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夫人,你来的正好。”透过摩肩接踵的人群,慕容钰一眼对上苏堇嘴角潺潺的笑意,此时的她,眼光里充满了尖锐与得意,再不是当初那个卑微的佣人,“今天当着众多媒体的面,某些话我们该说清楚还是得说清楚。”
慕容钰迈到苏堇面前,伸手在她额角别了下耳发,“不管怎么样,婚礼都是尊重和祝福新人的场合,有什么事,非得闹得晦气吗?”她在赶来之前,刘胜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冲她说明了,这会儿慕容钰假装毫不知情,脸上一副慈眉善目。
柳素眼眶里积满泪水,呈现出的表情楚楚可怜,她同傅雪并肩站立,说出的话直言不讳,“谈夫人,到了这种地步,我也顾不得名誉,谈枭辜负我也就罢了,身为公众人物,他再怎么也不能打女人!”
柳家千金出来指证,很有说服力。谁都知道,除非她智商不够用,否则谁敢拿自己半辈子的声誉和家族荣辱做筹码瞎编乱造?
柳素连颜面都不要了,这事儿,铁定是真的。
一时间,议论纷纷。
谈枭薄唇冷冷勾起,茶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乔予笙抬起头,望着男人精致坚硬的下巴。
她知道,权势最大的死敌,就是舆论。
如今,苏堇和柳素联手,争相指责,在这种情况下,两件事混为一谈之后,一旦事情越闹越大,对谈枭很有危害。
听了柳素一番控诉,慕容钰看眼儿子,并且,当众问道,“阿枭,你真的打她了吗?”
无数的视线转向谈枭,他勾了勾唇,一双桃花眼极其好看,那些人的目光里,正好映射着男人镌刻生硬的五官,乔予笙摸不透他眉宇间的神色,只知道,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
凭借自己对儿子的了解,慕容钰敢这么问,自然清楚儿子有巧辩的能力。
乔予笙紧张地圈住男人的脖子,谈枭身上那抹熟悉的烟草香淡淡的,令她恍然不觉间,有些迷失。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男人的答案。
这条死胡同,谈枭该怎么走出来?
苏堇仰高视线,敏锐的眼神直逼过去,她不相信,一盘死棋,能被他下成活的。
见周围的目光投向自己,谈枭嘴角上扬,性感的薄唇勾勒的弧度,却变得极冷,乔予笙一瞬不瞬,更不敢放过他脸上一丝丝的表情,男人的长相细致,脸上展露的每个瞬间,都像是从画中刻意被描绘出来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自然是魅惑众生。柳素见他嘴唇动了动,继而吐出两个字来,“打了。”
由于挨得近,谈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能传入乔予笙耳朵里。
她杏眸圆睁,手臂下意识地震颤。
苏堇和柳素,也是没来由的一阵惊愕。
谈枭竟然主动承认?他难道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说不定,因他这句话,连谈家都能跟着一块殒没。
慕容钰的脸,几近骤变!
“阿枭,你在说什么?”
记者的闪光灯一窝蜂打来,将他完美的俊脸,炫压的忽明忽暗。
“看,都亲口认了。”傅雪率先站出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堂堂的父母官,深得老百姓信任,结果私底下手段残忍,不仅动手打人,还知法犯法绑架他人,”傅雪越说越激动,能一朝扳倒谈枭,她绝不会等到明天,“我支持彻查,支持严惩!”
“对,”苏堇喜极而泣,“我爸爸在天有灵,他都看得见。”受害了这么久,她终于能够压倒他们,喜悦来得太快,她竟控制不住情绪。
爸,我终于替你报仇了,我终于替自己报仇了!
“枭,”柳素嗓音嘶哑,犹如被玻璃划破一般,“你别怪我,如果不是你把我逼到这份上,我不会这么做,是你先对不起我的,”她双手捧住眼睛,其实心里非常难受,她知道,于谈枭来说,这种双方的指控本就很难辩驳,他除了认罪自首来减责之外,无路可退,但她真正的目的并非要毁掉谈枭,她爱他,深入骨髓,又怎么舍得害他?
谁让,他选错了伴侣,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一张张的面孔,有熟悉的,有陌生的,这会儿,在乔予笙眸中,通通变得越来越模糊。
苏堇瞳仁内,含着一把温热,“予笙,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不揭穿谈枭的真面目,你现在还是最幸福的新娘,”苏堇看着她,复杂的眼神装了太多东西,“希望你别恨我。”
慕容钰凝视着苏堇的侧影,目光炯炯,饱含深意。
乔予笙勉强露出笑容,“你觉得自己赢了吗?”
苏堇点点头,“赢了。”比起她之前所受的那些苦,这次,她赢了个漂漂亮亮的胜仗!
乔予笙嘴角的浅弧定格住,自苏堇脸上挪开眼睛,她看向旁白的柳素,“柳小姐,虽然我老公打了你,但我并不觉得他有错。”
“予笙!”慕容钰惊呼,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少说话为妙,说多错多,到时候想再收回来,就更难了。
“打人还有理?”傅雪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果然是当官的,权势大的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傅雪开心的是,乔予笙到底年轻,懂不了社会的黑暗,她这么没头没脑的话,不仅帮不了谈家分毫,甚至会将他们拉下更深的地狱,万劫不复!
哈哈哈哈,光是想想,她就痛快!
真痛快!
“我老公既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既然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打人。”乔予笙说道。
“对啊。”柳素接下她的话,“是我先纠缠他的,因为他抛弃我,我容忍不了他和你结婚,所以我想挽回我的爱情,难道,这就是他可以打人的理由吗?”
乔予笙抬起头,目光咄咄,“柳小姐,真的是这样吗?”
“不然呢?”
“你就没有对我这个孕妇大打出手?就没有扬言要弄死我?”
“哈哈哈,你真能编。”柳素笑声收不住,“我没做过的事,你别添油加醋。”
“我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两条命受到威胁,我想,任何一位疼爱妻子,又有责任感的丈夫,看到这一幕,都会保护我,帮我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做出正当防卫。”
“你血口喷人!”
乔予笙莞尔一笑,“柳小姐,在休息室的墙角右上方,有一枚摄像头,难道,你忘了吗?”
闻言,柳素大惊失色,“你,你说什么?”
乔予笙也是猛然才想到,所以她敢这么义正严辞,“事实究竟怎么样,看了监控就真相大白了,不是么?”
柳素之前从未进去过,自然不知道,方才的得意,这会儿,在她脸上已经烟消云散,“你,你,你别胡说八道。”她心底存着丝侥幸,或许,这是乔予笙故意套她的话。
谈枭勾起抹冷笑,雪白色的身影修长迷人,像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刘胜!”
“是,先生。”
刘胜走到男人跟前,谈枭头也不偏,径直看着柳素,“把视频放出来。”
“已经准备好了,先生。”
走廊外,硕大的led屏幕上,原本放映着婚纱照的幻灯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施以默走出休息室之后的录像。现场宾客数千人,包括紧跟出去拍摄的记者,那么多人都在看,画面中的柳素,气焰嚣张,最关键的,从头到尾,乔予笙毫无反抗之力!
证据确凿,柳素吓得花容失色。
她这才明白,谈枭刚才敢承认的原因,是因为早有准备。
这段录像,无疑把她刚才的托词,变得那般滑稽可笑。
眼见事情败露,苏堇不甘心,坚持强辩,“就算你打人是为了救人,可我爸呢?”
谈枭眼角扫向刘胜,怕是苏堇不见棺材不落泪。
刘胜心领神会,将手中的司法鉴定书递给记者,“苏扈死于心脏病,医院也有证明,如果苏小姐有意义,可以申请重新鉴定。”
“对,我爸是死于心脏病,”苏堇一时急了,“再怎么鉴定,他还是死于心脏病,可是……”
“苏小姐,既然你心里清楚,又为什么要诬告谈先生?”刘胜打断她。
“我没有诬告任何人!”苏堇收紧拳头,掷地有声道,“我爸的死,的确和……”
“小堇,”乔予笙好言相劝,“你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敢让我说?”
“作为我曾经的闺蜜,你却因为爱上我的老公,妄想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乔予笙红了眼眶,这会儿,她再也没有任何仁慈,“你的计谋被识破,嫉妒不成,又假借苏伯伯之死来冤枉我老公,以求达到报仇的目的,我一而再再而三原谅你,给你机会,可你呢?又做了些什么?”
“乔予笙,你撒谎!”苏堇难以置信的戳出食指,“你为什么要颠倒黑白的包庇他?!”
“乔予笙没有撒谎!”
猛然的一道女音冲出来,徐真真将宋尧强行拉入人群,“我当初亲耳听到苏堇有害乔予笙的意思,而且我警告过她,苏堇甚至还求我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宋家大少爷也知道,不信你们问他。”
她往宋尧的胳膊上一推。
“宋大少,请问她说的是事实吗?”
面对记者的提问,宋尧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在外人面前,他本就要表现出同谈枭毫无瓜葛。徐真真一个眼神瞪过去,他摸了摸鼻头,极不情愿的说,“是。”
宋尧是宋家大少爷的身份,社会背景复杂,并且,宋家和谈家向来水火不容,无疑,他的证词,非常可信,几乎毋庸置疑。
苏堇的头顶,一道晴天霹雳,“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十多名记者围拢,将她和柳素团团困住,记者言辞犀利,尽数抨击出来,苏堇脑袋一片空白,柳素更不用说,视频被曝光,她等同于犯罪。
扫帚尖锐的那端刺向乔予笙喉咙时,明显要置她于死地。
杀人未遂,什么罪名,柳素再清楚不过。
谈枭命人拨打了110,警察来的很快,之后,谈枭又喊来赵律师,锋利的剑眉下,贯彻着一双阴戾绝情的眸子,“我要以诽谤罪,起诉苏堇和傅雪。”
“没问题,谈先生。”
先前苏堇和傅雪振振有词,全国电视新闻都能看到,这便是最好的证据,百口莫辩。
警察将三人带上车,发生这么大的事,宋家颜面丢尽,再没留下来的理由,只得纷纷离开。
宋尧驱车,行至主干道时,他瞅了眼倒车镜内,宋贤的跑车同他背道而驰,着急去了警署方向。
宋尧微微扬唇,黑眸内隐藏着一簇晦暗的光彩。
副座的陆玟更觉大快人心,“傅雪不给我好过,她今天,也算得了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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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聚会喝断片了,抱歉没有通知大家……我每个月更文顶多请三天假,有时候来不及通知,请见谅。
119告别友谊
有关婚宴上的报道,被媒体大肆宣扬,柳家的名誉受到重创,柳素与宋贤这桩未完成的婚事,也算黄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眼下,最受益的,无非是宋家排行老三的宋卫两口子。
避免隔墙有耳,刘芝夏将房间门锁上,她瞅了下倚窗而立的男人,“老公。”
宋卫手里握着一根烟,正寻思的盯着她,“枪打出头鸟,这次老大栽了,我们更要谨慎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