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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纯情 第26节
    “狐狸,你到音乐厅了?”林意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到了,但还早。”
    “那我问你个事儿,跟顾泽西怎么回事儿?怎么连张尧都来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单身了?”林意眠稍顿,“这两天其实顾泽西也发消息给我了,但他没说清,就说要找你。我看你烦我就没告诉你。”
    逢夏笑起来:“嗯,分了。”
    “哦——”林意眠拖着长音,随即兴奋道,“分的好啊,让垃圾男人滚啊。不对,你不是跟他闹别扭的那种分吧?”
    “别过两天就又复合了。”
    逢夏说得认真:
    “没可能了,我和顾泽西是真分手了……”
    她的话音刚落。
    “砰——”
    好像是右手边的黑暗里发出来的声音,像是叩动的动静。
    不大,但在这个静谧的氛围里显得异常突兀。
    逢夏激灵站起身,往声音的方向照过去。
    窗沿边卷进来一道猛烈的劲风,将大半个烟灰色的窗帘都吹得飞扬。
    灼阳趁着空荡肆意挥洒进这个黑暗而密闭的空间。
    在那阵偶然的光里。
    地面覆下黑沉而立体的的阴翳。
    男人优雅靠在椅背上,漫天翩跹的金色落在他一丝不皱乱的白衬衣上,双腿交叠。
    漂亮修长的手指叩着边上的琴盒。
    “砰、砰、砰”的声响快主导得和她的心脏共振。
    稍顿,他徐徐偏头。
    漆黑幽暗的眸光睨过,径直朝她而来。
    对上视线。
    似乎。
    直白又不加任何掩饰侵略感。
    逢夏不自觉地攥紧几分手里的物件,指节泛出些许白。
    烟灰色的长帘归于平静。
    那阵风却像仍旧留存那般,在这个逼仄如鱼缸的地方掀起跌宕的风浪。
    刚刚她对话的内容。
    他好像,听见了。
    /
    室内重新沉入黑面,窗帘最后摇摆的弧度也渐渐恢复成平直长线。
    偌大的空间好像在此刻变成用手能丈量出的鱼缸,狭小、逼仄、漆黑。
    安静到连听筒里的声音好像都清清楚楚。
    “喂?狐狸,你怎么了?”
    “你说你和顾泽西真什么了?”
    “……”
    电话里的声音唤得逢夏记起松开力道,回过神来,她轻捂住声筒一侧,急速道:
    “我晚点再打给你。”
    话毕,便快速挂断电话。
    最后一点动静的来源也被掐灭。
    没有再来的猛烈长风,音乐厅已经变成刚进来时那般沉暗。
    只是刚来时觉得地方大得自在,现在却截然相反。
    逢夏没开手电筒照过去,低垂着眼估量着四周,已经看不出对方现在在做什么了。
    暗乎乎的一片,他如果刚才不出声,她是真看不出有人在。
    男人没有在叩着琴盒,过道的距离像天堑隔绝出的两方天地。
    须臾,才听见他清润的音色。
    在漫长的黑色里显得如大提琴般低响起的磁:
    “眼睛。”
    “要开灯了。”
    没有丝毫犹豫,逢夏下意识跟着他的声音做,抬手遮挡住眼睛,手指间的缝隙里看出去。
    男人背对着,端方玉立的身型破开这片暗沉沉的影。
    环绕的半圆形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的迎接光色,亮堂起来。
    她放下手,眨了眨眼睛适应。
    再睁眼时,宋疏迟已然站回自己的琴盒前,实木和丝绒制的琴盒,黑金色的花纹繁复而大气,穹顶亮起的光点都偏爱地流转于他的琴盒面。
    逢夏想起学校里广为流传的那句话。
    宋少爷一曲更胜千金。
    他的琴是斯特拉迪瓦里的古董名琴,他的那把更是在国际上闻名遐迩,木质透出如宝石般沉稳透的红调,音质浑厚也明亮,琴的灵魂就像是最为优雅的绅士。
    想起第一次见他拉《der erlkonig》凌冽而耀眼的画面。
    这样顶级得只活在历史见闻上的琴,光是放在那儿都觉得让人不敢相近。
    偏偏在他那双漂亮的手上,清凌凌泻出的每个音符,都让人为之屏息。
    不压音色,不被琴掌控。
    只觉他生来该用这样高雅难得的器乐。
    逢夏只觉遗憾地叹气。
    只有在他的演奏里,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小提琴是天才演奏家玩的游戏”。
    室内片刻静谧。
    女孩儿看过来的目光停在他的手上。
    粉白肤色上那抹热烈的红,微微低着头,乌黑卷起的长发在纤瘦凸起的锁骨间轻摇慢晃。
    宋疏迟余光扫过,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刚才,不想偷听你讲电话。”
    逢夏抬起头看他,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发出声音那件事。
    她眼尾上扬,笑着说谢谢。
    “太暗了,不好看到人。”
    过道的距离。
    男人不疾不徐地关上琴盒,细微的声响消失。
    逢夏想起前两天那个闷热头晕的下午,从随身小包里拿出充电递过去。
    “这个谢谢,那天也谢谢送我去医务室。”
    稍顿。
    察觉到男人声音里带着清浅的笑,问:
    “刚见面就有这么多句谢谢吗。”
    他的笑很轻。
    却像蛊惑那般沉沉浮在耳侧。
    她耳尖泛起点红,好像他都见证了她近来每个窘迫促狭的时段。
    “那谢还是该谢的……我请你吃饭吧。”
    逢夏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妥当。
    谁不知道宋疏迟是家世最为优越矜贵少爷,隔着如凡尘到银河的这段数也数不清的宇宙长河。
    她这样微薄不足轻重的谢,估计他都不能看入眼的半分。
    而且……好像在搭讪。
    逢夏想着改掉措辞,和刚才隔着一个过道的位置不同。
    宋疏迟太高,即便她是站在比他高一阶台阶的位置,也彻底地被裹挟在他带来的阴影下。
    她仰着头才勉强能的触及他的视线。
    这样的居高临下和角度,她似乎像被轻而易举掌控的小宠物,起伏心绪如何全部不由自主。
    有些局促。
    她正要开口时,对面声线响起。
    天生上扬的桃花眼勾着浅浅弧度,轻描淡写:
    “好。”
    “……”
    逢夏怔愣几秒,如同在回答互相打招呼时“你好”那般客气的语气。
    他礼貌的回答像极成年人之间默契礼仪里的熟知的客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