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吵什么。”定王不耐烦的呵斥道,“既然有状纸,有证据,便查明事?实往上递便是了。我定城之下,难得还只能委屈自己的子民,那往日大家拼死拼活是为了什么。”
“王爷说的是!”
很快的,王府便派人?来找李小寒收集了证据,甚至连李兰花之事?也?查了出来,出乎李小寒意料的,李兰花听?闻了这?件事?,当场口述,还展示了留下的疤痕,说学政府当初让她回来就是派她盗取秘方一事?的。又有李信和的脉案,当日的用刑官爷招了。
没过两日,学政府便被派兵围住了,证据很快快马送往朝廷。
李小寒于是知道,约莫是自己赢了。想来自己在这?定王一脉了,还有些许用途。
第143章
冬日无事, 一年里难得稍稍空闲,定城人三五成?群,聚集闲聊。又有那八卦, 一时火热。
“你们听闻了吗?李姑娘一纸诉状将学政告了。”来人悄悄的说。
“早听闻了, 先前还不信, 如今学政府邸已经被围起来了。”听的人多有不屑,这消息早传开了。
“因为什么事?你们知道不?”这是一个消息不怎么灵通的人。
“说是学政觊觎李姑娘家的酿酒方子, 因着不好直接对付李姑娘,便诱拐了李姑娘堂妹,还抓了李姑娘族兄,用了私刑。”便有人解释道。
“啊,是这回事。不是说李姑娘族兄是青山书院那件事进去的吗?”这个消息来源有误。
“那都是障眼法,李姑娘族兄一个农家子, 不是因为秘方, 哪至于跟何老爷家公子他们一起被抓进去呀。听闻被打的半死?, 差点没?救回来, 就是严刑逼供。”说的人一声轻叹。
“你哪里得来的消息?可?靠不?”
“我堂兄的岳父家的小舅子的邻居就是在仁和堂打杂的,听闻三个大夫会诊, 严重得很。”
事情的真实性得到证实, 围在一起的人纷纷声讨起来。
“这样啊, 真是太过分了!这样欺负人。”
“可?不是, 官子下面两?个口, 太贪了。”
“判了没?有?”
“还没?有, 围起来了, 说是已经将证据呈上?去了, 等朝廷判决。”
“那咱们得帮忙留意?着,不能白?白?放过了这等人。”
又过了半晌, 有人犹豫的问,“连一个酿酒方子学政都派人来抢,那李姑娘天天教我们的白?蜡方子和万金油方子,岂不是亏大发了。”
“何止,你想想,春夏的时候,咱们这里大旱,粮食歉收,但是无惊无险的过来了。我听驿站那边的人说,江南的行船过来换白?蜡,带来的全是一船一船的粮食,不然哪里能这么顺利。”
听到这里,众人心情开始变得严肃,眼神开始变得敬重。
“那万金油的方子,我家里兄弟都学了。我七十岁的老娘,如今是离不开那万金油了。往年总哼哼这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如今一哼哼,自己就拿出万金油的药膏涂一涂,说是舒服了许多。”
“对,我乡下伯哥的大儿子,去服了徭役,听闻靠着家里送过去的万金油,熬过了那一次风寒。不然缺医少药的,至少得脱一层皮,说不定人得留下隐患。”
“可?不是。要说起这个,咱们都得谢谢李姑娘。咱们可?都一分钱都没?出,就得了这么大的好处。”
“是这个理。话说,那学政到底啥时候才?判,不能干拖着吧?”
“不晓得。喂,你捡那烂菜梆子做啥?”
“哦,我路过学政府,扔他家大门去。”
“……分我一点。听说臭鸡蛋更好。”
“哪里有能把鸡蛋留到臭,早吃完了。蛋壳都丢粪坑堆肥去了,不过下次可?以?留下来。”
又有那幽深民巷。
“儿呀,你拿着根树枝在比划什么?赶紧回去读书认字。”
“爹,我要练好武艺,以?后要去打坏人。”
“哪里有坏人?你就是找理由玩。”
“不,有好多坏人,学政就是坏人。”
“……行吧,你练吧。今晚我回来前你没?做好课业,我就揍你。”
因着官方不禁止甚至默认的态度,定城那是从三岁小儿到七十老翁,那是都能说两?句。李小寒也受到了许多怜惜的目光和问候,以?至于她这几天没?怎么敢出门。
但是,万金油的教导那是免不了的了。
“李姑娘啊,你小心一点啊,有事你就喊人。”一个壮汉说,边说还边扫过周围人一圈,好像是在找那心怀不轨之人,揪出来先揍一顿。
“李姑娘,这是咱们家养的老母鸡,你拿回去给你族兄补补身子啊。”
李小寒立刻避过,这老太太看着就不甚富裕的样子,这老母鸡说不定是她的鸡蛋银行呢,“不用不用,大夫说他只能吃白?粥。”
“这样啊。”老太太甚是失望,“那你补一补,你都瘦了。”
“不不不,我娘养着呢。谢谢你啊,大娘。”李小寒一边连连拒绝,一边快步上?了马车。
马车碌碌而?行,先到了仁和堂,这几天,李信和的情况又好了许多。
宁大夫虽然在外伤上?不及张大夫,但在调理保养人上?,绝对是一流。再加上?仁和堂的药材如流水一样用着,李信和虽然还躺在床上?,但是李小寒等人终于稍稍放心了。
只是李信和情况愈好,三位大夫却没?有一个离去,尤其?每次看见李小寒,那欲言又止的脸色,眼巴巴渴望的神情。
反正,没?有知道李小寒那天拿出来的密药是什么,三位大夫是舍不得离去的了。
面对如此局面,李小寒却只能硬起心肠视而?不见。她的大蒜素还有其?他用途呢,几位大夫就算了吧。
再说,吊着人让帮忙李信和调养身体,虽然有点缺德,但不得不说,做坏事莫名有点爽。
看见李小寒进来,三位大夫十分识趣的走?了出去,一边走?,张大夫和宁大夫还一边讨论,至于韩大夫,只能间或插两?句,多数时候只能旁听。
“小寒,我听了学政的事。你这样做会不会风险太大了?”李信和稍稍垫高枕头?躺着问道。
“信和哥,谁告诉你的?”
“我爹。”说到这个,李信和略带尴尬,“我爹把我大骂了一顿,说我不够稳重,如果不是我去那劳什子的论会,就不会被人捉到马脚,也不会引起这一连串的事情。”
额。李族长的确很猛。
“族长他也是为你好。”李小寒帮忙解释道,停了片刻又问,“信和哥,你后悔吗?”
“倒也不算十分后悔。国难当头?,我等虽然不能上?场搏杀,但是发声的力量还是有的。再说人人沉默,那他日轮到定城之时,我们如何奢望其?他人发声。只是,我终究是不够谨慎,平日竟然没?有察觉到我身边潜伏着学政的人。”
李小寒露出了这几日唯一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说不清什么,“信和哥,人家是专业的,如何能让你一介书生?察觉。”
“你说的那个问题,我也不后悔,我觉得值得的。”
“我只怕你暴露出来了,会遇到更多的危险。”李信和担心的说。一个学政倒下来了,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呢。
“这个你放心,现在定城估计会全力保我了。”李小寒笑?笑?。
从前她行善积德不断用白?蜡、酒精、万金油刷知名度,虽然民间有了很好的口碑,她也不曾后悔过走?这一条路,毕竟曾经的她太弱了,拿出任何一样出来交易,都无异于小儿抱金于闹市,与其?被人施舍那三瓜两?枣,不如拿出来为自己铸造一层护甲。
事实上?她也是对的,只是她没?有料到,身边人会因此间接受到牵连。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感恩,某一些人,只会习惯成?自然。这些人虽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可?偏偏存在在那高层之上?,有着影响她身边人的力量。
如今,她就要这些人低下头?来。
想到这里,李小寒笑?得更开心一点,“你说,他们会什么时候来找我?”
李信和这几天还一直在吃大蒜素呢,不敢一下子停药了,怕细菌感染会反扑,到时有了抗药性更加麻烦。
既然调查了李信和的脉案和用药,那自然也知道了三七和大蒜素的存在。如此对症的药材,李小寒不相信定城有人不动心,只是如今顾虑着,没?找到时机来跟她说而?已。
三七和大蒜素,她并?没?有想着能一直保存成?一个秘密。那么多的三七,她留着做什么,本?来就是种来卖的,只是如今,她需要卖出一个好价钱罢了。
还有大蒜素,如今她已经提炼出来了,那批量生?产便不是问题。只是这个药材,终究是受太多因素的制约,又难以?长时间保存,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你自己做决定,只是也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暗处不知道藏着什么人呢。”李信和叮嘱道。
“我知道了,信和哥,你好好休养吧。我先回去了。”李小寒道。
说了这么一会话,李信和的面色便略显疲惫,李小寒便出声告辞而?去。
刚出了仁和堂的大门,便看见张辅已经在等着了。
对于张辅,李小寒的内心观感有点复杂。
从前觉得这个人出身、能力、地位都不缺,李小寒虽然一直与之合作,但是内心最深处,李小寒其?实都保留这一丝自己潜意?识的戒备——这种高位上?的人,虽然有一时的交接,但是本?质上?,并?不是一路人的感觉。
李小寒没?有自找罪受的倾向?。
但是,这一次,明明张辅保证过李信和的安全,最终却没?有做到,虽然知道时局太过混乱,势力太过复杂,非张辅之过,但是李小寒不免内心产生?了一丝怨怼。
这一丝丝的怨怼,李小寒也是在李信和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一直在给张辅摆冷脸、没?有伪装的表现出自己的累和冷漠之后,才?回头?意?识到。
可?是张辅估计当时就意?识到了,他整个人比起以?往的意?气风发,一切皆在掌控的自信,变得更加沉寂了许多。
沉寂中变得卑微和顺从。
很奇妙的感觉,李小寒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感觉错了,但是后来她发现,她没?有感觉错。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内心感知的颠倒,李小寒没?有想明白?。
但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点颤抖和战栗。
正如此刻,看见马车前等候的张辅,一身深衣,身形笔挺,眉目深邃。许是因着整日的奔走?与劳累,整个人都瘦削了许多;又因着与人交锋,他整个人褪去了那一层曾经温和的伪装,变得锋利和冷峭,俊美而?不可?近人。
路过的行人不敢正视,只敢低头?快步走?过,走?远了却又忍不住悄悄回头?。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李小寒刚刚踏出门来,他便马上?转回过了头?,双眸一眨不眨的看了过来。
李小寒在这漆黑的眼眸中只看到自己的身影。
飞鹰因我回首,群山为我低头?。
第144章
平民百姓还在议论什么酿酒方子, 什么白蜡,什么万金油,消息灵通的人士, 已经知道三七和大蒜素的存在。
仁和堂张大夫和王爷府的宁大夫联手, 一个是刚刚从战场回来的当世名?手, 一个是退下来的权威太医,双双认定了没有希望的高热之症, 就?这样被一昧神秘的药救回来。
这是什么的概念?!
是阎王说人三更死,它却说人不能死,然后硬生生的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