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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沈兰笑了笑,道:“谁让你请的员工这么可爱,好了,言归正常。谭刃,这件事情于你而言,就是举手之劳,你不妨考虑考虑,又能赚钱又能做好事,何乐而不为?我们老板的性格你可能不清楚,他是不会轻易放弃,而且这人背后的财力庞大,我现在虽然没办法对付你,但他还可以找别人,到时候,你可就没有安生日子过儿。”
    谭刃闻言皱了皱眉,道:“真想是苍蝇。”
    “对。”沈兰根本不生气,红唇微钩,道:“就是苍蝇,苍蝇这东西从远古时期生存到现在,要想摆脱它们,可不容易。”说完,她起身抛给我一个飞吻,便转身离开了事务所,红裙随着脚步微微浮动,身姿迷人,直到她消失在目光中,我才收回了视线,忍不住问谭刃:“那个万兽门是什么东西?”
    谭刃缓缓摩擦着自己手指上的一枚黑色戒指,缓缓跟我讲起了所谓的万兽门的来历,更确切的来说,是他们这个圈子的概况。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其中非常耀眼和奇特的,便是自古以来流传的鬼神之说和易法秘术。几乎每一个古老的文明,都会有自己的本土宗教。
    比如印度的佛教,他们信奉佛陀,认为佛法无边,能普度世人,又认为西方有极乐世界,人要经历因果轮回。再比如,欧洲的基督教,信奉上帝,认为神爱世人,有天堂和地狱之分,得神光耀的善良之人,死后可以上天堂,反之就会下地狱。
    中国作为一个古老的文明大国,也有自己的本土宗教,也就是道教。
    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原身来自于古老的天人崇拜和巫蛊文明,至于东汉末年,张道陵正式创立道教,它吸收了民间的巫蛊术数,继承了天人合一的理念,又以老庄学说为指导,形成了一个集中华文化为大成的宗教。
    在漫长的历史中,各种古老相传的民间巫蛊秘术逐渐消失,只有少部分以家族传承的方式流传下来,绝大部分被道教吸纳,作为正统传承,在道家内部流传,后世所分的山、医、命、相、卜、法、术,便是将这些东西整理后所分出来的。
    现代科学研究中国的这些古老神鬼文明,将之称为‘中国神秘学’,也就是至今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一些东西。
    文革时期,兴起了一场轰轰隆隆的打到牛鬼蛇神的运动,很多的道士都被迫还俗,被迫结婚生子,等到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再想回去当道士已经不行了,老婆孩子都有了,自己一出家,他们怎么办?
    由于这个原因,使得道家很多内部流传的秘术重新流落回了民间,反而道家内部,还出现了一种‘饥荒’状态。因此,现代的神秘学,已经成为了一种以民间力量为主,正统的道家力量反而衰弱的格局。
    也正因为如此,又有很多人冒充有能之士诈骗钱财,我们称之为‘神棍’。
    谭刃所在的三子观,便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破落小观,但观住却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他文革时期也曾还俗,但一心向道,并不想结婚。可在那个时代,你如果还俗了不结婚,就会有人认为你‘贼心不死’,这顶帽子扣下了,是要死人的。
    因此,观主在纠结之际,凑巧遇到了他的一位师兄。
    这个师兄,是个女的。道家没有男女之分,只有乾坤两道的区别,我们经常所说的道姑这个称呼,其实在道教内部是并不存在的。比起佛教和古老的基督教,道教是世界历史上,唯一一个不分男女的宗教,道教中也有非常多的女性神仙,相反,基督教和佛教,基本上就是剃了光头的。
    在道教,没有师姐师妹的称呼,都是以师兄弟相称。
    这位师兄和他一样,也是一心向道不想结婚的,可迫于时代压力,不结婚又不行,于是两人做出了一个在当时看来非常超前的举动:形婚。
    咱们结婚领证一起过日子,但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私下里,两人任然是师兄弟,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观主就还俗了,然后收了谭刃的师父,开始传下道统。
    也因为如此,所以三子观一门,是有真才实学的,现在很多的道观,其精髓都已经被文化大革命给打磨尽了,那些玄门秘术,道士们也只能在传说和书中追忆了。
    而散落民间的,那些当年还俗的道士,或者当时在批斗中侥幸逃过的民间术士高人,他们的后代,往往继承了衣钵,散落民间,各自生活。
    万兽门便是这样一个存在。
    中国历来就有驭兽法门,比如大部分人都听过的收蛇,能通过秘法,指挥整座山头的蛇,这其实就是驭兽的一种。只是在历史的长河中,又加之文化大革命的冲刷,驭兽一脉变得人才凋零,几乎绝迹,剩下的几个人凑在一起,组成了这么个‘万兽门’,属于半门派半家族管理,在圈子里颇有盛名。
    !!
    第21章 噩梦起始
    我听完谭刃这一番话,顿时觉得自己以前不止见识少,而且无知,因为在认识谭刃之前,我将那些算命的、驱鬼的、跳大神的都统称为神棍,全以为是骗人的东西,现在看来,这帮神棍中,固然有欺世盗名之徒,却也不乏有真正的高人隐匿其中。
    想到高人,我便想到了包子西施,谭刃上午和包子西施聊了那么久,二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想起包子西施温和的笑容,我觉得心里有些暖洋洋的,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觉得弥足珍贵。我其实不喜欢沈兰那样妖媚而心机深沉的女人,对我来说,一个温柔的老婆就是全部的梦想了。
    我从小不知温柔是什么东西,记忆中是福利院员工常年不变的公式化脸庞,进入社会后,是老板严苛的脸和公司同事张扬灿烂的笑容,他们显得快乐而耀眼,相比之下,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老鼠。
    想起早上的事儿,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原本是不打算再打听她的事情,一不留神,却已经下意识的问了出来:“包子铺的老板娘来历也很厉害吗?”
    谭刃闻言,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凑近我,说:“怎么,对老板娘有兴趣?”
    我没想到自己心里这点儿隐晦的想法,居然一下子就被他给看出来了,顿时觉得尴尬。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老板娘年纪比我大,具体大多少我不知道,但估计有也就在二十六七左右,身材窈窕,面容姣好,脾气性格又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女人,想必有很多追求者,再不济也是谭刃这样的,哪里有我的资格。
    想到此处,我压下心中那阵不舒服的感觉,道:“老板别瞎说了,我就把她当成姐姐。”
    谭刃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的说:“这年头,干哥哥干妹妹,干弟弟干姐姐是最容易产生奸情的。”我正喝着茶,闻言忍不住一口茶就喷了出来,喷了谭刃一脸。霎时间,他脸就黑了,抽出几张卫生纸擦脸,然后张嘴欲言。
    我心知他要说什么,沮丧道:“我知道,扣工资。”
    谭刃脸色缓和一下,道:“算你识相。”我现在严重怀疑,之前他开出来的四千块钱的月薪,是不是虚高的,照这么扣下去,我这个月工资能到两千吗?
    我奔向小康的人生目标还能实现吗?
    纠结中,谭刃抹干脸上的水,说:“林回雪的出生她到没有提过,不过她说自己家族行医,但从她治疗你的手段来看,不是普通的中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很可能是巫医。”
    回雪?我在心里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立刻联想到了曹植的洛神赋,仿佛兮若轻云之避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这个名字和她倒是很相配。
    不过,巫医这个词儿对我来说不新鲜,历史课也学过,人类最初的医学就是巫医,是一种结合了鬼神文化和草药文化的医学,也是全世界最原始的医术,相比中医,巫医的某些手段,更显得离奇和难以理解,因此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这一类人也被称为牛鬼蛇神,损伤惨重。
    把林回雪和巫这个字联系在一起,实在是有些违和感。
    这时,谭刃瞟了我一眼,道:“还说对人家没兴趣?不过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虽然我确实没有想过去吃天鹅肉,但听谭刃这么一说,还是下意识的反驳道:“凭什么?”
    说完,我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谭刃难得笑了笑,而且是哈哈大笑的那种,笑了两声,便朝我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道:“刚才我本来和林小姐相谈甚欢,但由于她临时来了客人,我就提前回来了。”
    “客人?”
    谭刃点了点头,说:“捧着玫瑰花,开着兰博基尼,最重要的是,人家长得还帅,我偷拍了一张。”说着,他打开手机给我看,照片里一个男的,捧了很大一束相当于我半个月工资的玫瑰花,风度翩翩的递给林回雪,再看那男人的相貌,身材挺拔,模样还挺帅,我顿时觉得一盆凉水泼下来,心都凉了。
    前几天拿手机上的时候,我看到这么一句话:这世间最厉害的情敌莫过于对方比你高、比你帅、最后还比你有钱。
    谭刃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自言自语的说:“一场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恋情。”说完,抛给我一个同情的目光。我可以发誓,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藏在深处的幸灾乐祸的神情。
    “为了体现我是一个好老板,走吧,请你吃失恋豪华晚餐。”他声音不疾不徐,不冷不热,说出来的话完全就是一把刀,一个喜欢拿员工伤口取乐的老板伤不起。
    晚饭谭刃请客,去旁边的一家饭店吃鱼头火锅,我们平日里都吃外卖,嘴里早淡的没味儿了,鱼头火锅的滋味儿,将我心里那种失落感给冲刷掉了不少。
    吃饭间,我俩随意闲聊着,抛开谭刃偶尔冒出的比如往员工伤口上撒盐这类的恶趣味以外,他人还是不错的,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模式更像是朋友,没有那种员工和老板之间的距离感。
    我给他倒了杯酒:“老板,我敬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我记在心里。”谭刃二话没说,拿起杯子和我碰了一下,忽然道:”英雄不问出处。”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谭刃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周玄业不会随便抓一个人来当员工的,他能看上你,说明你身上有值得欣赏的地方,而且,我会看相。”
    他一说这话,我来了精神,道:“老板,那你看看我,算一算,我以后的前程怎么样?”
    谭刃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一下,道:“神算不算命,一切由天定。”
    “老板,你很适合去当神棍。”
    “谢谢。”谭刃跟我碰了碰杯,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酒。
    吃饱喝足后,一些正事儿就冒了出来,我想起沈兰今天来的用意,再看谭刃这副完全不放在心里的模样,有些替他着急,说:“老板,万一那老头子再找些奇奇怪怪的人对付你怎么办?他儿子的事儿,到底是怎么个来头?”
    谭刃没吭声,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半晌,忽然反问我:“如果一个人掉进了水里,你会救他吗?”
    我心说这算什么问题?但谭刃一般不说没有意义的话,所以我回答道:“当然救,就算一只狗掉进水里我也会救,举手之劳就能能救一条生命,为什么不救?”
    谭刃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道:“可是,如果那水里有水鬼呢?”
    这下把我给难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但我立刻意识到,他这个问题,八成和那个老头子的儿子有关,于是我道:“这和他儿子是不是有关系?”
    谭刃点了点头,紧接着,便跟我说起了这件事的起因。
    老头子其实在半年前就找到过谭刃,确切的说,他最开始寻找的是周玄业,因为那件事周玄业出手更方便,但周玄业当时拒绝了,后来出现了一些变故,才导致他将目光转移到了谭刃身上。
    那老头子财力庞大,做的也不是什么正当生意,确切的来说,他曾经是一个毒枭,只不过,他比大多数的毒枭聪明,见好就收。所以没等警察收拾他,他已经把自己漂白了,利用手底下资金做起了正经买卖,主要是酒店相关的行业。
    2010年的时候,他们拍下了一块地皮,新建了一家酒店,在酒店开业前夕,噩梦开始了。
    ps:早安粽子们,我是‘定时发布君’,刀刀昨晚吃烤串太晚,目前还在四仰八叉做梦中,中午见~~~
    !!
    第22章 古槐
    那片酒店的原身是一片荒地,满地里都是老树,据说在抗日战争时期,曾经有过人烟,散住着几户村民,随着时代更迭,原驻居民搬离后,这个小村子曾经有过的秘密,也被掩盖其中。
    而他们修建的这家酒店,无意间,便出动了这个秘密。
    老头子姓黄,业内斗称呼为黄总,黑道上的人称之为黄爷。他漂白的时候,儿子才出生,所以说,他这个儿子,属于很少接触黑道那一类。再加上黄爷一心漂白,所以他儿子接受的还是比较高端的教育,从mba商学院毕业,海归归来,打算子承父业,大展拳脚。
    黄爷是个粗人,做黑道起家的,养出这么个高端儿子,将老黄家的低俗出身一下子就刷新了。名利名利,人一但利益足够了,就想着图个好名声了,毕竟书香门第怎么也比暴发户好听吧?
    对这个儿子,黄爷是寄予厚望,所以,当儿子回国后,想着大展拳脚再开一家酒店时,黄爷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竞拍、买地、出资、建酒店,让儿子先进入酒店管理,慢慢上手家族里的事业。
    修建酒店的时候出了一件意外的事,在清理植被的时候,施工队发现了一棵深藏其中的古树,是一棵古槐树,原本也不打紧,但这槐树上,竟然还有神像。
    确切的说,是一棵大树瘤,长成了神像的模样,细看仔细,像是一个钟馗的造型。
    与此同时,在槐树底下的泥土里,还挖出了一个祭祀用的四足石鼎。
    难道说,这里以前有人祭祀这可槐树?
    这槐树上的瘤子怎么会长成这种稀奇古怪的模样?
    中国人骨子里毕竟还是很敬畏这些东西的,便将这事儿报了上去,问该怎么办。
    黄爷的儿子叫黄耀祖,挺通俗也挺清楚的一个名字,代表着黄爷对他的期望。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端教育的海归,怎么会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他开着宝马到工地上转了一圈,给古槐树上的奇特瘤子照了个照片,然后在微博里晒了一下,便大手一挥,道:“砍了。”
    古槐树被挖了出来,酒店开始修建起来。
    刚开的酒店,生意自然还不是太好,门庭冷落。黄耀祖并非是一个二世祖,除了祖上的出身不好以外,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个高富帅,而且是个很上进的高富帅,不嗜赌,不吸毒,心中全是雄才大略,想着让家族事业在自己手上再创新高。
    所以刚开业的那段时间,他都是住在酒店里的。
    黄爷很疼这个儿子,但男儿子在四方,黄爷疼爱儿子,自然不像女人那样希望时时刻刻都陪在身边,他鼓励黄耀祖好好干,一切有老爹给你当后台。
    就这样,父子两一个多月没见过面,黄爷也有些想念了,给黄耀祖打电话,说再忙也抽空回来一趟,都在深圳市内,还没出国呢,哪有一家人一个多月都不见面的。
    于是第二天晚上,黄耀祖回来陪黄爷吃饭,这一回来,黄爷就看出黄耀祖不对劲了。
    自己的儿子,从小吃的好穿的好,营养也跟的上,所以黄爷本身虽然个头矮小,基因不那么好,但黄耀祖却是长得身材挺拔,面白肤嫩,怎么自己健壮高大的儿子,一个月不见就瘦了这么多,脸色也蜡黄下去了?
    黄爷有些担心了,但想着男人创业不吃苦怎么行,便也没有多加关怀,只说了句别太累,也就没管了。
    接下来,每过几天,黄耀祖都会回家看看家里人,神色一天比一天憔悴,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多,黄爷终于意识到,自己儿子现在的状态有些不正常。
    他拉了儿子进书房长谈,书房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名著和时下的畅销书,当然就是用来装裱门面的。黄爷问儿子是出了什么事,从实招来。
    黄耀祖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黄爷一下子惊了,自己这儿子从小样样出挑,心高气傲,自打上了初中就没见他哭过,怎么这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今天居然哇哇大哭起来了?
    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
    黄爷一颗慈父心顿时伤透了,一边安慰儿子,一边询问怎么回事,黄耀祖面露惊恐,说:“爸,我受不了了,这酒店我不开了。”接着,他将自己在酒店这两个多月的经历说给了黄爷听。
    自打他住进酒店后,几乎就每晚做噩梦,噩梦的内容不一而足,有时候是梦到鬼怪,有时候又是一些非常香艳的春梦,一做就是一整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裤裆都湿了。
    黄耀祖这小子挺实诚的,想着自己八成是最近天天忙工作,没有找女伴所以憋的每晚做春梦,也没在意。他一高富帅,想爬上他床的女人很多,因此当下就找了个女友作伴。
    当天晚上,黄耀祖正和女伴颠鸾倒凤之际,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一冷,紧接着,他耳边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女伴的喘息声,但那喘息声很不对头,就像是她的喉咙被堵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