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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你现在是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
    惊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带着红肿滚烫的耳朵从北房滚了。
    他心有余悸,甭看明雨小小只,这发作起来,感觉能生撕了他。
    哪里能怪他嘛!
    人总是要一点又一点,慢慢互相认识的。那什么……偶尔看走眼,那也好正常的哦!
    沙沙,又沙沙。
    惊蛰踩着雪,靴子陷入一半,走着走着,就要抖一抖雪。
    北房这里的雪,向来是不怎么扫的,尽管这也在直殿司负责的地方,可北房好似不约而同都被忽略掉,总没人来。
    来时只有他,回去也只有他。
    来来回回,两道断断续续的脚印蜿蜒地蔓延着,直到走到交叉口时,惊蛰蓦地停下。
    容九撑着伞,站在那里。
    飘飘摇摇的白雪里,那把纸伞隔开了素白的雪。
    容九漠然地站在伞下,冷酷的脸和这冰天雪地也差不多,凝固得宛如雕塑的脸庞上,浓黑的眼眸注视着从北房而来的惊蛰。
    那种凝视,有些可怖。
    如鬼蜮般冷漠。
    有些时候,惊蛰会觉得,容九像是无心无欲的石像。
    在他面无表情的时候。
    在他残酷杀人之时。
    惊蛰总有朦胧的记忆,模糊的画面里,他好似曾描绘过那张美丽得锋芒毕露的脸庞,那高耸的眉峰,长而森密的睫毛……入手的冰凉,好像在触碰一个死人。
    他是有些怕的。
    惊蛰慢慢吞吞地走到容九的身前,抬头看他。
    他比容九矮,每次要看他,总得抬起头,要是想抱住人的脖子,那更得踮着脚。
    “怕我?”
    凉飕飕的,比这冬日的风雪还冻,那冷彻血肉的怒意好似盘踞在黑暗里的巨兽,叫人不寒而栗。
    “怕的。”
    惊蛰软软地说。
    他无法不怕,亲眼看到男人的残酷与嗜血,让他意外知道容九冷漠外表下,更为阴暗可怕的一面。
    在容九有动作之前,他又踮起脚,努力地环住容九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好冷。
    容九在这里站了多久?
    伞上,落满了雪。
    是等了很久呢。
    惊蛰很努力地压下害怕,像是被人伤害,吓到后,还会傻乎乎贴回去,想要温暖对方的呆瓜。
    “也是想的。”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可力气却很大。
    抱得很紧。
    以容九的力量,想要挣脱,也得废一点时间。
    容九丢开伞,在雪中抱住惊蛰。
    ……真可怜呀。
    惊蛰怎么能做出,主动送入兽口,这么危险的事情?
    越是这样,越不能激起怪物的怜惜,只会招惹更多残酷的对待。容九掩住眼底的黑沉,将嗜血狂躁的欲望压在冷白皮囊里。
    真是又傻,又乖。
    作者有话要说:
    惊蛰:你知道的哦,就连我朋友也不许说我笨的。
    容九:所以?
    惊蛰:再说打钱。
    容九:(放上银票)先充个一百两的。
    第26章
    在北房时,惊蛰没什么花钱的地方,这些年陆陆续续,也攒了下不少钱。一部分被郑洪赚去了,余下的一部分,被他交给了明雨。
    明雨被塞钱的时候,很是吃惊。
    “你给我这些做什么?”
    “你若是想离开北房,肯定得找人活动,难道不要钱?”
    明雨:“我有钱。”
    惊蛰:“你有个鬼!”
    明雨难得被惊蛰噎住,讪讪地挠了挠脸。
    明雨不算大手大脚,可花钱也没数。
    惊蛰还在北房的时候,明雨的钱都是交给他来管。可是他离开后,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明雨的荷包锐减,已经剩下少少的一点。
    明雨痛定思痛:“等我攒了还给你。”
    惊蛰并无所谓,只是摆摆手让他赶紧收下。
    明雨和他一起蹲在廊下,两人安静地看着落雪,过了好一会,明雨说:“你特地再来,不只是为了给我钱吧?”
    “这是很重要的原因。”
    惊蛰强调。
    明雨点头:“成,是很重要的原因,所以能告诉我另一个原因了吗?”
    惊蛰又变成了锯嘴葫芦。
    明雨只得拍拍他的脑袋,期待他是那种一拍就会有反应的,只是拍着拍着,又变成了揉搓。
    有段时间没揉惊蛰的小狗头,还有点怀念。
    明雨感慨,而后道:“你再不说清楚,我就去问你家容九了。”
    “不关他的事。”惊蛰先是说了这么一句,又摇头,“你也不知道他在哪。”
    明雨:“我是不知道,可我也不用知道。去殿前走一走不完了?”
    惊蛰嘀咕:“直接吓死你。”
    他知道,明雨担心他,所以对容九总是怀有一种莫名的戒备。之前,还嘲笑过他只看脸给自己惹了麻烦,那时候,惊蛰还觉得明雨在杞人忧天。
    只是万没想到,容九……咳,明雨的担心居然是真的。
    难道他真是个见脸眼开的人?
    上了贼船才发现对面是贼人……嗯,这么说不好……毕竟某种程度来说,容九才是吃亏的那个。
    容九内里到底是怎样的人,并不会因为他们短暂的相处而变化。
    人想要改变自己何其难,更别说是去改变他人。
    惊蛰虽然不太喜欢那些残酷的手段,但他也并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改变容九。
    惊蛰托腮,慢悠悠地说道:“我和他和好了。”
    明雨不觉得奇怪。
    惊蛰是个念旧的,也很长情。
    从前,他要是有什么东西,他可以将东西用旧了,用烂了,还是舍不得丢。早年没什么钱,节省也是应该的,可他还是比常人更会留念。
    不管是物,还是人。
    就说他和明雨,明雨之所以和惊蛰关系亲厚,甚至可以秘密相托,是因为小时候,惊蛰被欺负时,明雨出过头。
    那时候,惊蛰刚入宫,大病了一场。
    同批的小内侍都以为他活不过去,结果,竟也是熬了下来。
    大病初愈后,他吃的喝的都曾被人抢过,可身体虚弱,打也打不过别人。当时,是明雨看不下去,把围着惊蛰的人给踹开了。
    他个头小归小,可他力气大呀!
    小明雨捡起掉在地上的窝窝头,递给脏兮兮的小惊蛰,“虽然掉了点灰,不过还能吃。”
    这是明雨第一次和惊蛰说话。
    惊蛰慢慢和他道谢,接过食物,也没抠掉那点灰,一点点撕开含在嘴里吃掉了。
    后来,明雨就发现,自己的活计总是悄悄减少。
    他寻摸了好几日,才抓到了一直在默默做田螺姑娘的惊蛰,两人都是那种不想欠情的倔强性子,这一来二往间,就莫名其妙成为了朋友。
    逐渐的,两人也都知道了彼此的情况。
    换句话说,惊蛰因为曾经失去过,拥有的又太少,他对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人,都有一种偏执的保护欲。
    明雨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出事,惊蛰会为了他杀人。
    一想到这,明雨又狂撸了一把惊蛰的脑袋,说了句真心话,“你喜欢他,就这么在一起也不错。不过,万一,他要是不只是个侍卫怎么办?”
    他看容九那行事,如果只是个普通侍卫,定不敢这么疯狂。