初是一惊,后又添了恼恨之色,最后却又喜上眉梢了,嘴里直嚷着,“快,快去前头请大爷回来。”
    那时,大爷薛云起正同二爷薛云来吃酒说话。
    瞧着胞弟边幅不修,萎靡不振的一杯接一杯的闷头喝酒,大爷是又痛心又焦急,不禁劝道:“太医说了,调养个三两年就能好的。你又是何苦如此糟践自己身体的。”
    二爷苦笑道:“哥哥莫要再哄我了。我知道的,我是再不能好了的。”说着,一仰头又干了一杯。
    大爷道:“你若再如此讳疾忌医,自然是再不能好了的。”
    二爷冷笑一声,又道:“好也罢,歹也罢,反正如今京中谁不当我是笑话的。哥哥你就随我去吧,不要再管我了。”
    当日二爷不听劝阻执意要休妻,苏氏名声丧尽不得不送到寺庙修行。
    泰昌伯虽心疼女儿,但也知道是女儿理亏在先,几番舍去脸面,更不惜代价恳求,只为了能和离。
    可二爷那时是杀了苏氏的心都有了的,如何还能与苏氏和离,让她干净脱身的,当下就将一封休书摔泰昌伯夫妻脸上,还把人撵了出去,誓言两家老死再不往来。
    泰昌伯被如此打脸,对襄王府自然心生怨怼,便指使人暗中传言起二爷的“无能”来。
    二爷听说后再不敢出门,病也不治了,整日买醉。
    想起这些,大爷不禁又长叹了一气,道:“快了,就要找着童神医了,他定有法子的。”
    二爷指指自己裤裆处,自嘲道:“找他来做什么,让他把我那能看不能用的东西,那刀子切了不成。”
    “你……”大爷顿时语窒。
    就在这时,杨大奶奶打发去的人来回话了,“大爷,大奶奶说有要事,让大爷赶紧家去。”
    大爷看了胞弟一眼。
    二爷却对大爷挥挥手,“大哥你就去吧,我一人儿更自在些。”
    大爷又劝了几句“少喝点”的话,又吩咐人仔细侍候,便往后院里来了。
    一见大爷回来,杨大奶奶便把屋里侍立的人都撵出去了,只留下刘嬷嬷和老柏家的在门外伺候。
    杨大奶奶拉着大爷把事情说清楚后,又道:“我就说老三决计不是个听话的。这不面上说是不会违逆王爷的,可背地里还不是把差事给办成了。”
    闻言,大爷早把两眉拧得死紧了,道:“不可能。那差事可不是好办的。”
    杨大奶奶冷笑道:“也就王爷和大爷还被蒙在鼓里了。我是不知道这差事好办难办的,反正人家老三是办成了的。只待皇上问起便大功告成了。那时,老三他少不得又要升官加爵了。而大爷却连个闲差也没的。”
    想到至今还赋闲在家,大爷有些恼羞,但他还是不想信就凭薛云上能办成这差事的,于是问道:“你听谁说的?”
    杨大奶奶道:“还能有谁,还不是老四那里听来的。听说近来老四可没少往驿馆跑的,说不得还是人家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之果呢。”
    大爷再不言语,但次日却到大理寺走了一趟,找了位相熟的评事问起这事儿来。
    这评事虽不知详情,但到底还是知些蜘丝马迹的,便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大爷。
    得大理寺评事亲口证言,大爷这才不得不信了。
    想到薛云上凭此要越发青云直上了,大爷恼恨得牙齿都快磨碎了,当下便说要回襄郡王。
    杨大奶奶却劝住了大爷,道:“大爷别忙,此事若运作得当,可是大爷的机会。那时,就是让王爷给大爷请封了世子,也是能的。”
    世子之位是大爷的心事,现今听杨大奶奶如此说,自然不能无动于衷的,便问道:“此话怎讲?”
    就见杨大奶奶凑过去在大爷耳边轻声言语。
    少时,大爷便眉宇舒展,只是又同杨大奶奶道:“若老三在父王面前说起,你我岂不穿帮?”
    杨大奶奶却冷笑道:“若老三敢说起,早便同王爷说起了。我敢说,哪怕案子破了,老三也不敢居功。不然他阳奉阴违的事儿,你当王爷能饶得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